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师所在的山洞, 距离北月的树窝并不远，他望着那个方向，拿出了长笛, 幽幽的吹了一曲。
南月刚从城主那儿回来，没想到就听见了这曲美妙的笛音, 只不过这笛音似乎有针对。
“怎么, 北月又不开心了？”
药师收回笛子，无奈一笑, “猎物自己上门, 北月大人带她回狐狸窝了。”
南月先愣了一下, 又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北月体制本就特殊, 随她好了，只是……这跟她拒绝服用血丸有关吗？”
“不晓得，所以才命人通知南月大人过来劝说一番。”药师无奈的摇了摇头，“我真不知……她在想什么。”
“想做个好人罢！”南月明白北月的心思，无奈这里是望月城，本就无善恶之分的地方。
这句话倒是为难药师了，反问道：“何为好人？”
“你还真是问了我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南月与药师肩并肩看着北月的狐狸窝, “善恶在我眼中，不过是立场不同。谁赢了谁就是善, 谁输了谁就是恶。北月不愿杀生, 只能说明她心善，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期, 北月要那些孩子的血续命, 跟那些为了果腹而杀鸡宰羊的人，并无不同。”
药师没想到, 一直跟在城主身边的南月，心思一日比一日更像她，“话是这么说，但是总会有人会灌输一些所谓的善意言论？”
“你是说那个猎物吗？”南月撇了撇嘴，不想对此多做猜测，“北月的事，可有补救的办法？”
“有是有，不过风险很大，我怕终有一日会害了北月大人。”药师简单易懂的把方法告诉了南月，包括最坏的结果。
“让她自己选。”南月看着药师，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道：“她只是看着小，却比我们都更早的在城主身边，因为她一时的善举，造成更大的伤害，就自然会明白你的现在苦心。”
药师不可置信的看着南月，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这么果决，“我以为，你会帮我劝她。”
“劝她听话服药？”南月无奈一笑，察觉有人从狐狸窝那儿出来，继续道：“你也太瞧得起我南月了，北月的心性比城主还要难捉摸，既然她有一个不想杀的猎物，你不如劝她说服北月更有效。还是说……你担心之前你杀她未遂，怕她伺机报复？”
药师刚想反驳，就看见封清灵从远走近，这距离刚才南月说的话，她应该是听见了 ，一向不喜欢跟女人说理，如今多了一个，只有转身回到了山洞内。
繁星之下，封清灵与南月四目相对，用眼神打了个招呼，就看见北月一个飞跃跳到了南月的怀里，撒娇道:“南月，你怎么来了？药师那家伙告我状了？”
“他也是担心你，你不吃药的后果远比你吃药的杀伤力要重，确定不吃嘛？”南月抱着她，问。
“并不是我不忍，而是这些年我感觉血丸的药效越来越低，而我的情绪却越来越不稳，城主说我杀戮太重，怨气太深……我不想吃，是不想增加怨气。”北月嘟着嘴巴，“怨气给我的感觉，都是带有腐臭的味道，难闻死了。”
这是封清灵第一次听见如此荒唐的话，还说的这般理直气壮，让人无法反驳。
没等南月开口，封清灵迈前一步，道：“我来只为寻找答案，感谢北月的救命之恩，时候不早，先告辞了。”
北月歪头看向封清灵，“以后我们还能再见吗？”
封清灵没有回答，只是点了下头消失了。
“你都把人带回你的狐狸窝了，怎么还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南月看着怀里可爱的小脸，好奇一问。
“你还说呢，药师那家伙真的够坏，我刚好心沏茶，打算重新介绍自己，那笛音就让她昏迷了，我用了好大的力气把她弄醒，她就好像做了一个梦，醒来就要离开。”北月看着山洞内走出来的药师，嘟了嘟嘴，“你小心下次她会杀了你。”
药师表情略显无奈，他这么做无非是不想北月说的太多，毕竟封清灵再无害，也是月兮阁的人。
“我看还没等她杀我，我就要死在你手里了罢？”药师来到二人跟前，对着南月道：“你真不帮我劝劝？”
南月抱着北月原地转了一圈，“你没听北月方才所说吗？”
“可是……”药师有药师的为难之处。
“活了这么多年，其实我们最不怕的就是死罢？”南月瞥了眼药师，回看北月笑了下，“若不能随心所欲的活着，还不如死了。”
北月听见这话，抱着南月就亲了一口，“还是南月最了解我！”确切的说，她们是一类人，不会因为善恶来做选择，而是个人喜好。
这也是为何会喜欢望月城的关系，喜欢城主的缘由，因为在这里，很自由。
“不过这个事，你必须尽快做选择！”南月虽说任何事都由着她，但是唯独一件事，她必须说明，“城主刚命我跟你去找个人，不能因为你的任性出了岔子。”
