云汉的第一反应是赶紧跳起来给子书延解释他和万旌只是叫了叫, 并没有搞出什么实质性的事情,跳起来之后才意识到,他为什么要给子书延解释?

  昨天晚上发生那样的事情, 纯粹是因为子书延骗了他。要是他一开始就知道子书延的真实身份, 给他五百万两银子他都不会去沾这个人!而且事后他也把自己的诉求表达的很清楚了, 先前说过的那些话一个字都不能算数, 所以他们两如今桥归桥路归路,半文钱关系都没有!

  于是云汉又靠回了被窝,强行理直气壮:“你来干什么?”

  子书延沉着脸,目光死死耵在他身上:“你替我在南街扬了名,我还不能来看一眼?”

  云汉:“……”

  刚刚一直担心着他和万旌抱在一起被子书延看到的事情,怎么忘了就算没有这件事, 他先前作的那些死也够让子书延弄死他八百回了!

  外头的打斗声还在继续, 听起来很激烈的样子, 尖叫声打砸声不绝于耳,大约是子书延带来的人和想要绑架云汉的人在对打。子书延关了门,长长呼出一口气,压下心头窜起的怒火, 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冷静:“过来。”

  云汉:“我不过去!”

  因为就算子书延压得很努力,也还是生气得非常显而易见。昨晚的经历还很历历在目,并不想挑战极限。

  果然此言一出, 子书延眉尖狠狠一跳, 深吸一口气:“我不与你计较你胡说八道的那些话, 过来, 跟我回去。”

  万旌先前便对云汉的身份有所怀疑, 心中隐隐有些猜测, 如今听到二人对话, 便确定了个八九分,于是挑了挑眉:“祝公子都气成这样了,还说不计较?延儿,你信他么?”

  听外头如今打斗声音的激烈程度,想要凭他一个人逃出去是不可能的,必然得求助现场二位中的一个。云汉稍加思索,便毅然决然地往万旌背后躲了躲,扬起下巴看向子书延:“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

  毕竟万旌虽然变态,但是和盛怒的子书延相比,还是要更安全一些的。

  子书延冷笑一声:“所以你打算跟他走?你可知容馨楼幕后之人是谁?他若真有本事带你出去,也用不着费这么大功夫将我引来了。”

  云汉一愣,看向万旌:“他是你引来的?”

  “没办法。”万旌解释道:“我今天原本只是想出门喝酒,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因此身边并没有带太多人。察觉可能是容馨楼的人想要绑架你之后,我便知道凭我一人之力恐难将你救出,于是就留了些东西给祝公子。毕竟看起来,祝公子带的人可不少。”

  他说完,笑吟吟看向子书延,眼神中带上了不易察觉的得意:“其实祝公子何必对我这么大敌意呢?如今你我二人的目标都是相同的,那就是保护延儿不要落入歹人之手,不如便先放下彼此之间的偏见,我们一起先护着延儿离开这里。离开之后延儿想要跟谁走,由他自己决定即可。”

  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然而不等子书延发作,身后房门便再度被人撞开,一个黑衣人影被打得横飞入内,刀光剑影霎时间逼入狭小的房间。

  “来不及了!”万旌将云汉打横抱起,对子书延道:“这些人的目的只是延儿,让你的人拦住他们,先把延儿弄出去再说!”

  “抱你妹啊放我下来!”云汉从万旌怀里扑腾了下来:“老子自己能走!”

  子书延面色不虞,但情急之下也没有时间发作,只能先解开了云汉手上的绳索,三人一道在一种黑衣人的护送之下离开了容馨楼。

  后面很快有人追了上来,云汉不由怒骂:“所以看起来想绑架我的人来头还不小?什么情况啊,我什么时候变这么值钱了?小时候在大街上到处晃悠也没见谁对我这么感兴趣啊!”

