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了的于杳比平常还要黏人。
他像是自动识别出了抱着他的人是云堪恨,嘀咕着安心的挂在了云堪恨的怀里。
上马车前,周瑾打趣道:“刚才小于谁都不让碰,我在旁边护着才好一些,看来小于很信任王爷的。”
云堪恨点点头,对周瑾的话不置可否。
回府的路上,于杳把脑袋埋在云堪恨的怀里,像小猫一样蹭来蹭去,一边蹭着一边嘟囔:“哥哥我今天可厉害了,投壶赢了癞蛤蟆。”
于杳的声音很小,云堪恨隐约听到了癞蛤蟆三个字,皱了皱眉轻轻拍了拍于杳的后背,问道:“癞蛤蟆是谁?杳杳遇到什么奇怪的人了?”
不知道于杳听进去了没,他哼唧着继续自顾自的说着:“杳杳可厉害了,哥哥也很厉害,竟然有人想嫁给你,听说那个最漂亮的也想嫁给你。”
云堪恨挑眉,“那杳杳呢?”
于杳在他怀里拱了拱,腿也不安分的夹着云堪恨的腰身,整个人像小孩子似的挂在云堪恨身上。
听到云堪恨的话于杳嘟囔了几声,云堪恨没听清,捏了捏于杳的后颈温声道:“杳杳再说一次。”
“唔嫁...”
云堪恨闻言放在于杳腰上的手收紧了,许是于杳没听到回答,不高兴了,仰起头在云堪恨的耳朵边小声说道:“哥哥怎么不说话了。”
“哥哥...”
“嗯,本王在。”云堪恨轻轻拍着于杳的后背,偏过头看向于杳,只是脸颊上柔软的触感让云堪恨愣住了。
罪魁祸首于杳还在下意识的往前拱着,柔软的嘴唇贴在了云堪恨的脸上,然后拉开一点距离,再贴上去,嘴里嘀咕着:“好舒服,还要贴贴...”
云堪恨:“……”
他弯了弯唇角,没有推开于杳,任由他在自己的脸颊上贴来贴去的。
回到王府,于杳眼神迷茫的趴在云堪恨的肩膀上,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嘴巴一张一合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等云堪恨给于杳擦了擦身子后,套上衣服,于杳脸颊贴在云堪恨的脸颊上,口中嘟囔着:“...热。”
于杳腾出一只手扯着自己的衣服,口中不停的说着热,云堪恨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忍不住心中不合时宜的想法,轻轻的捏了捏于杳的后颈,温声道:“乖,杳杳乖一些,本王帮你脱掉好不好?”
于杳哼唧了一声,不说话了,脸颊贴在云堪恨脖子上,云堪恨无奈的笑了笑,把人放在床上,亲手穿上的衣服,又要被自己亲手脱掉,这对云堪恨来说简直是折磨,但他却乐在其中。
这下于杳乖乖的躺在被窝里,光溜溜的也不在意,看见什么就指什么嘟囔给云堪恨听,说着说着渐渐的没了声音。
云堪恨一直注视着他,看着于杳渐渐睡着了才松了口气,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袍,给于杳掖好被子后,转身出去了。
温泉屋内,云烟缭绕,雾气弥漫,云堪恨褪去衣袍站在云雾中,隐隐约约传来沉重的呼吸声,还有夹杂着“杳杳”之间的喘息声,听了令人面红耳赤,若是于杳在这里,怕是会脸红着跑开,躲进被窝里缩成一团。
······
京城街道上,马车辚辚,行人匆匆,没人注意到其中一个华贵的马车里,一个少年扯着衣领,红着脸缩在马车的软垫上。
“好热,太傅呢,朕好热啊...”
赵维扯着自己的衣领,口中嘟囔着热,马车外的申金也不敢进来看,连忙催促着马夫,让人快一些。
到了太傅府后,黄若飞早就在门口守着了,等了小片刻,这才发觉赵维的不对劲,黄若飞走过去听见了细碎的低吟声,脸色立马沉了下去,屏退了下人,亲自把赵维抱回来他的屋里。
“太傅,朕好热...”
黄若飞看着赵维那泛着不正常红的脸颊,眼神也是半迷离着,瞬间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开芳宴上有人公然给陛下下药。
黄若飞闭了闭眼,他把赵维放在床上正欲去找太医过来,手却被人抓住了。
他低头,赵维蒙着雾气的眼睛紧紧的看着他,“太傅,朕好难受...”
