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检查过后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尚虎打电话过来说已经把几个女生送去了警察局，陈斯年也已经在来医院的路上了。
沈忱还在做检查，陈朔坐在诊室外一言不发，阴鸷的眼神漆黑可怖。
王尔销甚至都不用看，那股深深的怨气已经让来来回回的护士全都绕着这边走了。
“朔哥，不用这么自责，忱忱的伤没有那么严重。”
陈朔猛地站了起来，握紧的拳头遍布青筋，低沉道：“这边你看着点，我非得让那群人长长记性。”
王尔销听后眉梢一挑迅速扣住了陈朔的手腕，急道：“别别别，忱忱还在做检查，你放心他自己留在这？”
陈朔猛地将王尔销推到了墙上，眼睛里血丝遍布。
紧握的拳头最后落在医院的墙壁上，陈朔咬牙道：“老子不给她们点教训，我就不姓陈！”
王尔销赶紧说：“是是是！但是现在还是忱忱要紧，对吧？再说了，她们都还在警局呢，你去了也做不了什么啊。”
陈朔冷哼一声放开了他，蹲在墙角继续生闷气。
周围尽是闲人勿近身的狠厉气场。
王尔销简直怕了这祖宗，不过好在检查很快结束了。
沈忱坐着轮椅被护士推了出来，一见陈朔又开始掉眼泪，配上他绑得严严实实的膝盖简直效果奇佳。
好不容易平复了点心情的陈朔见他这幅模样又开始咬牙，像只逮谁咬谁的小狼狗，给个引线一点就着。
二小简直欲哭无泪——谁说这小傻子傻的？
他忱哥简直精准拿捏陈朔好吧！
沈忱冲陈朔张开双臂，陈朔立即过去搂住了他，掌心扣在沈忱的脑后抚摸安慰着他。
沈忱眼眶是湿润的，鼻头哭得粉红，小声抽噎道：“朔朔，我想回家。”
陈朔看到他膝盖上包扎的纱布心疼坏了，但还是揉了揉沈忱的脑袋道：“先不回家，我们去林淼淼那。”
上次心理治疗林淼淼说沈忱的情况终于有了好转，傻子刚才受了惊吓，陈朔不放心。
心理治疗和评估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好在沈忱算是比较配合的那种病人，但陈朔还是等了将近两个小时。
陈斯年到后扫了眼心理治疗室紧闭的门，对瘫坐在走廊椅子上的陈朔道：“陈朔，先起来。”
陈朔是嚣张惯了的，眼下整个人却都冒着一股子浓重的怨念，根本没有正眼看陈斯年。
陈斯年第一次在陈朔面前没有控制住脾气，伸手扯住了陈朔的领子让他抬起头，眼中的狠厉神色一闪而过。
“你以为你这样便能抵消掉责任？陈朔，你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
陈朔已经要比陈斯年高了，他不耐烦地挥开了陈斯年的手臂，怒道：“我什么时候说要推卸责任？沈忱是我带进学校的，该怎么罚怎么罚便是！不过有一点，傻子还是要跟着我上学。”
陈斯年简直要被陈朔气笑了，盛怒之下不过脑子的话脱口而出。
“居然还敢提上学的事？陈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忱忱陪我要比你陪我的时间长得多，你能认清自己的地位么？”
这夹杂着恼怒的话一出来，走廊里瞬间静了下来。
尚虎敬业地做自己的人形雕塑，面不改色，充耳不闻。
王尔销可就不行了，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陈斯年。
他印象中的陈斯年一直是一个温文儒雅的人，即便他当年收购了沈家产业被舆论指控，新闻发布会上的陈斯年依旧是温和的，慢条斯理地讲述自己对沈复铭的感恩，以及表示自己会照顾好沈家遗孤。
可现在，王尔销知道自己无意间撞破了某些秘密，尴尬得无以复加。
他正想着什么借口才能让自己远离这个修罗场，心理治疗室的门开了。
林淼淼拿着评估单出来，对陈斯年笑道：“恭喜陈先生。”
陈斯年拧眉。
林淼淼将评估单递给他，道：“这么些年的治疗，沈忱的病终于有了起色。”
只见报告单上清楚地写着沈忱受到了惊吓，同时底下还有一张小字。
——“沈忱的智力评估为十岁。”
陈斯年和陈朔同时愣住，只有二小高兴地蹦了起来，不断推搡着陈朔的肩膀让他去看诊断书，一个劲嘿嘿傻笑。
“朔哥，忱忱在恢复！忱忱在恢复啊！”
林淼淼笑着接话，说：“是啊，这段时间的学校生活给他带来了积极的反馈，虽然今天受到了惊吓，不过这是一个意外，反倒刺激了沈忱的病情恢复。”
陈斯年回神，露出了个无懈可击的笑容，同林淼淼握了握手，道：“辛苦你了。”
林淼淼摇摇头，笑道：“陈先生，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我建议继续让他去学校，相对而言，学校还是一个挺安全的小型社会，对沈忱来说，多接触些人是好的。”
林淼淼例行交代了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了，王尔销还在那里傻乐，陈朔突然想通了，恭恭敬敬对陈斯年鞠了一躬。
“爸，对不起，刚刚是我太冲动。”
陈斯年也道：“好在是个好消息。朔朔，这段时间你还是在家反省反省吧。”
陈朔低声回了是，陈斯年见到沈忱没事后便离开了。
二小也很快离开了，临走前还是乐呵呵的。
沈忱还是有点怕人，陈朔亲自推着沈忱的轮椅上了尚虎的车，三人回了沈家别墅。
陈朔清楚地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于是找到王姨，告诉她好好照顾沈忱，然后一个人去了地下一楼。
地下一楼有个杂物间，陈朔刚来到别墅那段时间是这里的常客。
只要自己哪里的言行举止不符合陈斯年的要求，他便会让陈朔到这里来反省。
杂物间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屋子，甚至连把椅子或者床都没有。
陈斯年甚至把墙壁涂成了黑色。
陈朔孤儿院期间沾染的戾气和坏习惯便是从这座小黑屋中一点点消磨没的。
他走到了杂物室门前，目光扫过厚重的铁门，昔日绝望的阴霾再次笼上心头。
不过这次不一样的是，他以前从不知道从小黑屋出来之后该做些什么，但这次知道了。
他还有沈忱。
沈忱会在外面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