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喻一夜做了好几个梦。
一会儿梦到陈今译揪着自已的耳朵骂自已怎么又上黑热搜,一会儿梦到自已带着原主的钱回到现实世界买了大别墅,一会儿又梦到顾北年半夜趴在他的床头问他到底是几个意思为什么要给他发土味情话。
“不是,我是有苦衷的,我要完成任务!”梦里的程喻对着床边的人大喊。
“什么任务?”梦境里,顾北年的面容被模糊地不甚真切,连声音也很遥远:“告诉我,程喻,是什么任务?”
“是…是……”程喻张了张嘴,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他都发不出一点声音。
“是这个么?”床边的高挺人影忽地弯下腰,一张精致深邃的面庞陡然贴近自已。
恍惚间,好像有一丝雪松的淡香从鼻尖飘过,紧接着唇间覆上一片温热。
“唔……”
程喻迷糊睁开眼,只见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眸,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已。
好熟悉……
这眼睛…是……
顾…北……
!!!!!!!
“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
随着一阵响彻屋顶的蛙叫,程喻猛地从梦中惊醒。
感官回聚,空气畅通,仿佛房间的暂停键被人切掉,周遭开始恢复运转。
他喘着大气,心如擂鼓,浑身被冷汗浸湿,胆战心惊地环顾着四周。
——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床,熟悉的衣柜,熟悉的窗户,熟悉的一切……
“呼……”
还好还好,是梦而已。
程喻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艰难地撑坐起身,墙上的钟表正指在九点。
“靠,见鬼……”他低骂了一句:“我怎么会做这种梦,怎么能梦到顾北年他亲……”
啊停停停!
一想到刚才梦里的荒诞画面,程喻只觉得全身血液倒流,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他长腿一伸下了床,赶紧快步走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撩了一把凉水泼在自已脸上。
这一天天真是的,他一定是被那傻逼系统的傻逼任务给害的!
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程喻一刻不敢耽误,抓紧时间收拾了一下自已。中午还要跟刘岳导演见面,要是去晚了,陈今译可又要骂他。
他今天挑了身浅色系的时装,碎发也规规矩矩地梳了上去,看起来清爽利落,整个人积极阳光极了,一点屌丝样都没有。
毕竟是要去见给自已50万片酬的导演,程喻难得认真这么一回。
公司派来接他的车在上午十点半准时到达他家楼下。
程喻贵妇似地美美坐上车,心里盘算着要是这单谈成了,那自已以后一集50万,10集500万,100集就是5000万!1000集就是5个亿!
老天爷,这钱简直多到花都花不完啊!
他到时候一定要给他的真爱粉们天天发红包,雨露均沾普天同庆。
“程老师,”驾驶座的司机无情打断他的美梦:“一会儿您到了之后直接去约好的包间就行,陈总已经安排了公司的人在包间外的大厅候着,以防万一。”
“哦,”程喻应了一声,还是有些想不通:“不是我说,陈今译真的有必要找人在外面守着我吗?搞得像间谍cosplay一样,我觉得那个刘导不像个坏人。”
真是的,愿意给他50万一集片酬的人,能有多坏啊?
“呃,这个……”司机顿了两秒,含糊地说:“陈总说了,还是小心些比较好。”
中午11点,车子平稳地停在江南公馆门前。
“程老师,我到停车场等您,您结束了微信联系我就好。”
“行。”程喻爽快地点点头下了车。
这地方倒是僻静,坐落在内环商圈一角,周围建起了层层古色古香的砖红色围墙,将内里与嘈杂的商区隔绝开来。
程喻跟着侍应生慢慢往里走,一路上假山流水潺潺,燕呢莺喃,中式古典气息格外浓厚。
他们绕过一道弯,又穿过一小片园林,尽头是一间名为“栖林”的包间。
“程先生,就是这里了,刘导已经在里面等您了。”侍应生停下脚步,恭敬地抬手示意。
“哦,哦……”
程喻抬头打量了一下,微微朝侍应生一点头:“谢谢,你先去忙吧。”
侍应生拾步离开。
程喻又对着手机屏幕理了理发丝,做了好几次深呼吸,而后才上前握上门把,推开。
——房间内部比他想象得还要大。
整体装潢古朴典雅,角落里摆着各种名贵的花草、古董,包间正中是一张实木桌子,上面一半放着茶台,一半放着餐具,烟气缭绕的。
而茶台前方,正坐着一位膀大腰圆肥头胖耳的…………秃顶男人。
听到动静,那人扭过头,笑得满脸肉都堆着。他举举手中的茶杯朝程喻招呼道:“哎,小喻来啦,快坐,快坐,刚给你沏好茶。”
程喻的脚下好像生了根,有那么几秒一动都动不了了。
……不是,这人怎么还搞照骗????
陈今译那天给他的照片明明是一个身材匀称发量浓密面色红润的西装板正男,他当时还惊叹一个要奔5的人了怎么能保养得这么好。
现在看来,确实是保养得好,照片保养得挺好……
实在不是他颜控,主要是这照片跟现实差距太大,他一时真的没办法把眼前的人和心目中的“阔气导演”联系在一起。
“怎么站着不过来?”
愣神间刘岳又开口叫了他一声:“来我身边坐啊,小喻。”×
“…呃……好………”
程喻艰难地挪着步子,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他磨磨蹭蹭地到桌边,局促地攥着手,想了想还是挪到了刘岳对面的位置。
“sei特当普雷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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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喻刚要坐下,就听见刘岳嘴里悠悠地传出这么一句极其不标准的英语。
我…了…个…大…草……
他的心瞬间一沉,久违地感到了那股强烈的不祥感。
别吧…他好像能猜到对面是个什么人了……
果然,下一秒,刘岳慢慢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他嘴角带着迷之微笑,动作刻意地扶了扶眼镜,露出手腕上那只百达翡丽,再张口时仿佛有气泡在喉咙里翻腾:
“哦,不好意思哈。叔以前去国外访问学习过,平常说话习惯了带两句英文,你可能一时听不懂,叔刚说的意思是,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