这双眼睛和前太子的眼睛重合,黄若飞呼吸一窒,有什么东西悄然破土而出。
黄若飞抬手抚上赵维红润的脸颊,声音沙哑的问道:“陛下,你可想好了?”
“热...”
黄若飞眸色阴沉,握住了赵维的手腕,举过头顶,“陛下,醒来别怪臣。”说完不等赵维反应,直接俯身亲了上去。
低吟声被堵在了嘴里,唇瓣相贴,赵维此时没了平日里趾高气扬的样子,挺着身追逐着黄若飞的唇。
象征着天子身份的龙袍被人解开脱下,还未及冠的少年天子,此时被他的太傅压在身下。
吻细细的落下来,哭声被顶得稀碎,泪水从红润的脸颊上流了下来,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夜里风声呜呜响起,太傅府上的老树窸窸窣窣,在风中摇晃着枝桠,树欲静而风不止,夜晚漫长难熬...
第二日早朝取消了,有人说陛下昨日出宫受了风寒,怕把病气传给朝臣,所以早朝取消了。
也有人说,陛下贪玩,还是少年心性,不务正业,不理朝政的。
无论哪一种说法,此时的赵维都不在意了,他躺在太傅府上,凶巴巴的瞪着跪在地上的黄若飞,哑着嗓子冲他发脾气:“太傅,你、你可真是朕的好太傅!”
“啊啊啊,朕要杀了你,太傅你滚开,朕要杀了你!”
赵维斜靠着床榻,浑身酸痛,脖子处还有好几个痕迹,一眼就能看出来昨晚他经历了什么。
黄若飞跪在地上一言不发,昨夜的事也有他冲动的因素在,是他思之成疾,看着那双相似的眼睛便有了别的心思。
赵维还在骂骂咧咧的,抓起床头上的烛台丢了过来,一下砸在了黄若飞的额角上,铜制的烛台掉落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鲜红的血液随之而来,砸在地上开出了一朵朵血花。
赵维见状慌了一瞬,颤抖着手指向黄若飞:“朕不是故意的,你快滚去处理伤口,朕累了,要休息。”
黄若飞这才抬起头,看向床上的赵维,目光说不上清白,他沉声说道:“陛下好好休息,臣先退下了。”
赵维兀自气恼了一会儿,最后体力不支疲惫感袭来,他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私下里去方府上调查的有两波人,一波是摄政王府的人,另一波则是黄太傅的人。
第二天周瑾很早就来府上了,他找到云堪恨问了问于杳昨晚的情况,没发现什么不对的事情后松了口气。
云堪恨见状稍加思索便想出来大概,“昨天有人给杳杳下药?”
周瑾点了点头,他昨日原本在另外一个亭子里听着同僚们说说笑笑的,恰好注意到斜对面亭子里方权在和小厮说着什么,而当时,已经倒过酒了,这个小厮却端着酒径直往于杳那边走去,周瑾心思缜密,起身跟了过去。
果然,那小厮只给于杳倒了一杯酒,周瑾不作多想,借着身形挡住小厮的视线,把于杳面前的酒给调换了,一下,那杯有问题的酒又回到了小厮手中的托盘上。
不过后来那杯酒让谁喝了便不知道了。
云堪恨听完这番话,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眼中全是狠厉。
“去查,方权,敢肖想本王的人,该怎么做你知道吧?”
