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曲儿, 吃饭,赏美人,花还真是说到做到。
秦青鱼眼盲看不到, 但单听那吴侬软语的小调,还有那娴熟婉转的琵琶, 就知道这个花魁绝对是个尤物。
饭吃到一半, 那个据说身材丰韵的牡丹就来了,牡丹凑到了秦青鱼身边, 人未到,香风先到, 熏得秦青鱼只犯恶心。
秦青鱼当场打发了牡丹, 牡丹溜达一圈就能拿到这么多赏银, 自然是欢天喜地, 二话不说就拜别了。
吃完饭,小二过来收拾了桌子,秦青鱼再次提出要赶走芍药, 花不肯不说,居然还要把秦青鱼送回隔壁房间, 让秦青鱼早点睡养足精神, 等晚会儿好夜探相府。
秦青鱼哪里肯?死活赖在花的房间,花让芍药给自己暖被窝, 秦青鱼就也跟着摸上了床。古代的床本来就小, 客栈的更是单人床,睡两个纤瘦的女子已经是勉强, 三个根本不可能。
秦青鱼便让芍药去隔壁抱了被子过来, 让芍药睡脚头,她拉着花睡一个被窝。
花道:“我让她给我暖被窝的, 你这样岂不是违背了我的初衷?”
秦青鱼道:“那你让她走啊。”
花道:“我银子都花了。”
秦青鱼道:“那让她把银子吐出来。”
花道:“你觉得她会吐?”
秦青鱼侧身对着花,看不见也要对着:“那我打到她吐为止。”
花道:“那怎么行?咱们人生地不熟的,又是两个弱女子,人家群芳阁可不是好惹的。”
秦青鱼道:“那就先假意让小二送她回去,再在半路套她麻袋,把银子再抢回来,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是咱们两个弱女子抢的。”
脚头的芍药忍无可忍道:“我还在这儿呢,你们说话都不避讳的吗?”
秦青鱼“哦”了一声,撩起被子盖住了她和花的脑袋。
花伸手想撩开被子:“蒙头空气不好。”
秦青鱼拽住了花的手,顺势把花拉进怀里,搂得结结实实。花挣扎起来,秦青鱼下巴搁在花的头顶道:“我就搂着你睡会儿,什么也不做,就睡会儿。”
花道:“蒙头太闷,我难受。”
秦青鱼道:“那你让她走,我立刻掀被子。”
花道:“这跟她走不走又逻辑关系吗?”
秦青鱼道:“有啊,我不想让别人看到你睡觉的样子。”
花道:“这么黑她又看不到。”
秦青鱼道:“只是看不清,不是看不到。”
花道:“就算看到怎么了?不就是一张脸吗?我不穿……都……”
秦青鱼嗓子绷直了:“不穿?都?你想说什么?你不穿衣服都让她看过了?”
花迟疑了下,道:“反正……天不亮我不会送她走。”
秦青鱼道:“那我也不掀被子。”
花无语道:“你可是主神,不觉得自己现在像个小学鸡吗?”
秦青鱼道:“那得分人,在你面前,小学都算学历高了,我还称霸幼儿园呢?”
花道:“你怎么这么无赖呢?当初我还是独孤赤焰的时候你就耍无赖,主动让我掏心的是你,临时反悔的还是你,现在又这样。”
花又挣扎了两下,反而被秦青鱼搂得更紧了,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秦青鱼滚烫的手。秦青鱼低了低头,声音随着呼吸喷洒在花的耳际,刻意压低的嗓音绵软又带着磁性。
“是呢,我无赖,我的好姐姐,你可想清楚了,我现在可吃着醋呢,你再挣扎两下试试,我失去理智可是不做人的。”
花深吸了口气道:“是我报复你,不是你报复我,你弄弄清楚。”
秦青鱼蹭了蹭花热腾腾的脸颊,道:“你的报复就是跟别的女人睡觉?”
花道:“我想做什么,你管不着吧?”
秦青鱼道:“我真的会杀了她。”
花道:“你可是主神,说什么胡话?”