  子书延沉着脸没有说话,万旌看他一眼,微微眯了眯眼。

  以云汉的轻功,倒是能够轻易逃脱,但子书延与万旌的轻功却要略逊一筹。而身后那些追兵虽然打起来武功不怎么样,轻功竟也是出奇的好,竟隐隐有要追上三人的意思。

  子书延无法,叹一口气,对云汉道:“你先走吧。”

  云汉皱眉:“可是……”

  不等他可是出什么,万旌也道:“那些人的目标是你。只要你逃脱了,他们即便是抓了我们也没什么用。而且以我们二人的身份,那些人必然不会将我们如何的。是不是啊,子书少侠?”

  云汉愣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万旌口中这个子书少侠不是在叫自己。所以,原来万旌也早就知道自己是个假的了!

  子书延闻言,倒是没有太如何吃惊,只淡淡瞥了万旌一眼,而后道:“自然。”

  云汉还是不愿离开。在他的观念里,从来没有抛下同伴自己跑路的说法,即便是两个有过节的同伴。

  见状,子书延只能道出实情。左右万旌也已经看了出来,那么告诉云汉也没什么关系:“正在追我们的人,是苍云帮老帮主派出来的。他必然不会将我如何,也不会轻易得罪玄天谷。”

  这个消息实在是有些惊人了。云汉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方面非常想知道帮主抓自己干什么,另一方面马上又反应了过来——他把人家苍云帮的名声败坏成那样,人家想要抓他好像也很正常。

  “那也用不着派这么多人这么大张旗鼓吧!有这个必要吗!”云汉吐槽。

  但终归还是放下心来,对二人道:“那你们保重!等安全了记得传消息给我!”

  说完足尖轻点,飞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虽然成功逃脱,但没等云汉安宁多久,便又有人黏在了他身后。云汉先前还有些轻敌,不觉得有人有可能在自己行动不受限制的情况下抓得住自己,可片刻之后他却发现,这次追上他的人轻功居然不比他差多少!

  别的不敢说,轻功这一块云汉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自以为放眼江湖无人能敌,如今竟遇到了对手,这让云汉不免起了警惕之心。

  这次围堵他的足足有五人,从四面八方将人围在了一处农户之中。云汉暗骂一声,心道早知如此,当时还不如不要和子书延他们分开。

  可眼下情况已然容不得他后悔,五人从房顶落下将他团团围在院中,同时朝他冲来。云汉身上没带什么称手的兵器,只能随手抄起院中长棍与这些人缠斗在一处。

  可惜他终究是寡不敌众,不过十几招的功夫,长棍便已被其中一人的长刀砍作两段。打斗间,云汉不免受了许多伤,原本就被万旌扯去了外袍,如今更是被这几人的刀剑砍的里衣只随意挂在身上。

  他左右两棍暂时逼退从两侧包抄而来的黑衣人,便扔了已然断裂的长棍,一掌袭向面前之人。岂料就在这时,已经许久不曾发作的寒毒不合时宜的发作了起来。

  剧烈的疼痛瞬间从四肢百骸爆发而出,云汉双腿一软,当场单膝跪倒在地,被面前之人一脚踢得飞摔出去。

  五人见他失去了反抗之力,团团围了上来。云汉以为自己要凉,却不料就在这时,暗器划破夜空卷起的细微风声忽地响起,不等诸人反应,便已有三个黑衣人倒地不起。其余两人见状连忙戒备,云汉也皱眉朝着声音来处看去,便见一个手持折扇,一身白跑的男人逆着月光翩然走入院中。

  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同时朝着这突然出现的长衫人攻去,却不料对方武功竟是深不可测,二人也算自家暗卫之中的佼佼者,竟是被人用一柄折扇便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云汉在一旁看着,不仅浑身疼,连脑瓜子也跟着突突跳动着抽疼起来。他看不清这人的脸,可折扇却勾起了他的噩梦。

