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炸鱼的时候,雨又下起来。
一开始是轰轰烈烈的暴雨，后来慢慢小下来，变得淅淅沥沥。
晟凌放下投影,和胡嘉嘉一边吃炸小鱼一边挑电影看。
晟凌说：“你选吧。”
胡嘉嘉在晟凌带来的一盒碟片里一张一张翻看，找出一张,上面印着晟凌。
“我先看这个。”
晟凌扫了一眼碟片，什么也没说，接过去,放进DVD。
投影很快变成黑屏，短暂的前奏后,黑屏上映出四个大字：如是我闻。
然后播放主演名,领衔主演：晟凌。
电影开始是在一座寺庙，金黄银杏随风飘落，镜头从落满银杏的草地慢慢推进，上台阶，穿过人群，绕过香炉,对准晟凌立体的面容。她在虔诚地祈祷，一切都很安静,然后钟声响起,记忆里传来战场的嘶鸣......
那是晟凌十七岁时拍的第一部电影，一战成名。
晟凌靠在沙发里,眼睛看着投影，但是视线没有聚焦。
“晟姐,你那时那么年轻，怎么能演出这么沉重的宿命感？”
“年轻？”晟凌被她唤回思绪，“你以为我几岁了？”
“嗯？不是三十六吗？”
“那是在人类社会用的年龄,我是妖精，活了很久了。”
胡嘉嘉有点吃惊，她就真的只有二十几岁，所以默认别的妖精在人间也用的真实年龄。
胡嘉嘉又看向屏幕，神情像电影里拜佛的宦燕一样虔诚，“那也演的很好。”
晟凌说：“这也是我选择尽快淡出银幕的原因，因为再过十几年，人们就会发现我和现在一点没变，这很奇怪。但是退后银幕后当老板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胡嘉嘉恍然大悟，“对哦。”
“你也是，最多再演个三十年吧，也差不多了。”
胡嘉嘉微微低头，轻轻地说：“嗯。”
电影一共两个小时，结束时寺庙响起钟声，宦燕的手里捧着一只冻死的燕子，一步一步走向远方。
胡嘉嘉看完了，问晟凌：“晟姐为什么选择演戏呢？”
晟凌说：“因为觉得好玩，以前我还做过别的，每过十年换一个地方，不让别人发现我不会老。”
“嗯，姥姥也跟我说过，在人间生活必须这样。你以前还做过什么？”
“我开过餐厅，玩过乐队，更多的时间都在旅游。”
“以后你都会开娱乐公司吗？”
“嗯，目前想好好做下去。”
胡嘉嘉点头，“我也会好好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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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晟凌说带胡嘉嘉去后街的小夜市。
胡嘉嘉担心地问：“不怕狗仔吗？”
“这里人很少，民风淳朴，我们小心一点没事。而且本来我们就在这拍戏，一起出去吃饭不奇怪吧。”
胡嘉嘉笑一笑，“说的也是。”
说是小夜市，其实就是小街上摆着几个推车，卖点炸土豆，烤面筋，烧烤一类的。
晟凌裹着围脖去点菜，让老板少加盐，还要了两碗酸萝卜老鸭汤。
她们坐在最角落，慢慢地吃。
胡嘉嘉看着晟凌吃烤串，眉眼弯弯，晟凌看看她，说：“看着我这么开心？”
“嗯，晟姐，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你争取亭语的时候吧，或许更早一点......”
“为什么呢？你之前那么讨厌我。”
晟凌把碗里的鸭肉夹给胡嘉嘉，说：“我不讨厌你，那时候只是我不认识你，不了解你。”
胡嘉嘉的鼻头在冷风下有点红红的。
“世界上找不出第二个比你更纯净的狐狸。”晟凌说，“你的执着和纯粹吸引了我，你还很笨，让我总想保护你。”
胡嘉嘉呜呜地说：“你哪有保护我，你明明都在欺负我。”
“那你就欺负回来。”
“咦？”
晟凌勾起唇，满眼笑意地看着她。
胡嘉嘉忽然脸颊发烫，急忙捂住脸低下头。
晟凌伸出手帮她理一下头发，捂捂她的鼻头，说：“你的鼻子好冷，赶快吃完我们回去。”
“嗯。”
吃完宵夜回到家，晟凌看《清明梦》的剧本。
胡嘉嘉坐在她旁边，忽然说：“晟姐，你能给我看看你的耳朵吗？”
晟凌撩起头发，“看吧。”
“不是这个，是老虎耳朵。”
晟凌头上弹出两只橙色的耳朵，“看吧。”
胡嘉嘉轻轻摸了摸，“晟姐，这边耳朵边怎么有个小豁口？”
“哦，那是我小时候跟其他猛兽打架，被咬掉了。”
“啊？一定很痛吧。”胡嘉嘉心疼地给她呼呼。
晟凌耳朵呵得痒痒，笑着说：“早就不痛了。”
“嘿嘿。”胡嘉嘉趴在桌子上，目不转睛地看她。
晟凌认真工作的样子好迷狐。
“嘉嘉。”
“嗯？”
“你对穆老板这个人怎么看？”
“嗯......她很矛盾，一方面她帮人实现愿望，一方面她又杀了人。”
“她是个多重人格者，所以你要演出她的两面。”
胡嘉嘉叹气：“晟姐，我觉得我演不出坏人的感觉，只会狠狠地瞪眼睛。”
“那是因为你的心中没有肆虐的快感，没有疯狂，你是一个很柔，只会承受的狐狸，所以我想让你演绎这个角色，同时塑造你的性格。”
“原来还有这层用意。”
“嗯......一开始我没跟你说明，也没问你喜不喜欢这个角色，你肯定很不高兴吧？”
“没有！没有的事，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特别开心。”
晟凌露出温柔的笑容，凑上前吻了吻胡嘉嘉的唇角。
“那从现在开始，你就把自己想成一只坏狐狸，你要从破坏中寻找快乐。你想想你喜欢什么，想得到什么，怎样去破除阻挠，成功后又是怎样的感觉。”
胡嘉嘉沉默两秒，突然掐住晟凌的脖子，满目憎恨：“你为什么不让我吃鸡脖子！”
空气突然安静。
胡嘉嘉恶狠狠地看着晟凌，怒气由内而外，晟凌是真真实实感到了她的愤怒。
“很好，就是这样。”
胡嘉嘉立马笑着从晟凌腿上爬下去，“我有点明白了！我再去找找感觉，谢谢晟姐~”
晟凌望着她蹦蹦跳跳离开，原来胡嘉嘉对她积怨如此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