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年二十九，阖家欢乐的日子。江家夫妇所在的施工队春节期间要赶工期，他们今年又不能回家过年。陈淮安是无所谓的，反正他已经习惯了。
江小宇扒着饭听到陈淮安告诉他这个消息后伤心地问道： “哥哥，爸爸妈妈真的不回来吗？”说好的要带玩具回来给他，每次都这样！
“不回，他们在外面赚钱。”陈淮安把挑完刺的鱼夹到江小宇碗里，“吃鱼别说话。”
“哦，”江小宇把头埋得低低的快要藏进饭里面，“为什么今天才说。”
“老板昨天才跟他们说所以只能把票退了。”
“哼。”江小宇把筷子往桌上一放，气鼓鼓地跑去客厅，嘴里的饭堆在两腮活脱脱像只松鼠。
“把饭吃完才准看电视。”
江小宇的手还没摸到遥控器就被他哥识破，他哒哒哒跑回去扑到他哥怀里。
“吃不下了。”
陈淮安一脸无奈地把他抱到自己腿上，“吃完带你出去放炮。”
一听可以放炮江小宇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很配合地张嘴吞下夹到他嘴边的鱼肉。鱼肉有点老也不怎么入味，可江小宇还是吃得很香，至少这次没有鱼腥味了。
“玩具已经给你买好了。”
江小宇蹭地挺直了腰，眼里放着光一脸欣喜：“真的？”
“嗯，明天给你。”
江小宇没有吵着现在就要，新年礼物嘛当然是要新年才收咯。
“哥哥你真好，最爱你了。”江小宇凑到陈淮安脸上响亮地亲了他一大口。
“满嘴油。”陈淮安笑着抹掉脸上的油渍刮到江小宇脸上。
“哥哥你脏不脏啊。”江小宇拱在他怀里又悄悄把油往他衣服上蹭。
等两人吃完饭陈淮安把锅碗瓢盆都收拾妥当了才出门，江小宇全副武装被围巾、帽子、手套、耳罩和棉口罩裹了个严实，只余下明亮的双瞳露在外面。
从早晨开始这场雪便没停过，即使这样路上行人依旧络绎不绝。城市的街道变得银装素裹，凛冽的寒风一吹大片大片的雪花簌簌地从枝头压下来。
去公园的路被厚厚的积雪掩住不太好走，陈淮安背着江小宇步子迈得小心翼翼。
“小宇。”陈淮安见那只在他眼前乱晃的手叮嘱道：“把手套戴好了。”
江小宇悻悻地收回正在接雪花的手，“不会生病的。”嘴上是这样说可还是乖乖把手套重新戴上，他哥肯定背上也长了双眼睛，怎么回回都能被捉住。
江小宇只好歪着头看前方，咦，前面那个好像是他同学，他认得那件衣服。
“哥你走快点，我看到我同学啦。”
“秦艽！”江小宇扯着嗓子吼了一声，见人没回头又吼了一声。肯定是秦艽，上课的时候就总见他穿那件外套怎么放假了还是同一件。
陈淮安是听小宇提起过这个名字的，说在学校总有人欺负一个叫秦艽的同学，老师不管家长也不关心。当时江小宇还说，若是他被欺负了他哥肯定早去学校找老师了。
“秦艽。”陈淮安大步上前去叫住了他，男孩的脸被风吹得通红，碎发歪七扭八地贴在额头上。
江小宇指挥他哥给秦艽看他们那一包胜利成果，“我们要去公园放炮你一起吧。”
江小宇第一次叫他时其实秦艽就听见了，可他压根不想理江小宇，这人话多得很，总喜欢追着自己问着问那的，甩都甩不掉。
“不用。”
“那你去哪儿？”江小宇知道这不是回他家的方向。
秦艽是从家里跑出来的，没有别的去处只好沿着马路一直走。
“去吧去吧，哥你让他跟我们一起去吧。”
既然小同学不想去就算了，陈淮安没劝，只是颠了下江小宇让他脚别乱踢，可以把炮仗分些给同学带回家玩。
“哼，不去算了。”江小宇别过头，嘟着嘴说道。
“好吧。”秦艽突然又答应了。
江小宇顿时喜笑颜开：“快走吧快走吧。”
怕秦艽摔跤陈淮安伸出一只手想去牵他，没等秦艽拒绝江小宇倒是先出声了。
“你不准牵我哥。”
江小宇摘下围巾朝秦艽抛去一角，“你牵这个，我也牵这个。”
秦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需要去牵他的围巾，自己长得比他高不会笨得走路都要摔，可他知道若自己不牵这人肯定不依不饶的。
长长的围巾快要垂到地上，秦艽拾起一角轻轻拽住。
雪将前路染白，一大两小三个人往那处公园走去。一路上多是江小宇在叽叽喳喳，陈淮安每句话都答，但秦艽一直是沉默的。
雪地上的脚步深深浅浅，这样冷的冬天，秦艽终于不再是一个人。
----
八岁的江小宇和十六岁的陈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