  十招之内,这人便解决了这两个黑衣人,一步一步朝着云汉走来。

  “别过来!”云汉疼得一身一身冒冷汗,却依旧强撑着朝后退去。

  这人动作微微一顿,而后将折扇收入腰间,又用外袍遮住,直到看不见,才出声道:“小友莫怕,在下只是想要检查一番你是否受伤。”

  云汉一愣,认了出来,这是在茶楼之上给他算命的那个陌生男人。

  这人看起来倒当真不像坏人,即便云汉如今衣衫不整无力反抗,也只是蹲身在他面前,轻轻搭上了他的脉门。

  片刻后,他道:“小友似乎中了毒,而且中毒不浅。”

  “老毛病了。”云汉恢复了些力气,缓过劲后便强撑着起身警惕地盯着此人:“我早已习惯,多谢这位兄台解围。”

  “你我本就有缘,你今日又恰好被人追击到了我的院中,举手之劳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云汉微微一愣:“这里是你的住处?”

  男人笑了笑:“寒舍简陋,小友见笑了。天马上就要亮了,小友如今的状态怕也不适合回城,不如在我家中暂且歇一歇脚?我对岐黄之术虽算不上精通,却也略知一二,或许能为小友略微缓解一二中毒之苦?”

  云汉:“……”

  即便对方的视线非常有礼貌地没有落在云汉身上,云汉也瞬间便领会了对方的意图——穿成这样回城,那真是要不了多久就能闻名全武林了。

  他这副样子,对方要当真对他有什么歹意,也实在用不着这么有礼貌,于是应道:“多谢兄台。兄台大恩,来日若有机会,在下必当相报!”

  男人笑了笑,没有答话,只扶着云汉进了屋子。

  小屋如它在外面所能看到的那样,陈设非常简单,除了该有的床铺桌椅之类家具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多余的摆件,可见男人家境实在不怎么样。云汉打量着男人卓然气质,觉出几分违和感来,不由问:“兄台既然懂得卜算之术,想必知道我的身份,不知兄台何许人也?”

  “在下名叫寇博心,一介山野草夫罢了。”他说着,替云汉找了干净的衣裳出来摆在床头:“这身衣服我还不曾穿过,虽可能有些不合身,但也勉强能够应付,还望小友不要嫌弃。”

  “自然。”好久没遇到过这么有礼貌的人了,云汉很有几分不习惯,坐在床边,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在寇博心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我方才探得小友体内毒素像是寒毒,虽不能根治,但我却有办法缓解,便是将我的内力注入少许向小友体内。不知小友可信得过我?”

  这法子云汉自己也知道,自然不会怀疑什么,便点头道:“麻烦寇兄了!”

  寇博心于是扶着云汉躺下,将内力自手掌注入了云汉体内。钻心蚀骨的疼痛终于偃旗息鼓,但不知为何,这人的内力给云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他在对方内力的催动下竟逐渐昏昏欲睡,不过片刻便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桌上烛火跳动着,寇博心背光而坐,面容在黑暗中显出几分可怖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地有了动作,重新拿出一把折扇来。只是这一把,却不是前两次在云汉面前时候拿出的竹扇,而是以玄铁为骨,天蚕丝为面所制而成的铁扇。

  冰凉的扇柄点上云汉眉心,让人不由微微蹙眉,却没有醒过来。

  寇博心在黑暗中提起了唇角,扇柄顺着云汉的额头划过鼻梁与下巴,一路向下,来到了咽喉处。

  睡梦中的云汉像是感受到了危险,不安地动了两下,却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

  寇博心笑得愈发放肆,哪里还有方才的半分儒雅随和。他捏过了云汉的下巴,用拇指轻轻抚摸着他紧闭的双唇,口中状似癫狂地呢喃:“云儿啊,这般容易相信别人,让我怎么放心呢?”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作话里的口口是货.到.付.款,不知道这个怎么也被口了

  但是作者喜欢看更新时间整整齐齐,修改的话更新时间也会跟着变,所以就不改了hh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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