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和小鸟们解决完阿卡姆暴动时已经快凌晨了,回到蝙蝠洞时每一只小鸟的羽毛上都沾染着灰尘,灰扑扑地不复出巢时的鲜亮。
他们可敬可亲的老管家只能在他们经过一晚上战斗后为他们递上家人的抚慰。
再次为老爷进行医疗缝针时,阿尔弗没有做多余的事,只是眼里流露出一二分忧虑表现出他的担忧,没有人无坚不摧,只有自己逼自己刀枪不入。
他的少爷啊。
阿尔弗雷德适时递给他们一杯热牛奶,盯着布鲁斯身上刚缝好的伤口,哥谭破破烂烂,蝙蝠侠孤身缝补,劝不了一点。
“老爷,其实您可以适当求助。”
蝙蝠侠伤的太重从哪一方面来说都不是好消息。一旁的两只小鸟相互缝针龇牙咧嘴。
平时喜欢斗嘴大打出手的他们碍于伤势只能说些垃圾话。
“阿尔弗,这是我的哥谭,”布鲁斯拧着眉头想远离看起来很健康的牛奶。
求助吗?
不,这是我的哥谭,是哥谭人的哥谭,唯独不是哥谭人以外人的哥谭。
蝙蝠洞内的布鲁斯与一贯开朗花心的表象不同,固执孤僻,寡言少语,你甚至可以在他身上找些别的贬义词。
苦难折磨着他,同时塑造了他习惯背负一切的性格。
阿尔弗雷德摇头不再劝,只能催促回家的蝙蝠和小鸟赶紧休息。
“阿尔弗,小丑、稻草人、谜语人还有企鹅人他们都还在外面,他们在外面多待一天都会造成不可估量的伤害,我不能放任他们。”
你看,蝙蝠侠总有理由反驳他的老管家。
布鲁斯把阿尔弗雷德的注意力转到提姆和达米安身上,“提姆,明天的公司我不能出席了,达米安,早点睡觉。”
布鲁斯为自己的英明决定感到满意,增加的工作也许能分散提姆的精力,不再执着于小鲍尔斯。
布鲁斯看小鲍尔斯就像在看一个祸害,把他的三子拿捏的死死的,别以为他没看出来提姆格外睿智理性其实整天心不在焉。
以布鲁斯万花丛中过的恋爱嗅觉来看不太好。
单纯站在父亲的位置上,他希望提姆能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不要错过喜欢的人。
站在蝙蝠侠的位置上,布鲁斯在想与不想间左右摇摆,他不确定提姆意识到这份感情后会怎么样。
提姆和小鲍尔斯在一起的时间实在太久了,久到宛如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布鲁斯换了个位置。
千万不要变成恋爱脑。
布鲁斯复杂的眼神看的提姆肉麻。
“怎么了布鲁斯,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提姆犹豫。
布鲁斯收回了让人难受的目光:“没什么,早点睡。”
提姆:......
好的呢,微笑。
***
阿卡姆暴动对上层人物来说似乎影响不大,寻欢作乐的继续寻欢作乐,酒会茶会各种会。
没有宴会,生命将失去意义。
同一阶层相熟的两个人在同一宴会上相遇的可能性有多大,我只能说绝不为零。
隔着香槟塔和人群,我对着提姆遥遥举杯,眯起眼睛,光亮如雪,今夜灯光过于刺眼。
一眨眼,那里哪有提姆的身影。
我刚想浮现的笑容半挂不挂的粘在脸上,我悻悻放下酒杯,玩过火了。
提姆依旧没消气。
我们在冷战,不是世俗意义上的冷战——那种看见你把你当空气,我们只是被拦在了裂谷的两边,正常交流唯独跨不过去。
我们有正常的商业往来,宴会遇见,只是没有了私人往来,甚至是……
邮箱里上一次信息是那张大都会照片,我推脱往来的交流,婉拒合作社交,不应该啊,半个多月了提姆应该要和我破冰呀。
我躲在小阳台上,焦急地敲着杯底,有种脱离掌控的糟糕感。
让我去主动找提姆讲话,我小狗转圈,不敢啊兄弟。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羞愧重出江湖,我一直想着提姆的道歉,人注定在后悔中不断后悔。
我告诫自己永远不要后悔,做了就是做了,覆水难收什么是真的。
我该承担我带来的恶果。
低落如我也没理暗中关注我的人,我不知道在众多关注我的人中有我最想回应的人。
我伴着冷风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计划一步步推进,可我却无半分快乐可言。
挺没意思的,我锐评我的所作所为。
打着为提姆好的名义往黑暗里跳,可这是我唯一能拿出手的了。
……
混乱发生地很突然,如同电影开场般,“重要”的人物总在最后登场。
万众瞩目。
电影此时一般衬托主角高光时刻,在哥谭也是就是阴间了些。
宴会厅大门被人忽然打开,或许应该说被一群人暴力破开,一群头戴棕色编织袋的匪徒。