秦青鱼道:“大不了被雷劈而已,我愿意承担杀死她的惩罚。”
花道:“别开玩笑了。”
秦青鱼道:“你怎么会认为我在开玩笑?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
花道:“我知道,你是主神,心怀天下,哪怕是我这样的bug你都不想杀害。”
秦青鱼道:“是吗?”
话音未落,秦青鱼的手突然搁在了花的后颈,只一个指尖的勾撩,仿佛按到了什么开关,花不受控制腰颤了下,赶紧按住秦青鱼的手,气音道:“你干嘛?”
被子里空气有限,稍微蒙了一会儿两人就已经气喘吁吁,花炽热的气息混着那句气音,在这一片黑暗中,仿佛恶魔的诱惑,让人意乱神迷。
秦青鱼的呼吸近了,花以为秦青鱼要亲自己,下意识紧绷了身形,却不料秦青鱼只是凑到她耳畔,低声耳语:“那不如你来做这个主神,我来做bug,让你来掌控我的生死。”
花道:“我倒是想,我要真做了主神,第一件事就是弄死天道。”
秦青鱼忍不住笑道:“我还以为是弄死我呢。”
花道:“我要舍得你死,你早死八百遍了。”
秦青鱼愣了下:“什么?”
花道:“没什么。”
秦青鱼道:“你再说一遍。”
花道:“不行了,我真要闷死了。”
花强行撩开了被子,伸出脑袋喘了口气,顺了顺拱乱的头发。
秦青鱼没有再追问,也没有再蒙被子,她搂着花闭上了眼:“安心睡吧,我定了闹钟。”
安心吗?
花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安心,还有更不安,秦青鱼的怀抱温暖的她想流泪,却又让她充满了抗拒。她控制不住地害怕,害怕这又是秦青鱼的虚情假意,害怕秦青鱼对她是愧疚,是抱歉,是想要弥补她,却唯独不是爱她。
她有很多话想对秦青鱼说,却又自私地咽进了肚子,她不是不说,是想再等一等,她希望多找到一点秦青鱼爱着自己的证据。
秦青鱼,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你梦里的那些,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花朝秦青鱼的怀抱靠得更近了些,偷偷的,小心翼翼的,不想让秦青鱼发现。
午夜时分,系统闹钟响了,花先起了床,简单梳洗了下才扶着秦青鱼起来,芍药在床尾睡得昏天暗地,一点儿不像常年夜生活的花魁。
秦青鱼道:“她怎么睡这么死?”
花道:“傍晚累着了。”
傍晚?傍晚不就是秦青鱼听墙角那会儿吗?
花这一句“累着了”让秦青鱼暂时忘掉的记忆又上了头。
秦青鱼伸手捏住了花的袖角,委屈巴巴道:“你跟她到底有什么没有?”
花道:“你还去相府不去?”
秦青鱼道:“到底有没有?”
花道:“到底去不去?”
秦青鱼摇着花的袖子,扁着嘴哼哼唧唧道:“花,花……你不能这么欺负我,我真的好难过。”
花道:“不错,有苏月娥那味儿了。”
秦青鱼道:“哼!”
花道:“苏月娥可是我的白月光,你再接再厉。”
秦青鱼道:“……”
我醋我自己。
好气。
花推开窗户,抱着秦青鱼轻飘飘落了地,两人的距离不能超过11.1米,花抱着秦青鱼活动最合适。有秦青鱼这样强大的宿主,花原本的身体数据全都保留了下来,花本来就是强大的bug,和秦青鱼不相上下,探个相府跟玩似的,秦青鱼完全不担心。
秦青鱼靠在花怀里打着呵欠,感受着花快速跳转在屋檐房顶带起的夜风,果然是入冬了,还是有些冷啊。
秦青鱼摸索着摸到花的脸上,花没有躲,只道:“干什么?”
秦青鱼嘿嘿笑了两声,像个追星的迷妹,明明瞎眼看不见,还半睁着眼睛看着花,眼底映着漫天星光,如有星河在眼底荡漾。
秦青鱼突然抬起身子,吧唧一口,亲在了花嘴角。
“唉呀,看不见就是不好,亲偏了。”
花无语地掐了下秦青鱼的下肋:“再乱来我可把你扔了。”
秦青鱼赶紧搂住花的脖子道:“那可不行,这可是房顶,你想摔死我?”
