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朔看文件的短短十分钟，陈斯年接了十几个电话。
而这时陈朔也已经明白发生什么了。
因为陈朔的微博“出柜”，牵连到了陈斯年自己身上。
性向这种东西没人会天天挂在嘴边，尤其性少数群体，公开后带来的负面影响一定是大于正面影响的。
周五晚上是熬夜的大好时光，所以经过一周工作的摧残，报复性熬夜的学生和打工人在看到陈朔大胆的出柜后，把好奇心放到了同样没有结婚、没有孩子的陈斯年身上。
互联网社会没有秘密，沈忱的身份很快被扒得更彻底，甚至当年摔伤脑袋导致沈忱智力退化的检验单都被人翻了出来。
陈朔也从一个天真斯文的公子哥变成了校园中的霸凌者。
袁钦涵父亲声泪俱下的控诉视频在网上被广为转发，陈朔一夜之间又从网红少爷变成了人人喊打、仗势欺人的富二代。
而陈斯年自己，当年沈家车祸的新闻又被扒了出来，深陷舆论风波中。
陈斯年还在接电话，陈朔便把文件放到了桌子上，打开了微博。
陈朔想登录却发现“陈氏在逃公子求捞”这个账号的密码已经变了，便建了个小号进去。
他的粉丝已经涨到了百万，微博评论和私信全是骂他的。
陈朔全都面无表情看完了，发现自己凌晨发布的那张照片已经被删了。
陈斯年这时拿着电话疲惫地躺倒在老板椅上，道：“上来说。”
很快办公室响起了敲门声，陈朔过去开了门，是一个出了一脑门汗的青年人，看到陈朔头上的血愣了愣，随即小跑进办公室，把一摞材料递给陈斯年。
从他向公司汇报的内容来看，是公关部的小肖。
“陈总，已经快四点了，热度低到了可以控制的范围，要抓紧时间联系降热搜。另外现在有关你的热度明显要比陈朔要高上不少，您看公司方面要不要出面澄清一下？”
陈斯年点了点头，道：“用公司的号澄清，另外和我们公司艺人解约的代言再争取争取，一直在谈的先放一放。”
小肖接着拿出了另一份资料放在陈斯年面前，道：“公司股份持续下跌，但还好不是很厉害。我们公关部需要陈少配合，关于校园欺凌、出柜和福利院发生的一些事，需要再核实，并紧急出一份道歉声明。”
陈斯年看了陈朔一眼，陈朔立刻道：“没问题，随便问，我保证配合。”
凌晨五点的时候，陈朔红着一双眼又回到了陈斯年的办公室，这时候声明已经发出去了，小肖来交任务。
陈斯年背靠老板椅在浅眠，小肖和陈朔刚进去他就醒了。
小肖又递给陈斯年一摞文件，陈斯年摘了眼镜按揉酸疼的鼻梁，哑声道：“直接说吧。”
“陈总，陈少的声明已经发出去了，洗白的营销号和水军也发挥了作用，网上的言论基本控制住了。有关您和陈氏的造谣的一些营销号，我们也已经把收集的证据交给了法务部。”
陈斯年轻轻嗯了声，小肖接着说：“但是损失预估起码千万起步，以往出现过舆情的公司股票会持续下跌一段时间，我们公司的投资娱乐行业占四成，受到的影响怕是还要高些。”
陈斯年：“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或许是陈朔这个人太能装了，小肖看到站在一旁耷拉着脑袋的陈朔忍不住为他说了句话。
“陈总，陈少刚才和我们一起分析了舆论矛盾的焦点在哪里，提出的几个解决办法和发声的重点都非常有建设性意见。他毕竟还小，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陈斯年冷笑了一声，道：“你这么说只会让我觉得公关部该换主管了。”
小肖讪笑了一声，闭嘴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一下陷入了窒息的沉默中。
半晌后陈斯年示意陈朔坐到沙发上，给陈朔倒了杯水。
“朔朔，再过几个月你就要成年了，也该为自己的事情负起责任了。能告诉我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吗？”
陈朔接过水一仰而尽，一晚没睡的困乏疲惫让他声音嘶哑，但在寂静的黎明中，他非常坚定道：“没什么，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陈斯年接着皱紧了眉头，有那么一瞬间陈朔以为陈斯年会大发雷霆，然而陈斯年忍住了。
“为什么？是因为那天别墅的事影响了你？”
“不，早在见到沈忱的第一面，我就想那么对他。”
陈斯年听到这再也遏制不住怒火，有些神经质地在办公室中走来走去。
他蓦地双臂撑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地俯视陈朔，冷道：“你碰他了？”
陈朔看到陈斯年的反应一愣，本能地起身站起来，在陈斯年明显不善的目光中和他对峙。
陈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沈忱在自己身下颤抖的模样，他知道那不是激动，而是害怕。
陈朔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这种可能性让他嫉妒得心里发狂，却又不能表现出半分。
还不到时候。
他如今要比陈斯年高出半个头，和根柱子似的往那一站本身气场不容忽视。
陈朔突然笑了，道：“还没有，他害羞。”
陈斯年似乎松了口气，语气生硬道：“忱忱不是你能碰的人，今天起，让忱忱搬回别墅。”
陈朔混不吝地笑着，用一种十分欠揍的语气道：“那恐怕不行，爸，我的道歉声明都说了，您工作忙，忱忱一直是我在照顾，声明刚发出去就打脸，这不是让陈氏和您，难堪么？”
陈斯年：“既然如此，那便全都搬回别墅。陈朔，我不管你怎么玩怎么闹，有一点你要记清楚——你是陈家的儿子，是我陈斯年的儿子，有些不该做的事情一定不要去碰。”
陈斯年最后那句警告的话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缠在了陈朔身上，恶心但摘不掉。
陈朔知道自己必须要加快成长的速度，想尽一切办法摘掉这个恶心的标签，带着沈忱逃离陈斯年的魔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