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烂的灯光闪烁交错，音响里鼓点躁动，桌面上酒杯碰撞声不绝于耳，整个包厢里都弥漫着香水与烟酒交织的奢靡气息。
包厢正中，陈今译和齐烨正双双拿着话筒激情对唱，音响将两个人的声音扩大几倍，带着滋滋的混响顺着麦克风震天而出。
程喻揉了揉眉心，他刚刚喝了一点低度数的果酒——有了上次的教训后这次怎么说也不敢乱喝了——不过现在，不知道是不是被音响的声音吵的，他还是觉得有点头重脚轻，胸口也闷闷的透不过气来。
“唔......”
他端着没喝完的酒杯摇摇晃晃从沙发上站起，身边闻嘉洛马上放下了手里的卡牌扭头问他：“嗯？你去哪？”
程喻扯了扯领口：“有点热，我去阳台透透气。”
“你看着有点醉了，要我跟你一起吗？”旁边的宣景澄闻言也放了手里的牌准备起身。
“不用了，”程喻抬手拦了一下：“你们玩着，我很快回来。”
他说罢拍着脸颊，越过零零散散的几个人，晃悠悠地朝阳台走去了。
包厢另一角的沙发上，顾北年眼神锁定程喻走远的背影，握着酒杯的指腹轻轻在杯肚上来回摩挲。
“你们聊，我出去一下。”他放下酒杯对身边人道。
“哎？正聊到你的八卦呢你想跑啊？”
“是啊是啊，”另一个人也凑热闹地搭腔：“你干嘛去......哎！”
话到一半顾北年就已经转身走了，他只好收回视线，捞起一瓶新酒摆摆手对身边的几个人道：“哎呀算了算了！不管他了，来我们继续喝！”
“哗——”
阳台推拉门打开的瞬间，一阵潮湿的寒风登时扑面而来，冷气顺着程喻敞开的衣领沿空隙传遍全身。
他拢了拢衣领，将刚刚玩牌时扯散的纽扣系好，顶着冷风走了出去。
滑动门关上，包厢里躁动、吵闹的喧嚣也在同一时刻被隔绝在身后。
程喻几步走到露天阳台的边沿，将近十二点的首都商区依旧繁华通明，街道上车影交汇如织。或许是酒精作用下感官变得迟钝了，那些喇叭声、引擎声落在程喻耳中变得模糊又遥远。
“呼......”
他双肘随意搭在栏杆上，闭着眼深呼吸了几下，寒风将他略长的发丝吹得微乱，细碎地拢着耳廓。
“哗——”
身后又传来滑动门的响声，程喻马上睁了眼，扭头看过去。
几米远外，顾北年身形颀长，领带松松挂在脖颈，臂弯处搭着外套。
和程喻对视一眼后顾北年反手关上了门，而后迈着步子朝他走来。
“怎么穿这么少，”顾北年双手一抖将外套展开披在程喻肩上，低低道：“不冷吗？”
带着体温的外套覆在肩头，一股属于顾北年的气息瞬时在程喻鼻尖蔓延开来。
很轻又很甜，像是某种淡淡的橘调香水，无端让程喻想起来他常用的那一款沐浴露。
程喻喉间一紧，定了两三秒后就要把外套脱下来：“谢谢，还是不用......”
“你要躲我躲到什么时候？”顾北年伸手按上外套止住他的动作，问道。
“......”程喻顿住，明明是极冷的天气，但是脸上却又开始发热，他低着头不肯承认：“没躲......”
“没躲为什么不敢看我？”
“我、”程喻支支吾吾：“我哪不敢了...”
心脏在胸腔里砰砰跳动，他很小声地补了一句：“两个大男人总是看来看去的算什么......”
“不能看么？”顾北年突然问。
“就、就、”程喻大脑好像快要麻痹，话也不太会说了：“...很奇怪啊......”
“可是宣景澄、王祈安他们一直都在看你。”
顾北年嗓音平静，他直视着程喻的眼睛；“你有察觉到吗？每次他们见到你，都会......”
“那你呢...！”程喻蓦地转过了身避开他的目光，下意识就开口道：“你怎么不说、林恩予，还有唐栎，他们也一直看你......”
“......”
气氛安静下来。
程喻背对顾北年兀自平复着心跳，脸颊边的那股燥热冷风怎么吹都吹不下去，他拍了拍脸深呼了一口气，突然——
不对。
不对。
好像掉进顾北年的陷阱了......
心脏再次颤动起来，他红着脸回头看去——
果然，顾北年嘴角挂着浅笑，一双眉眼在夜色中更显柔和。
“我和林恩予已经分手了，和唐栎也没有你想的那种关系。”
顾北年一步步朝他走近，在他身前替他挡住风口，垂眸反问：“那，你和宣景澄、和王祈安，会是那种关系吗？”
“当、当然不会...！”
顾北年顿了两秒，再开口时仿佛石子坠入湖面：
“那我们呢？”
程喻心尖骤然一紧。
顾北年嗓音低缓目光沉沉，紧看着他一字一顿道：
“程喻，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吗。”
-
“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包厢里，陈今译和齐烨共同飙完最后一个高音，满头大汗酣畅淋漓地携手放了话筒。
陈今译撩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胳膊搭在齐烨肩膀上，喘着气道：“哎呦，真是这年龄大了气息上不来，我记得我去年唱这歌，高音部分还很游刃有余来着。”
“得了吧你，”齐烨把他的胳膊从自已肩头扔下去：“从前年开始你就已经唱歌破音了，还带着我一起跑调！”
“嘿你......”
“没有呀，我觉得陈总和齐总唱得特别好听！”林抑和姜润打闹到这边，顺口吹了句彩虹屁：“刚刚那首真是中气十足，非常有男人风范！”
“哈哈，臭小子你还怪会说话！”陈今译笑着敲了下他的脑门，视线回到包厢里。
哎？
他叉腰在包厢里来回看了一圈，狐疑道：“程喻和北年人呢？”
“噢、他们好像都去天台上了...！”林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跟姜润掰上手腕了，一边使力一边回头跟陈今译搭话。
“是...”姜润也在手腕发力，咬着牙挤出一句：“我刚看到他们先后脚出去了......”
手机时间显示在23:55，还有5分钟就是新的一天了——两个艺人出道第四年的第一天，还有程喻二十四岁的第一天。
陈今译点点头，忽地一笑：“那刚刚好啊......”
“来来来，手里动作都先放放！”
他站在包厢中央拍了拍手，一边观察着阳台处的动静，一边等众人安静下来后压低声音道：
“倒计时5分钟！来按照我们之前的安排，蛋糕车推出来吧，嘉洛你记得去控制灯的开关，惊喜马上就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