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折骨【完结番外】>第36章 男人的争斗无处不在

  季萧未悠悠将视线落过来,打量着木朝生的脸色,余光瞥见白瑾张口欲言,先一步开口道:“你喝什么?”

  提及往事的时候多有调侃之意在,季萧未语气淡淡,单听语气倒与平日没什么区别,只是脸上竟有一丝笑意,并不客气地说:“上回你在花街喝了一杯酒便醉得不省人事,那花街的酒只是调情所用,又不醉人,就这般你都——”

  “别说了!”木朝生面上浮起一片红晕,恼羞成怒,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甚至想过去捂季萧未的嘴。

  季萧未保住了自己君王的威仪,将木朝生捉在手里,撇开视线同白瑾说话:“给朕便是。”

  白瑾仍在出神,只是察觉到男人身上细微的情绪变动,分明先前看起来与 现在一般无二,却又好像更冷漠了些,不似方才那般鲜活。

  那样的转变太过迅速,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也不敢再多看,见季萧未神情有些不耐,下意识将手中的酒盏递了出去。

  季萧未垂眸瞧了片刻,却并没有要接的打算,只是这样站着,叫白瑾手酸,却又不敢贸然将手收回去。

  酒杯中的酒液随着颤抖的双手隐隐波动,季萧未年岁不小,某些时候却格外恶劣,很喜欢捉弄人,看够了热闹之后才伸出手,却不曾伸手将酒盏接过。

  那只冰凉的手落在白瑾手背上,凉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之后便感到了阻力。

  季萧未将他的手推回自己面前,还是那副天塌下来都与自己无关的冷淡神色,语气也很冷,比这窗外的冬风还叫人觉得冷清。

  他一手捉着木朝生,木朝生动弹不得,只能感觉到对方身体动了动,撇撇嘴没吭气,却又忽然听他道:“小瑾辛辛苦苦酿的酒,朕怎么舍得多喝,还是小瑾自己留着罢。”

  白瑾面上顿时血色尽失,唇瓣嗫嚅着,没等开口,又听吴信然的声音自殿外响起,轻笑道:“小瑾一番心意,陛下这般推辞,恐怕很伤人心。”

  吴信然竟也在宫中!

  木朝生对此人的印象并不好,也从未正面接触过,但每次间接交涉时都觉得此人实在阴险,与季萧未一般都像一条蛇,却又全然不同。

  总觉得阴森森,叫人不舒服。

  他往季萧未身后躲,吴信然便将注意力放在了他身上,视线如此明显,虽看不前东西,但木朝生还是轻易感知到了,像是被什么阴冷的东西盯住。

  后脊有些发凉,木朝生警惕地将自己藏起来,果然听那人道:“陛下如此宠爱木小郎君,只是一杯酒,倒也不必苛刻。”

  “朕还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季萧未神色淡淡,转开视线,一副并不想搭理的模样,“倒也没必要迁就一个奴隶。”

  木朝生闻言又撇撇嘴,倒不觉得生气,又听吴信然道:“陛下莫不是嫌弃小瑾的手艺?”

  话毕他自己先笑起来,似乎也并不曾话中有话,但木朝生还是敏锐地听出些许不对劲,下意识攥紧了季萧未的衣袖。

  总觉得他与季萧未之间似乎在明争暗斗,再多的他也看不出来了,但之间气氛实在奇怪,或许白瑾也察觉到了也不曾说话。

  木朝生有点后悔自己为何不在紫宸殿睡觉,而要大半夜来找白瑾的麻烦。

  原本一切都如自己预料中进行的,谁想得到季萧未会跟过来,他明明躲得很好的呀!

  木朝生觉得都是季萧未的错,他和吴信然之间男人的争斗无处不在,只要季萧未出现在白瑾身边肯定会碰上吴信然,两个都躲不掉。

  他咬咬下唇,尚在思索自己要怎么脱身,忽然又感到季萧未身形动了动,又下意识将对方的衣袖攥紧了。

  手臂上有了阻力,季萧未伸出去的手停顿了片刻,偏开视线瞧着满脸警惕躲在自己身后探头的木朝生,忍不住捏了他的脸颊,转而又将白瑾手中的酒接过来,淡淡道:“小槿儿不善饮酒。”

  他不愿再过多纠缠,知晓吴信然此番是故意为之,非得将这杯酒给了木朝生不可,干脆自己将其饮尽了。

  酒杯不轻不重落在桌上,季萧未平平静静,卷着木朝生走了。

  木朝生还惦记着白瑾喝下去的加了料的酒,白瑾也惦记着季萧未喝下去那杯放了催情药的。

  他追出来两步,又被吴信然拉住了手臂。

  白瑾面色焦急望着季萧未远去的背影,片刻之后又转回脸来,同吴信然对视着,颤声道:“信然哥哥,我想——”