周瑾点点头,“方权这人仗着他爹是礼部尚书害了不少人,作福作威,除掉他不足为惜。”
云堪恨安插在宫里的人复命说道:陛下一夜未回宫,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一直在太傅府上。
听到这个消息周瑾愣了一下,那杯酒应该是被陛下喝了。
云堪恨也猜到了,赵维身体里流着皇室的血,容貌自然不会太差,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和先帝一模一样,黄若飞也正值壮年,三十来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
合理,一切解释都很合理。
周瑾叹了口气说道:“王爷你做到了该做的,他不听话误入歧途,这和王爷没有关系的。”
云堪恨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便没再提这件事了。
周瑾看着云堪恨沉稳冰冷的面容,思绪如蝶。
云堪恨十六岁带兵出征,尚未及冠的年纪便打了胜仗,而之后把西凉国驱赶到雁州边境之外,好多年都不敢侵犯雁州百姓,大周国土了。
等云堪恨及冠后,先帝一封诏书把人从雁州召了回来,封摄政王,护着年仅十四岁的赵维登上皇位,代理朝政。
整整六年,云堪恨为他人做嫁衣,清理朝堂,把当年夺嫡之争的残局给清理干净,但是问题就出在这里,有人钻空子趁机在少年帝王身边说一些倒反天罡的话。
云堪恨顾不及,等发现为时已晚。
“一切照旧吧。”
周瑾离开后,云堪恨坐在书房里批奏折,他试着把奏折交给赵维,让他自己独立去试试,结果总是不如意,不知道黄若飞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不过下药之事,云堪恨大概也清楚了,他不反对陛下喜欢的是男是女,他答应过先帝的,要照顾好赵维。
可是,黄若飞就是赵维身边最大的隐患,赵维在,除不得。
于杳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话本,上面有字有画的,于杳看不懂字却能看懂图,抱着话本坐到云堪恨身旁,看得认真。
云堪恨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把扰乱心绪的事情全部抛掉,他闭了闭眼睛,答应先帝的事情,他尽力了,其他的便不关他的事了。
谁也没有眼前的人重要。
云堪恨视线从于杳的脸上扫过,落在了殷红润泽的唇瓣上,那轻抿着的唇,昨日贴在了云堪恨的脸颊上。
触感仿佛从未消失,柔软中带着湿意,真是令人回味无穷。
大概云堪恨的视线停留太久了,于杳察觉到了抬头看了过来,“哥哥怎么了?”
云堪恨伸手捏了捏于杳的脸颊,温声问道:“杳杳在看什么?”
于杳揉着被捏过的脸颊翻到话本的首页,举起来给云堪恨看,“哥哥你看。”
...书生哥哥和猫妖的三世情缘。
云堪恨表情难得有破裂的时候,他顿了一下,问于杳:“杳杳能看懂吗?”
于杳皱眉,翻了两三页,摇头道:“我不认识字,只能看图能看懂一些。”
大周的字比较复杂,比于杳学历史学的繁体字还要复杂难懂,而且还是从左到右竖版的字,简直是难上加难。
好在图画的很生动,于杳热衷于看图了。
云堪恨抿了抿嘴唇,没有戳破这话本的名字,问了于杳另一个问题。
“杳杳想识字吗?”
“想!”
于杳眼睛睁得圆圆的,里面写满了惊喜,“哥哥我真的可以学吗?”
云堪恨忍住想要捏他脸的手,笑着点了点头:“杳杳想学就学。”
于杳嘿嘿一笑,很快就敲定好准备识字的事情,云堪恨见他高兴,说道:“本王给你找夫子,杳杳这几日先看着话本。”
“好~”如果于杳的小猫尾巴能伸出来,此时应该缠在云堪恨的手腕处了。
这几日,云堪恨去书房,于杳抱着话本跟着也去,云堪恨批奏折,他就坐在一旁认真的看着话本。
很快一本就看了一多半,这天,于杳一边吃着桂花糕,一边看着话本,翻开下一页,他突然瞪大了眼睛,紧接着被刚咬在嘴里桂花糕呛了一下。
“咳咳咳!”
顿时于杳脸都红了,咳嗽着拍着胸口,听见动静的云堪恨放下手中的毛笔,大步走了过来,一只手轻拍着于杳的后背,另一只手倒了杯温水递到于杳嘴边。
“杳杳喝水。”
于杳忍着咳嗽,就着云堪恨的手喝了一杯水,把咳嗽的那股劲儿压下去后,于杳这才反应过来把话本合上。
云堪恨唇角带笑看着于杳,这一刻于杳明白了,什么叫做此时无声胜有声,此地无银三百两。
于杳脸还是红的,耳朵尖都红透了,像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云堪恨伸手拿过了那话本,看向了摊在面前的那一页。
是一个书生和有猫耳的少年,两人衣衫不整地一坐一躺的在床榻上,这坐也不是普通的坐,画这图的人画技真的很巧,猫耳少年坐在书生身上,脸颊的红晕,眼神的迷离,脚趾的蜷缩全都画了出来。
云堪恨轻笑一声,看向已经红透了的于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