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娇软金丝雀是个白切黑>第084章 归属(正文完结)

  锋利的刀口紧紧贴着沈忱的脖子,他甚至能感受到令人战栗的寒意。

  沈忱往后看了一眼,陈斯年立刻用刀子把他逼了回去。

  好在沈忱看到了倒在后座的陈朔胸膛的起伏,他用颤抖的手握住了方向盘,对陈斯年道:“去哪?”

  陈斯年现在就是一只惊弓之鸟,立刻吼道:“先下山,如果你敢耍什么花招,老子弄死你!”

  沈忱于是驱车往山下驶去,直到视线范围内已经看不到警车了,陈斯年才重新坐回去。

  沈忱再次往后视镜看去,陈斯年忍无可忍直接在陈朔小腿上划了一刀。

  “好好开你的车!不然这小子现在就没命了!”

  昏迷中的陈朔被这一刀重新唤醒,疼得浑身都在微微战栗。

  陈斯年已经被逼上了绝路,做出什么事都有可能,沈忱必须降低他的警惕。

  “陈斯年,我和朔朔难逃一死,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收养他?你害死了他的父母,难道一点都不害怕么?”

  这句话一下将还处在混沌中的陈朔唤醒了,他不再挣动,很快明白到了现在的处境。

  陈斯年一直在往车后看,闻言神经质地大笑出来,看向沈忱的眼神中充满了癫狂和兴奋。

  “因为这才好玩啊,你不觉得吗?”陈斯年拿着刀子在空中挥舞,趁他不注意,沈忱一下对上了陈朔通红的目光。

  “养大仇人的儿子,然后在他最辉煌的时候剥夺他的一切,看他享受过富人的生活后潦倒一生,这难道不更加刺激吗?”

  陈朔不易察觉地偏了偏头,让自己快要控制不住的恨意和喘息闷在车座厚实的皮革上。

  他被绑住的双手死死握在一起,难以想象导致自己如今处境的,竟然是这么一个荒唐的理由。

  陈斯年确实该死,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陈斯年像是才注意到正常的沈忱,居然在这种时候还去扯沈忱的前襟,试图把手伸到沈忱衣服里面去。

  “忱忱,我后悔了。你跟我走,我们一起去国外,我会补偿你的!你做的一切我都不再追究,相信我,你让我上一次,保准你会爱上!”

  后视镜里满是陈斯年疯狂而变态的笑,沈忱原本有好多问题想质问他,然而现在看来这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你永远无法理解一个变态在想什么。

  沈忱忍着恶心,在山路最后一个拐弯到来时突然吼道:“就现在!”

  陈斯年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后座的陈朔突然暴起撞在他拿刀子的胳膊上,刀子被甩飞出去,掉在前座。

  与此同时沈忱猛打方向盘,陈斯年骤然撞在车门上,被扑上来的陈朔猛地头对头磕了下去。

  卡宴发出了巨大的刹车声,最后堪堪停在了路边。

  陈斯年咒骂一声重重给了陈朔一拳,把陈朔打倒后扑上去死死勒住的沈忱的脖子。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去死吧你!和沈复铭一样去死吧!”

  沈忱猛地抓住了陈斯年的胳膊往外拉,然而力气始终无法和陈斯年抗衡。

  沈忱被勒得眼角流出生理性泪水,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勉强看了一眼后座上生死不知的陈朔,竭尽最后的力气,慢慢踩满了油门。

  发动机轰响,陈斯年骤然停了手,连手带脚往前座爬。

  “沈忱你疯了吗!”

  然而已经晚了,卡宴在黑夜中冲了出去,骤然的失重感让陈斯年瞳孔放大,根本什么都来不及思考,随后地覆天翻,轰然坠落……

  尚虎是被警察送到医院的,他很快就醒了,听跟来的警察说沈忱和陈朔被陈斯年绑走了拔了点滴就往外冲,那个小警察竟然一时间没追上他。

  然而他刚跑到医院门口,接连不断的急诊叫号在大厅中响起。

  尚虎心有所觉似的往冲进来的担架上看去,一眼便看到了满脸是血的沈忱。

  “忱忱!”

