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朔在家休养了三天才缓过来,而此时距离联赛已经没有多少天了。
王尔销在手机那头忧心忡忡道:“朔哥你感冒还没好啊,教练说你再不回来他就亲自去你家逮人了。”
陈朔看了眼正对着自己床的明晃晃的监控头,冷道:“不用他逮人,我这就回去。”
“啊?倒是也不用这么快,老李头他就是夸张,夸张你懂吗?”
陈朔直接挂了电话。
他昨天和傻子出去溜了一圈,回来就发现自己卧室的门锁被换了新的,房间里也多了这个监控。
不用猜他都知道是谁让安的。
熟悉的焦虑再次笼上心头,心脏不正常的跳动让陈朔眼前一阵模糊。
他仰面朝上放空自己,这幅模样却把傻子吓到了。
房间门少见的没锁,傻子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发现陈朔又在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惊慌中把手里的果盘都摔了。
瓷盘落地碎成几片,崩裂弹起的其中一片刺破了沈忱的脚踝。
傻子哇一声哭了出来,扭头跑去找尚虎。
“虎子呜呜呜,朔朔又病了,他不理我了……”
陈朔心慌得不行,听傻子哭得这么伤心更觉得不安暴躁,所以当尚虎跑上楼要进门时,陈朔死死抓着胸口,直接将枕头砸到了想要进来的尚虎身上。
尚虎接住了枕头,低声道:“看来他没什么事,还有力气砸人。”
陈朔手脚都开始一阵阵发麻,咬着牙低吼:“滚出去!”
稍后赶来的傻子正好听见这句话,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
“朔朔不要忱忱了吗……”
他难受得要死,但还是艰难地从床上撑起来,对傻子招手:“忱忱过来。”
傻子一听赶忙跑过去,刚靠近床边,被陈朔勾住腰裹进了空调被中。
尚虎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想把沈忱拽出来,然而陈朔像是预料到了他想做什么,在尚虎没来得及靠近时便开了口。
“滚出去!尚虎,别忘了你的身份!”
尚虎蓦地脚步一顿,紧握的拳头青筋暴露。
他完全可以把沈忱拽出来,但在他的左侧几步之遥就是监控。
他的身份是陈斯年的保镖,是陈斯年派来说是照顾,其实监控两个孩子的。
于情于理,他没有任何理由能这么做。
尚虎转头出去了。
他面色如常,甚至遇到值班的保镖还打了个招呼,直到进了卫生间,堪堪维持平静的表情寸寸龟裂,露出了狰狞的本色。
尚虎蓦地一拳砸在了大理石上,紧绷的肌肉终于找到了宣泄途径,指节很快浮肿起来。
一阵脚步由远及近,尚虎面无表情擦拭了墙上的血迹,等待来人开口。
“虎子?没事吧?”
是厉杜康。
尚虎平静道:“没事,滑了一跤。”
“这样啊,我和佣人说说,下次把地擦干净。”
“嗯。”
简短的对话后是长久的沉默。
尚虎随便扯了点纸巾包住指关节,开门,厉杜康脸上痛苦的神色完全被他收进眼中。
“啊虎、虎子。”
尚虎点点头整理纸巾,厉杜康局促不安地站着,显然是有点害怕陈斯年这个贴身保镖。
“有什么事求我,说吧。”尚虎面无表情道。
厉杜康一下子涨红了脸,颇有些手足无措,一直在不停走动。
“是这样的,陈先生有段时间没来这边了,我想问问他最近打算回来吗?”
尚虎点了根烟猛抽了一口,侧倚在墙边有些好笑地看着谨小慎微的厉杜康。
“先生的事也是你能打听的?厉管家,你什么时候都操心起先生的行踪了?是不是趁先生不在,想做点什么?比如,殴打沈忱?”
厉杜康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这段时间他因为厉欣媛的事整个人瘦了一圈,原本保养得还算可以的一张脸几天不见已经面颊凹陷。
看来厉欣媛并没有善罢甘休。
尚虎夹着烟,看向厉杜康的眼神可以算是蔑视。
自己的女儿被强了,身为父亲的厉杜康却仍然心存幻想,不仅没有替女儿报仇,甚至想讨好施暴者。
真不知道该说厉杜康是一条忠心的好狗,还是愚蠢如猪。
尚虎弹了弹烟灰,紧皱的眉心让厉杜康心里发虚,但他知道想找陈斯年只能通过尚虎,于是面上愈发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尚虎只觉得悲哀。
但并不可怜他。
因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厉杜康这种人渣不配。
锐利的眼神扫过厉杜康佝偻的小身板,尚虎突然笑了。
“厉管家,我和你闹着玩呢。这里是陈先生的家,陈先生会回来的,放心吧。”
然而厉杜康并没有被这句话安慰到,他还想再追问,尚虎却已经拍了拍厉杜康的肩膀上楼了。
回到自己休息的客房,尚虎反锁了卫生间,一遍又一遍搓洗自己刚刚碰到厉杜康的那只手。
经过陈斯年的同意,陈朔还是去上学了。
但他也说到做到,还是带走了傻子。
陈斯年办公室内,他看着监控中明显亲昵起来的两兄弟,笑意愈发深不可测。
即便尚虎已经跟了陈斯年多年,见到这一幕也忍不住恶寒。
尚虎想到陈朔对沈忱莫名其妙的独占欲和日常过火的行为,提醒道:“先生,他们这样,真的正常吗?”
陈斯年轻快道:“虎子,你想多了。”这样,才好玩嘛……
监控画面中陈朔半揽着沈忱的腰出了沈家别墅,上了一辆崭新的卡宴。
陈斯年扬眉看着监控中只露出了半张脸的年轻男孩,问:“这是谁?”
“少爷在学校的朋友,叫王尔销。”
陈斯年狭长的眼睛眯了眯,半晌后恍然大悟,说:“这是那次晚宴上和朔朔一起玩的小朋友。”
他优雅地从老板椅上起身,来到墙幕前,用平板放大了王尔销的脸。
这小男孩和陈朔的长相是一个类型,嚣张,硬朗。
虽然不够英俊,但本身气质能掩饰他长相的不足。
陈斯年看着放大了几十倍的一张脸无声笑了。
陈斯年的办公室经常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状况,所以这里是没有监控的。
在他身后,尚虎再也维持不住面子上的恭敬,看着陈斯年贪恋年轻男孩的模样,只觉得一阵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