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形式应当已经说了有一会儿了,只不过后半句话丢失,目的也没能划完,这才兜兜转转到了她这里。

  无念较之方才严肃得多的声音汇入脑海:“你快来,有蹊跷……”

  有蹊跷还能耽搁这么久?

  祁空对自己的威慑力毫无自知之明,她还以为外面那两位在这个节骨眼上为着阴阳两界的势力打起来了。

  她抬眸去寻教室墙上挂着的钟表,时间流速一切正常。

  她又瞥了眼一旁认真做笔记的宋晚,和讲台上正兴起的老师,莫名有些不想打断这诡异仪的和谐氛围,半晌才慢悠悠回道:“死了吗?没死就再撑一会儿。”

  死了刚好让阴阳差接去投胎,争取下一世换个好点的脑子。

  无念的传音几乎是瞬间便回来了。祁空对这种情况的处理熟悉得很,恢复得快说明两件事:一,很闲,还有时间回消息;二,内容短,可能没什么十万火急的事要说。

  她选择性失聪。

  这厢无念方与阴阳差在抵挡怨气侵袭的间隙讨论过花神什么时候回来的问题。作为六道唯一能够真正与天道相提并论的存在,见过花神的人其实不多,见过她真面目而非转世或分身的就更少了。

  本源所致,听闻那位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性子。更别提六道皆传,那位逆天而生,与天道的关系可谓是水火不相容。

  有时还真说不好天道与花神谁更让人犯怵。

  二人没讨论出个结果,听闻那位许多年前下凡普度众生去了,也有可能是下凡历劫。总之无论如何,花神究竟是否存在,亦或只是六道神佛闲得没事干杜撰出的一个虚职,就连这也是不清楚的。

  也许祂早就消散于三千红尘中了呢?

  二人心照不宣的没就这个问题深入下去,倒是无念很快收到里面那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传音:“死了没?没死就再撑一会儿。”

  阴阳差生怕他一个人拦着消息,连忙放了个大招,趁此机会凑过来问:“怎么样?祂松口了?”

  无念选择原封不动地转发给他:“死了没?没死就再撑一会儿。”

  阴阳差愣了半晌,后知后觉似的:“可我本来就是死的啊,祂是说我可以不撑了……”

  无念连忙打断他的装傻充愣,数了数指尖缠绕的念珠:“快下课了,祂总得出来的。”

  阴阳差大惊失色:“祂什么时候这么热爱人道的教育体系了?”

  难道是大学让这位存在感受到了一丝青春的气息,故而才对一节连减字木兰花都不会唱的课有着如此浓厚的兴趣吗?

  他们当然猜不透正主的心思,不过是觉得恋人专注听课的样子妙哉,想再多欣赏一会儿罢了。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铃响,宋晚收拾好东西,却没听见任何人讨论窗外的大雾。一切正常得有些诡异,好像大家的世界都一切如常,只有自己的出了bug。

  “你急着回宿舍吗?”祁空见她动作停顿了一下,问道。

  “……不急,”她只消片刻便做了决定,“不回去也没事。”

  反正宿管阿姨并不查寝,她们学校向来自由惯了,在外租房住的现象常见得很。

  教室里的人走了七七八八,只剩下少数留在教室自习的,祁空起身打量了一会儿,转头蜻蜓点水般在她脸侧亲了一下,低声道:“等我一会儿。”

  宋晚重新打开电脑浏览专业课布置的阅读文献,祁空兜里揣了支笔,从教室后门晃了出去。

  宋晚安安静静看了会儿文献,忽地觉得左手腕有些痒。

  她把衣袖往上撩了一段,见沉寂已久的傀儡线翘起一截,正向她点头,发出邀请似的。

  祁空自从出门去,便被浓重的怨气扑了一脸。

  门外站着的两人大抵一个身上阳气太重,不招怨气待见;另一个则是刚好相反,被阴气围绕着也没什么不适感。

  说到底只有她自己处于平衡态,对这味道如此不舒服罢了。

  阴冷感比起地府底层都有过之而不及,面前两人疲于应付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她。祁空靠在一侧的墙壁上,冷冷地开口:“您二位是将十八层地狱给搬过来了?”

  十八层地狱的鬼魂哪儿敢像这般撒野!

  阴阳差自认为他们阴间的管理机制是行之有效的,绝不会出现这种暴动的情况,也绝不会有半夜被拖起来出差异地加班这种事。

  他这半年来每一次长途出差都是因为祁空!

  越想越来气。

  但这位祖宗得罪不起,否则她能将酆都给掀了。更何况他们刚讨论过花神的问题,这会儿属于言语表象中的至高存在的威慑力还在,是以不敢造次。

  无念选择撇开干系,退出战场:“我是阳间的。”

  阴阳差:“……”

  好,很好,若真算起来,无念他也得罪不起。

  他在这两位面前都算是小辈,而无念不过是吃了转世后新计年龄上的亏,实际上加上无穷无尽的过去,他与天道谁存在的时间更长,还真不好说。

  又或者这两位的存在都不可以时间来计数,用六道的法则来定义更像是一种降格。

  阴阳差硬着头皮往前上了一步,被祁空冷眼一扫,定在了原地。

  “一炷香功夫,”祁空瞥了他们一眼,命令道,“收拾干净。”

  “谁?”阴阳差敏锐地提问。

  祁空拎着无念的领子将他抓了回来。

  “你俩一起。”

  “我靠,我真是服了,”无念抗议道,“分明他能解决,为什么要加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