  尚虎冲上去却被警察给拦住了,然而紧接着又是两副担架抬进来,上面是面目全非的陈斯年和陈朔。

  身后的小警察还在搀扶着他,着急道:“你跑什么?你被注射的药劲还没过去呢!”

  尚虎蓦地腿脚一软,扶着警察的手慢慢跪在了地上。

  他双目通红地看着医生警察跑成一团,急诊一遍遍喊着各科诊室的医生 ……

  十二个小时,尚虎在急诊室门前从站着到坐着,再到带上手铐,最后低声下气求警察给他点时间。

  警察调出了他的档案,知道了他以前的特殊身份,用一种严厉而怒其不争的复杂神色看着他:“里面是你什么人?”

  尚虎的嘴唇哆嗦着,手掌贴上急诊室的冰冷的门,最后额头抵在门上泪流满面。

  “里面的其中一个,是我……爱的人。”

  他甚至,连一个“爱人”都说不出口。

  警察复杂地看着他,低声对押着他的人道:“带走吧。”

  后来尚虎在警察那里得知陈斯年摔断了双腿,陈朔身上多处骨折,两人经过抢救都已经脱离了危险。

  只有沈忱,车在下坠的过程中车头先着地,安全气囊弹出后车又连续翻滚,他没有系安全带,头部受到重击,一直没有醒。

  沈忱在报警的同时已经把所有证据都交给了警方,厉欣媛久久等不到他们的消息也选择了自己报警。

  所以当陈朔醒来后,对陈斯年的审讯已经到了最后一次。

  庭审现场陈朔坐着轮椅坐在了原告席上,律师在一旁一条条列举陈斯年的犯罪事实。

  陈朔什么都听不见,只看到陈斯年面色平静地听着这一切,最后被警察架着站起来听审判结果。

  陈朔听到了“死刑”二字,却一丝一毫都笑不出来。

  这个迟到的死刑付出的代价太多了,远远抵不上陈斯年所做的恶。

  所有的保镖和厉杜康都被追究了刑事责任,尚虎也因为包庇罪被判了半年。

  等尚虎从监狱中出来,林淼淼开车在外面等着,载着他回了沈家别墅。

  “陈朔这小子福大命大,基本没什么事了,只是腿脚有点不利索,瘸了。”

  尚虎:“忱忱呢,他还好吗?”

  林淼淼闻言却顿了下,就是这几秒的时间,尚虎那一点点期待也落了空。

  林淼淼清了清嗓子,哑声道:“你自己去看吧。”

  尚虎的到来并没有给陈朔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他照常早起复健,然后在书房处理启凡的事务,偶尔还会兼职一下程序员的工作,除非有什么是陈朔必须出面的,王尔销会让人来接他去公司。

  陈朔简单吃了点早饭,处理完王尔销给他派发的任务后就去守着沈忱了。

  林淼淼说沈忱成了植物人,但陈朔一直觉得不可能。

  忱忱有呼吸有心跳,甚至能自己吞咽食物,这怎么就是植物人了?

  这明明是昏迷了,只要自己多和他说话,多陪他,沈忱一定能醒过来!

  林淼淼把车开进了沈家别墅里边,这里和以前一样干净整洁,两三个仆人在修剪花草,看到林淼淼后热情地和她打招呼。

  林淼淼一一应下,对尚虎低声道:“在陈朔面前,不要提植物人三个字。他现在还在接受心理咨询,不能刺激他。”

  尚虎眼中似有微光,点了点头。

  两人正要进去,却见陈朔抱着小小一只的沈忱从大厅里走了出来,慢慢下来台阶。

  身后跟着的人立刻把一把躺椅放下,陈朔的一只脚像是不能用力,却又偏偏不肯放下沈忱,出了一头汗。

  陈朔旁若无人地把沈忱放在了躺椅上,然后蹲下身把沈忱面上的碎发撩开,露出沈忱苍白的脸色。

  陈朔亲了亲沈忱的额头,受伤的那只脚一直在颤抖,他深深皱着眉,索性坐在了地上,牵着沈忱的手给他剪指甲。

  林淼淼轻声道:“我们过去吧?”