中间还夹杂着一些没带编织袋的匪徒,他们身上又带着绿色荧光问号,人均一把AK。
有宾客瑟瑟发抖。
一群活爹。
要人命的活爹。
稻草人加谜语人组合,那还好不是小丑。
大部分认出匪徒身份的宾客松了口气,不是绿头疯子就好,他们大概率可以活下去。
可他们高兴太早了。
一阵不那么友好的木仓声后,宴会厅里不论是宾客还是服务生,除了最开始一阵小小的骚乱,俱都抱头蹲下,熟练地让人心酸。
不知道是哪个机灵鬼拿出投影仪放在一边,稻草人那张戴着稻草袋子的脸在投影中滋滋冒出雪花,很有恐怖片氛围。
哥谭宴会等于反派出场重灾区。
我预估的没错,他身边的绿西装是谜语人,等到他们了。
时间一分一秒,稻草人自顾自说话,谜语人看戏补充。
蝙蝠侠蝙蝠侠蝙蝠侠,话里全是蝙蝠侠。
蝙蝠侠真爱粉,还是不要侮辱真爱粉了。
是另类死毒唯。
我想。
后续一串经典二选一开场白,被拎起来的倒霉蛋绝望无助。
“兄弟,大家的生命都在你手上,握紧遥控器,掉下去就不好说了,”套头小弟负责人恐吓地拍拍倒霉蛋的脸。
倒霉蛋看起来随时要晕过去,又拼命捶打着自己胸口,晕过去他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他注意到负责人不善地动作,锤胸口的力气又大了几分,死寂里数他声音最大。
“蓝色按钮是你们,红色按钮别人,富豪名流与工厂贫民,你会选谁?祈求蝙蝠侠也没用。”
负责人不客气地大笑。
像只卡了嗓子的猪,我抱着头蹲在角落里,斜后方没有人。
等下红罗宾就来踢你们屁股。
从通风管道中喷洒出的黄绿色气体激发了人们不安,小声哭泣不绝于耳。
老住民了,又是编织袋套头又是稻草人,狗都知道这是恐惧毒气。
妈耶,狠起来连肉票都不放过。
宴会宾客逐渐绝望。
从前有多讨厌蝙蝠侠,现在有多渴望蝙蝠侠到来。
浑浑噩噩,遭了恐惧毒气精神难受死了,提前打得解毒剂收效甚微。
私人生物实验室怎么那么拉,我恨自己生物没学好,不能自己亲身破解恐惧毒气。
一版更比一版强啊稻草人。
精神恍惚,恐惧毒气能让自己看见自己内心深处最可怕的东西,我白着一张脸盯着决裂的两个人。
大脑告诉我是恐惧毒气影响的我,在理智说服我之前,情感彻底冲垮那到名为理智地大坝。
我还看见了姑妈,管家,查理和莉莉丝,他们有失望不解,有远走哥谭。
最可怕的景象是知更鸟折翼,坠进漆黑暗夜。
春雨冬雪,从此再不见故人。
一次又一次坠落,比起决裂,我更怕提姆回不到白日,见不到太阳。
审视自己是件很困难的事,不是逃避简单而是逃避更有性价比。
你不用挖开伤口,也不用一遍遍在未愈合的伤口上扣挖,美名其曰去除腐肉,正视错误。
更不用否定自己,痛苦地不像话。
我回避了自己最害怕的一幕,每当我看见知更鸟在大楼间摆荡,将性命寄托于一根细绳之上我便心梗。
提姆喜欢追踪蝙蝠侠和他的助手穿梭在哥谭夜晚的小巷时,我害怕他死在我不知道的巷子,时不时也和他一起,只希望有个帮手帮他。
第二天和他一起观赏一堆模糊废片时心头涌上的后怕让我难有好脸色,我多次表达我的担心他仍旧不改,我能做的只是一个辅助。
阴森森、绿油油地小巷陪提姆去就够了,我忘不了那些饿狼般的眼神。
那是一次意外,我第一次暗中跟随提姆的夜间活动,别问我哪弄的改良版自卫木仓,如果没有我,那天提姆就要被狼叼走卖了噶腰子。
还有很多,我靠在墙上闭着眼睛。
提姆在干嘛呢,我想见他了。
提姆在关闭通风管道,暴打大厅里坏蛋帮凶。
***
人生就像一场闭环,在救与被救间循环。
我神智清醒后就被提姆抱着撞出落地窗,滚到地上时还有心情想,半个月前他从窗外飞进我房间拯救我,半个月后他带着我逃离危险宴会。
彩色玻璃渣撒了一地,中看不中用,也幸亏它们中看不中用,否则撞不开玻璃窗就好笑了。
只是被丢出窗外可不是什么好体验。
不过我被提姆保护得很好,大部分冲击被他挡住,作为人肉垫子的提姆更惨,我嗡鸣的耳朵像听见了什么声音,好像是骨头。
骨头断了。
谁的?
不是我的。
太高了,我迅速爬起来,红罗宾制服的提姆把我放到安全区继续扑棱着翅膀救援。
我们没有狗血剧里男女主遭遇危机,相互对视一眼万年什么的根本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
提姆也只能去救人质了,我跌跌撞撞离开大楼范围,涌过来的警察递毯子递热可可。
身边的西装和礼裙越来越多,救护车来了走,走了来。
最后我也被救护车拉走,天空上方的滚滚黑烟逐渐消失。
“按计划动手。”
祝你好运,稻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