花道:“摔死了算我的。”
秦青鱼道:“真哒?那你摔死我吧,以后我就是你的鬼妻了,天天晚上爬你床,天天干得你……嘶!轻点儿,你掐疼我了,快给我亲一口解解痛。”
花躲开秦青鱼凑过来的嘴道:“你还真学苏月娥学上瘾了?”
秦青鱼捧着花的脑袋,吧唧一口,亲成功了,满意地抿了抿红艳艳的嘴唇道:“什么学?苏月娥本来就是我,是最真实的我,没有主神的责任,没有天道的规则,没有任务,就只是我。”
花在夜色中穿梭着,沉默了片刻说道:“苏月娥很爱我。”
秦青鱼道:“我也很爱你!”
所以花,你不想再对我说点什么吗?
花道:“到了,相府。”
秦青鱼道:“…………”
这相府建得真不是地方!
秦青鱼“哦”了一声,暂时闭嘴不说话了,毕竟是来做贼的,还是要有点职业操守,不能把人家吵醒了。
相府规格不小,亭台楼谢一应俱全,看来这丞相还是个位高权重的权臣,难怪敢堂而皇之的逛窑子找花魁。
花还真问了花魁不少相府的事,之前饭桌上秦青鱼也跟着听了。
原来丞相的正妻是个外邦人,金发碧眼十分漂亮,原本是送来和亲的,却被丞相看中。丞相当时是有正妻的,为了这女子硬生生改了法令,将这女子娶为平妻。
后来这女子又为丞相生下个女儿,也就是薛韶华薛小姐。薛韶华继承了母亲的美貌,从小就十分得丞相宠爱,是丞相唯一放在心上的掌上明珠,相府那么多嫡子庶子都比不上。
花魁说,那黑毛妖就是看中了薛小姐的美貌,这才用黑雾让薛小姐昏迷,并没有要薛小姐的命。但是黑毛肯定不会放过薛小姐,虽然不要命,却是要薛小姐做他的妻。
花魁说的真假且不论,薛韶华的阁楼确实围绕着浓浓黑雾,刚攀上相府的墙就能看到。
自然,只有花一个人看到,秦青鱼是感应到了细微的妖气。
看来还真有妖。
花抱着秦青鱼,轻飘飘落入薛小姐的院子,秦青鱼虽然看不到,但用头发丝想也知道,这院子里必然没几个下人,冲着这黑雾也没人敢靠近,尤其是这半夜三更,更没人敢了。
花顺利地潜入了薛小姐的闺房,闺房里有两道呼吸,秦青鱼能分辨出都是女子,一个气短无力,一个清浅细微,应该是薛小姐母女。
这贵族千金倒是勇敢,为了女儿连妖都不怕,连夜守着女儿。
花靠近看了看,身形明显顿了下。
秦青鱼在识海和花交流。
【宿主:怎么了?】
【Flower:这个薛小姐竟然是熟人。】
【宿主:嗯?谁?】
【Flower:橄榄。】
橄榄?!
她们才离开不到一天,怎么橄榄就轮回转世,还长到16岁这么大?
