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宁差点一个鲤鱼打挺翻坐起来:“你真点啊?”

  “不然呢?”祁空回来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你都说了。”

  苏卿宁顿时将胡应然让她少吃点千万别长胖的叮嘱抛到九霄云外,并且深以为自己既然有隐疾就更应该多吃才能补身体,不是自己的钱她花得心安理得。

  却听水声荡漾,祁空呷了丫鬟方才送来的新茶,悠悠问道:“一直在被子里不闷吗?”

  苏卿然心说当然闷,她马上就要撅过去了。但这不是刚睡醒,念力一时没能掌握好,耳朵和尾巴都露出来了么?

  她不清楚祁空能否接受她是狐狸这件事,人道本就对畜生道知之甚少,大多数人都怀有难以名状的恐惧。离开青丘投奔胡应然前,父母更是千叮万嘱让她定不要让旁人知晓此事。

  毕竟狐狸再怎么也算不上低调,人道关于狐狸精的志怪故事属实是太多了,真真假假分辨不清。

  “不闷。”苏卿宁抱着自己的一条尾巴。

  祁空叹了口气:

  “听说毛要是乱了,很难再梳回去的。你确定要在被子里湿答答捂一身?”

  苏卿宁惊讶地忘了隐瞒身份这档子事——虽然她已经被祁空扒了个干净,猛地翻身坐起来:“你怎么知道?”

  祁空抬眼看她耳朵无意识动了一下,细软的白色绒毛暖乎乎翘起来一撮而不自知,只觉这副样子深得她心。

  “你说呢?”她给乍然接触到外界冷风的苏卿宁披了件衣服,“你方才分明耳朵都露出来了。”

  她理好衣角,抬手时没忍住,顺手薅了一把毛绒绒的狐狸耳朵。

  苏卿宁又“嗷”了一声,抓起软枕蒙住了耳朵,没什么底气地威胁道:“不准摸耳朵。”

  她从软枕包围的缝隙里偷看祁空,微仰着头,耳朵弹了弹,听见祁空说:

  “嗯,不摸。”

  她一口气还没松到底,就见对方微微俯身,神色诚恳:

  “耳朵都有了,那尾巴呢?”

  苏卿宁:“……”

  她恶狠狠地道:“再摸收费。”

  祁空示意她看一旁梳妆台上的发簪:“不知这枚簪子能换几次?”

  苏卿宁说不过她,抱着腿蜷坐在榻上想对策,却听外间敲门声。祁空起身出门道:“应是送热水的来了。”

  未曾洗漱的苏卿宁原地消失的愿望瞬间破灭。

  她安静地擦了脸,这时候耳朵已经变回去了,继而下半身裹着被子,在榻上为祁空展示了一盏茶功夫消灭五盘不同的鸡。

  吃饱喝足躺在榻上思考狐生。

  祁空已经将餐盘放在门口并回来了,一眼就看见苏卿宁没骨头似的躺回榻上,身上还搭着那条蚕丝被。

  “我有一个问题。”苏卿宁喃喃道。

  祁空:“?”

  苏卿宁对着光线张开手指,其间缠绕的傀儡线根根分明,柔软地依附着她的皮肉,祁空看得清楚,却只能假装自己是个普通凡人什么也没瞧见。

  她像是下定了决心:“我们昨晚都干了什么?”

  祁空何其无辜:“我开门见你在门口,让你进来睡。”

  苏卿宁满脸不可置信:“没了?”

  “没了。”

  她追问道:“我是不是没披外衣?”

  祁空如实道:“是的。”

  “我是不是不太清醒?”

  祁空仔细回忆:“是的。”

  “所以你就将床让给了我,自己去睡一旁的贵妃椅?”

  这倒不是。

  然而她不知晓苏卿宁陷入到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就这,祁空都能把守本心?

  她是清心寡欲铁石心肠吧?

  但她转念又觉得不对,就从她昨日的诸多表现来看,这人绝非无情冷漠的性子,除了花钱如流水和爱欺负人以外没什么与常人不同的地方,还财大气粗地付好几倍价钱不点姐儿包了这间房。

  趁着正事儿时机未到,先狠狠讹一笔。

  苏卿宁心气畅通,也不管灵儿找不着自己会不会去跟妈妈告状了。她一掀被子伸手捞衣服,却没想捞了个空。

  祁空似乎方才才说道,她昨晚没披外衣来着。

  那么大抵就只有身上披的这件祁空的。

  正巧祁空给她找了套衣服回来,苏卿宁一掀帘子,身后九条比方才的耳朵还要毛绒绒的尾巴暴露无遗。

  此刻其中两条还有一搭没一搭地拍打着床单,被苏卿宁腾出手来慌忙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