  “你想去找陛下?”吴信然脸上带着温和笑意,他平日便是这般模样,看起来规规矩矩,又十足虚伪。

  白瑾其实也有些怕他,因而一直对婚约一事一直多有排斥,每当哥哥姐姐提起来便觉得心烦意乱,却又没办法顶罪或忽视。

  白家与吴家的联姻关系到白家的复兴,哥哥姐姐如此看重,自然是有自己的道理的,但他还是觉得委屈,他想自己也有追求自由和爱情的能力御演乄,为何一定要牺牲自己呢。

  可心中这般想着,却从不敢质疑白枝玉和白丹秋的决定,更舍不得与吴家结束婚约,只能自己一个人闷闷不乐。

  许是见他情绪低落,吴信然笑着揽住他的肩,轻声哄慰道:“不过一杯酒,已经给了陛下,怎么还不开心?”

  他倒真像是在认真安慰对方一般,将人拉到自己身侧坐下,一副将要促膝长谈的模样,问:“可是因为陛下身边的那个小奴隶?”

  白瑾不愿承认自己为了一个奴隶争风吃醋,他是白家的幺子,木朝生只是个男宠,辗转在两朝帝王的床榻上,自己同他比较岂不是很掉价。

  他神色扭捏,没吭气,只想自己并不是只想给季萧未一杯酒。

  那酒中放了东西,现在人却和木朝生走了,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想到此事便觉得憋闷无比。

  但很快他又被迫将注意力转回到吴信然身上,吴家长公子性情温和,彬彬有礼,一向受外人尊敬,但白瑾与他相处时总觉得弱势,像是被人牢牢掌控在手中一般,连视线都无法轻易转开。

  吴信然松开捏着他下巴的手,面上笑意未减,道:“婚期将近,小瑾是不是也该收收心了?”

  白瑾后脊骤然发凉。

  *

  白枝玉在半途听闻白梨深夜到宫中来,也不知弟弟着急忙慌是想做什么,寻到面前去问了许久才知道他是想来瞧瞧木朝生。

  白枝玉笑道:“想见人为何不直说,拐弯抹角的。”

  “我才不想,”白梨有些心虚地撇开视线,嘟囔道,“他自己走丢还我被禁足了十日,心里不爽快罢了。”

  白枝玉没戳穿他,带着人往紫宸殿走。

  方才进了殿门,却见殿中侍从来来往往,神色焦急,不断进出寝殿,手中水盆里还混着血渍,不由得心中一沉,忙捉住某个宫女问:“发生了何事?”

  “陛下病症又重了,一直在吐血。”

  那杯酒中放的并非情药,而是急性的毒。

  白枝玉心道糟糕,提起衣摆匆匆上了台阶进到殿中去,见太医院院长正在此处,隐隐松了口气。

  季萧未脸色苍白如纸,唇上还沾着血,依靠在榻上。

  虽然身体孱弱,但神情仍然平静,好似中毒的并非自己一般。

  白枝玉揪了身侧的太医,低声问:“怎么回事?”

  “陛下中了毒,暂时还未查出是何物,只是勉强稳定下来。”

  太医将季萧未的脉象同白枝玉说了,男人虽在医术上有些涉猎,但关于毒药也无计可施,也是头一次听闻季萧未目前的状况,只能摇摇头交给太医处理。

  等转了眼,又见木朝生茫然地抱着膝盖窝在椅子里坐着,虽缚了绸缎在眼上,却仍能察觉到他在出神。

  白枝玉向弟弟使了个眼色。

  白梨接收失败:“啊?”

  白枝玉心说怎么如此笨,将人推到木朝生面前去。

  他不能视物,不知道来人是谁,大约也没什么精力,恹恹开了口问:“你谁?”

  白梨支支吾吾半晌。

  他没说话,木朝生便没将他放在心上,始终关注着季萧未那边的状况。

  那时一同返回紫宸殿之后他便松了手将自己留在殿中,一个人在殿外咳了许久。

  似乎实在忍不住了,呕了血,带着浓重的血腥气脚步虚浮进了屋,又避开木朝生去了偏殿。

  木朝生那时也不知自己如何想的,突然便觉得烦躁,竟将人拦下来,自己去殿外叫人传太医。

  他至今都不曾知晓是那杯替自己喝下去的酒有问题,只模糊知道季萧未身上还有别的毒,或许是旧疾复发。

  但听太医的意思,似乎是方才又中了招。

  木朝生大概清楚是那杯酒的问题了,咬着唇瓣缩在椅子里,听着那方的动静和季萧未偶尔的闷咳声,忽然记起什么来。

  白梨正纠结自己要说什么,尚未开口,却见木朝生跌跌撞撞跃下椅子,直往季萧未床榻边跑,道:“快给我探探,我应当知道是何物!”

  作者有话说:

  我们木木有时候还是挺聪明的(叉腰)

  这一卷叫拂晓,黎明前,可能会经历一些事情,提前预警一下(苍蝇搓手),但老季不干坏事!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