秦青鱼很快明白过来。
【宿主:橄榄当时是死在夜手里的,我的功德拯救的是被你害死的人,橄榄不在范围,所以当时橄榄并没有复活,而是直接转世了。】
【宿主:如果按照西幻世界的时间来算,这会儿橄榄还是一颗受|精|卵,西幻世界的时间流速和空间站是差不多的。可这东方神话世界的时间流速却是空间站的两三万倍,两个世界融合,时间流速就会互相影响,最终达成统一。】
【Flower:看来统一的结果是,时间流速减缓至空间站的一万多倍。】
【宿主:对。】
【Flower:我大概知道异常出在哪里了。】
【宿主:那我们是守株待兔?还是直接找去老巢?】
【Flower:果然你这种人最适合做盟友,说话太省力了。】
无需多说,两人都已经心知肚明那妖可能是谁。
【宿主:谁要跟你做盟友?你是我老婆。】
【Flower:老婆就算了吧,你太渣了。】
【宿主:你不能片面的看待问题,你要用广义的眼光看我这个穿越界的霸总。】
【Flower:霸总?】
【宿主:对啊,我可是言情文里最标准的霸总,不仅痴情还纯情。我就像所有的霸总那样,明明那么多女人投怀送抱却守身如玉,明明你就是个三无产品却偏偏迷住了我的眼。】
【Flower:……】
【宿主:你别无语,我还没说完呢。我还和霸总一样,吃老婆从来都是第一次就食髓知味,还自带逆天buff——一夜七次or一次七夜。我还明明爱老婆爱得要死,却非嘴硬说自己不爱,结果前期作死虐老婆,后期追妻火葬场。】
【宿主:怎么样?是不是完全符合?】
【Flower:我竟无法反驳。】
【宿主:所以老婆,你还打算让我在火葬场埋多久?】
【Flower:直接找老巢。】
这是跳到了之前的问题,抓这妖是守株待兔还是直接找老巢。
【宿主:你这话题转的可有点儿硬。】
【Flower:管用就行。】
这是神话世界,花作为独孤赤焰积累的术法大部分都能用,只是抱着秦青鱼不好掐手诀。
花抱着秦青鱼三两下跳到阁楼屋顶,在浓浓的黑气中闭眼感受了下妖气的来源。这妖气经久不散,绝不可能是随便丢下的,需要法阵聚拢着才不至于消散。
花很快找到了阵眼,运灵气于脚,一脚踩碎阵眼,妖气很快便散了。
屋里传来了动静,应该是守着女儿的母亲被惊醒了,花并没有抱着秦青鱼躲开,而是等那母亲出来,对那惊慌失措的母亲道:“朱砂三钱,兑水服下,不出三刻你的女儿便会醒来。”
交代完,花抱着秦青鱼想离开,却听到那母亲的惊恐声:“撒旦……你是撒旦?!是你害了我女儿?是你?!!”
这是听不懂人话吗?
花无语地回身道:“朱砂三钱,别忘了给你女儿服用,不然她不会醒的。”
那母亲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合十不停地磕头:“撒旦!我知道你是撒旦!我在死神殿见过你的雕像!我见过!求求你不要害我的女儿!求求你!我愿意奉献我的灵魂换我的女儿,求求你!!”
那母亲已经吓得语无伦次,惊叫声惊动了整个相府,不少屋子亮起来灯。
花还想再辩解,秦青鱼搂着花的脖子懒洋洋道:“让我来吧。”
秦青鱼转过头,纯净的面容袒露在月光下,淡淡的眼眸没有情绪却格外庄严,长睫镀着月霜,红唇一如神殿的神像,美丽的让人不敢亵渎。
那母亲愣在了那里,好半天才颤抖着哭道:“光、光明神,真的是光明神!!”
府上不少人围拢了过来,他们只认菩萨、佛祖,不认西幻的神,看着他们的夫人跪在了地上,认不认的,也赶紧跟着夫人跪下。
秦青鱼原本不想认下这个神,可想了下,又改了主意。
秦青鱼道:“她不是撒旦,她是爱神,代表着爱与和平,她是来帮助你的女儿的。你的女儿前生与神有缘,受到神的庇佑,今生必然福泽绵长。”
秦青鱼加了点威压在声腔,每个字说出来都庄严又空灵,众人原本还不信秦青鱼是神,可听了这样的声音,再看着月光下让人不敢直视的两人,那是如菩萨般的神性,震撼心灵。
“是真的神啊,是神!”
“求神保佑我们!”
“求神保佑!!”
丞相也来了,看着霜白屋檐上菩萨临世般的两人,也激动地赶紧撩袍跪下。
“求菩萨救救老朽的女儿!”
“求求菩萨!”
解决完橄榄的事,秦青鱼掐了个诀,搂着花的脖子消失在原地。
秦青鱼道:“走吧,找老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