“有任务给我？”北月眨了眨眼睛，已经很多年……城主没有给自己派任务了。
别说南月不解，就连药师也觉得不可不思议，自从那一次北月执行任务期间，因为病发将望月城的暗影全部杀了之后，城主再也没给她派过任务。
包括这次捉拿阴阳阁的大祭司，她也是偷偷跟过去的。
北月满目认真的从南月身上下来，正视药师道：“就按照那个方法来罢，我可不能让城主失望。”
“血丸的事我答应你，不过……至少要把我手里已有的血丸服下，不能浪费了。”药师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白瓷瓶，“三颗，一个月一颗，三个月内……我定会把你所需的药丸炼制成。”
北月盯着她手中的药瓶，没有犹豫的打开拿出一粒服下。
……
南月与北月当晚离开，能让她们俩同时出动寻找的人，定不简单。当北月听见名字时，满目不解。
“道蛊那老东西怎么会有办法摆脱城主的控制呢？”北月跟着南月快速在夜空中穿梭，“怎么做到的？”
“这些年，他一直在寻找一样东西，那样东西城主也在寻找。”南月给了北月一个眼神，“原来那家伙已经找到了，不过并没有上交，而是私吞。”
北月看着眼前的建筑物，轻盈的落下，又飞起到另外一个建住上，脑子里想的都是南月的话。
在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跟着城主了，她一直都在寻找那样东西，不过却不能碰触，因为城主体制的原因，一旦碰触就会被人魂分离。
那一次，北月亲眼目睹城主险些命丧于此，是她用命将城主拉开，也因此自己变的不人不妖。
城主对她的纵容，也是从那时开始。
“北月？”南月看着一直沉默的北月，有些好奇，“怎么了？”
“如果道蛊那老东西真的找到了，我一定要会将他大卸八块！”北月表情极为阴冷，眸中浮现一抹暗红色，“我绝不允许有人伤害城主。”
南月心里明白，北月只是看着随心所欲，但在城主的事情上，她比谁都认真。
“嗯。”
……
次日一早，因为下过雨的关系，山中空气极为清新。封清灵回到月兮阁，就看见兰刑拿着信去找令主。
兰刑远远的就看见封清灵，见她脸色不太好，关心道：“没事罢？”
封清灵摇了摇头，看着他手里的信件，“是给令主的吗？”
“嗯，是有关望月城的消息。”
“我去送罢，顺便有事跟令主说。”封清灵拿过信件，直接去找安轻。
安轻此时正在习武场，用安家的剑法与梵殷切磋，封清灵没想到梵殷竟舞的这么好看。
不过一想到曾经她是令主的亲传弟子，就不觉得奇怪了。
等两个人练完剑，封清灵把信交到安轻手上，同时说了她昨夜去了望月城。
梵殷听见这话，看着封清灵不太好的脸色，关心道：“你没事罢，看你的脸色不太好。”
“多谢大祭司关心，我体内的毒虽解了，但是还没那么快恢复，来回奔波有些累。”封清灵说完，看向安轻道：“我觉得望月城出事了。”
因为昨夜她并没有马上离开，所以关于沐晴派出去的任务，她很清楚。这么多年，从不出任务的北月都参与了，一定不简单。
安轻看了手中的飞鸽传书，没否认的点了下头，“望月城的城主派了北月与南月去找一个人，这个人……你也认识。”说着看向了梵殷。
封清灵并不知道这个人，目光一直在两个人身上晃动。
梵殷一时间没想起来，不过能让先生提醒的，她恍然道：“德觞？”因为当年冲进阴阳阁地宫的人，就是他。
而这个人，仿佛一直都在跟阴阳阁周旋，也不知他的目标是阴阳阁，还是沐子卿。还有一个女人，梵殷也有印象，因为那双不一样的瞳孔，让她想到了很久之前认识的一个人——冉麟。
如果说他们都是魔睛的族人，恐怕德觞也跟他们有些关系。只是这些事，梵殷知道的并不多，无奈现在沐子卿也不在……
“他现在更名为道蛊。”安轻察觉封清灵也好奇，并把手中的书信递给了她，“这个人十分狡猾，跟的主子最后都被他害死了，恐怕就连与我们阁主齐名的望月城城主，也遭到了他的算计。”
对于这个望月城的城主，梵殷深感过那份恐惧，没想到这样厉害的人都会被算计，可见这个更名为道蛊的人有多可怕了。
果然人心，才最恐怖。
想到这个人的目的，还有他的所作所为，梵殷眉心一皱，“既然他的目的始终是阴阳阁，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封清灵跟着点头，“我同意大祭司的想法。”
看着二人目光中的坚定，又想法一致，身为月兮阁的令主自然是要开心，不过这件事并没有她们想的这么简单。
但若此事是因为阁主的出现而改变，恐怕梵殷这一行在所难免，有了决定之后，安轻拿出了月兮阁令主的身份，道：“阿殷，你目前还不能完全适应日息之力，我会让灵霄陪你一同下山。”
梵殷俯首，“是。”
“切记，先观察再行事，你先去准备罢，明日出发。”安轻等梵殷离开，看向封清灵，伸手搭在她的脉搏上，确认道：“那个毒虽然已解，但已经伤及你的心脉，哪怕借助月光之力恢复，还要一月。”
封清灵虽然很想加入，但也清楚目前的身体状况，只能接受，“我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