  尚虎却没动。

  林淼淼疑惑地看向颓废了不止一星半点的尚虎,却听尚虎道:“告诉他们我来过了,就可以了。”

  说罢尚虎最后看了一眼睡在躺椅中的沈忱,转身又上了林淼淼的车。

  林淼淼过去追他,却被尚虎要求开车下山,把他送到了车站。

  林淼淼拗不过他,最后强行往尚虎口袋里塞了几百块钱,目送尚虎离开了他生活了半辈子的地方。

  她为尚虎感到难过,可尚虎想的却是,陈朔不会允许自己把忱忱带走,而忱忱以后醒来的话更不会选择自己,所以不如从最开始便不去给他们添堵。

  尚虎从此消失在了沈忱的生命中。

  一年后,沈家。

  陈朔的心理咨询已经结束,林淼淼同事告诉她陈朔没有自.杀的倾向,但平常还是注意不要刺激他。

  林淼淼嘴上答应心里苦笑。

  这些东西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但忱忱就躺在那,要他如何避开?

  只怕强行把他们分开才会真正刺激到陈朔。

  林淼淼又给沈忱做了一番检查,叮嘱的注意事项也都是重复的,见陈朔依旧是不搭理人的老样子,无奈走了。

  陈朔把沈忱抱到了轮椅上,外面阳光正好,他想带着沈忱出去晒晒太阳。

  陈朔在别墅里走了一会,突然发现院子角落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一丛稻穗一样的小紫花。

  陈朔的眼神刚扫过去,跟着他们的王姨立刻拍着脑袋道:“哎呦,早上刚看见这杂草,想着拔了去,你看老糊涂给忘了。”

  “等等。”陈朔喊住了她。

  陈朔推着沈忱来到墙边,不顾及挺括的西装蹲下身,看着这眼熟的小紫花微微皱眉。

  “王姨,我怎么感觉我在哪里见过它?”

  王姨笑道:“这就是外面山道上的野花,遍地都是,你可能没注意过。”

  陈朔却摇头。

  不,不对。

  不是这种熟悉,而是……

  有人碰了一下陈朔的脸,陈朔还在想着紫花,侧身躲开。

  “王姨,有话说,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陈朔说完这句话都突然顿住了,瞳孔微微紧缩,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王姨和自己关系再好也从不会碰自己,那会是……

  陈朔不敢呼吸,扭头的动作被他硬生生做成了僵尸,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脖子喀拉喀拉的转动声。

  陈朔全身的血液冲上了头,真正看到沈忱睁开的眼睛和勉强伸出的手后热泪盈眶。

  他甚至不敢去触碰沈忱瘦削的手指,怕这还是一场空欢喜的梦境。

  但沈忱瘦削的手并没有像梦中无数次那样消失或者垂下,它竭力地、缓缓地摸上了陈朔的脸,因为动作僵硬把陈朔的脸按下五个坑。

  沈忱张开嘴,费力但坚定地,说道:“朔朔,衣服,花。”

  陈朔忽然想到那年自己翻墙进来,却看到厉杜康在打小傻子。

  小傻子又脏又瘦,洗干净后从自己衣服里摸出了一支紫花,傻乎乎道:“这是在朔朔衣服里找到的,忱忱喜欢,花。”

  陈朔猛地抱住了沈忱,埋首在沈忱肩膀上无声哭了。

  沈忱一年多都是植物人的状态,现在做任何动作都很费劲。

  他慢慢抬起手,坚定地,抱住了自己的爱人。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