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事?”许朝阳刚想去后院看看, 就见工头一脸为难的盯着他。
“就......”许朝阳一问,工头才晃晃悠悠的伸出手,指向门口的方向。
“什么?”许朝阳顺着一看,只见门外一个人影闪过, 忽有一阵微风, 那人的衣角随着风在门口飘忽着。
那不是常乐今早穿着的长衫的颜色吗!
难倒......
许朝阳面上一喜, 心跳不由快了两拍, 他深吸一口气, 早上到现在的烦躁随着那摆动的衣角渐渐消失。
整个人也跟着松弛下来。
只是这一放松,他难得孩子气地起了一些玩闹的心思。
拍拍工头的肩膀, 让人去忙别的, 而他,则放轻脚步, 慢慢的躲在了门的另一边。
常乐在商场门外,看着街上人来人往, 却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心中不由感到一阵慌乱。
但一想到相公在身后的商场里面,他就一点都不怕了。
昨天相公有事, 他们已经分开了一整天, 今天相公出来还不带他,所以他只能自己一个人偷偷跟过来了。
刚才差点被发现, 常乐握紧拳头,皱了皱鼻子,把耳朵附在墙壁上, 想听清楚里面在说什么。
可谁知里面半天没动静, 他心中的那点好奇实在是压抑不住了, 就试探的伸出脑袋, 想再看看。
只是眼睛转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自己想见的那个人。
“人呢?”常乐脚步往前挪了挪,他刚才还看到相公坐在楼梯处,怎么就这么一会儿,人就不见了。
常乐不解地在脸颊上随意抓了一下,抬起脚想再往前走几步好看的更清楚。
许朝阳躲在门里,看着常乐想进来又不敢进的样子,心中一阵欢愉,好像和常乐在一起,看着常乐,他就快乐的不得了。
这会儿眼看着常乐要进来了,许朝阳的坏心思止都止不住,他盯着常乐的影子在心中默数。
一!
二!
三!
“啊!”等常乐靠近,许朝阳猛地从门里跳出来,双手做虎爪状大喊一声,想吓吓常乐。
常乐确实被吓到,本来心神都在寻找人身上,现在突然看着冒出来的人,吓得直直往后退。
“哎呦,小心小心,”许朝阳没想到把常乐吓成这样,身后就是台阶,许朝阳连忙伸手去拉,“小心别摔倒了。”
好在常乐摔下去之前拉住了他的胳膊。
“相公你吓死我了!”常乐被许朝阳抱在怀里半天才回过神,他七手八脚的推开眼前的人,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你这是干嘛啊!”
“没事了,没事了,”许朝阳也被吓到,知道刚才有些过火,只能再次把人拥进怀里,心虚地安慰道,“不会摔倒的,不会摔倒的。”
“什么不会摔倒,”常乐声音难得有些大,“人吓人,吓死人,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许朝阳继续哄着,“下次我绝对注意,再都不会吓你了,真的!”
“哼,”常乐把头一扭,表明了还在生气。
许朝阳无法,突然想到常乐的性格,眼睛一转,转移话题,问道,“咦,你怎么来商场找我了?”
果然,常乐被这么一问,才想起来自己的处境,本来应该是躲起来,现在好了,被人抓住抱在怀里。
“嗯......”常乐张着嘴开始想借口,半晌后,才指指外面,期期艾艾地说道,“就是,就是那个谁......”
“谁?”许朝阳暗中一笑,常乐果然又被他拐走了.....
“就是,冯冬哥哥啊,”常乐哪里知道许朝阳的坏心思,被逼的急了,最后脖子一梗,理直气壮的回答道,“冯冬哥哥要生了,就是这个月,咱俩现在去看看,要不然就要等很久之后才能再去了。”
等冯冬哥哥生了孩子,在出月子之前,他和相公都不方便去看,相公是个汉子,他是个未婚双儿,去了不止冯冬哥哥会不方便,他们也会被人说闲话的。
“这样啊,”许朝阳在常乐鼻头点一下,“那刚好,我也有些事要找周梁商量,咱一起去吧。”
他本来就是要去周梁那里的,昨日和李掌柜约了签文书,今天要和周梁商量一下商场隔断的价位。
说好去处,许朝阳把商场的事交代给工头,又再次对照着图纸确认了一下里面隔断的位置后,才带着常乐去了周梁家。
早上,太阳不太热,两人一进周梁家大门,就见一直在房间修养的冯冬躺在院子里看花,而周梁则蹲着一旁剥着葡萄。
“这是干嘛呢?”许朝阳牵着常乐的手走进,看着石桌上的那一小碗晶莹剔透的葡萄,打趣道,“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啊。”
“呦,你俩来了,”周梁听到声音抬头一看,连忙站起身,把手里的那颗葡萄放进嘴里,“快过来快过来,这是别人刚送过来的葡萄,味道特别甜。”
“是啊,小乐,快来尝尝。”冯冬朝常乐招招手。
常乐嘿嘿一笑,松开许朝阳跑到冯冬身边,也不吃葡萄,只是笑眯眯的摸着冯冬的肚子,问道,“冯冬哥哥,你最近还好吗?”
“还是老样子,”冯冬叹息着,“身体重的都快直不起身了。”
由于双儿身体构造与女子不同,所以从孕育生命开始,双儿就比女子难。
一般情况下,女子怀孕还能干点力所能及的轻活儿,而双儿,基本后面几个月都要躺在床上养着。
最后因缺少运动,导致身体越来越容易累,只能在生产后慢慢恢复。
“是很辛苦啊。”常乐又看着冯冬的肚子,算算时间,自己的生辰也快要到了,那时他就十八岁了,可以......
“唉,幸好也快熬出来了。”冯冬打断常乐的思绪,随手把一颗葡萄喂进他嘴里,“味道怎么样?”
“好吃!”常乐感受着嘴里甜丝丝的滋味,微微点头,是很甜,他拿起一颗递给许朝阳,“相公也尝尝。”
“你俩要是喜欢吃,等会儿让周梁给你们拿些回去。”冯冬指着旁边树荫的地方说道。
这个季节正是吃葡萄的时候,他娘家种了好几亩地,往年都是他和周梁过去摘的,今年他身子笨,所以给他们送了一些过来。
许朝阳转头一看,那里放着一个装满葡萄的背篓,他看了眼常乐,答应道,“行,等会儿拿点儿回去。”
回去看看能不能做出什么饮品,这也算是季节限定了。
没聊几句,几人明显感到有些热了,周梁抬头,透过树荫往天上看了看,太阳已经快到天中央了。
他扶住冯冬的腰,问道,“要不要回去?”
“行,”冯冬眯着眼睛呻,吟一声,顺着周梁的力气慢慢从躺椅上站起身,“那你们两个聊,我和常乐进去了。”
说着,把手搭在了常乐的肩头,让常乐扶着他。
“那行,”周梁放开冯冬腰后的手,开起了玩笑,“你们两个东家里边儿请,剩下我们两个长工在外面给您干活。”
“说什么呢,”冯冬往旁边瞪了一眼,又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转头对许朝阳说道,“我和常乐先进去了,你们聊。”
“哦,好!”许朝阳看着冯冬的身形顿时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点了点头。
刚才冯冬躺着还看不出了,现在站起来,许朝阳才看清他的肚子。
大的恐怖。
他直愣愣的盯着,一个男人,大着肚子站在他面前,完全是在挑战他的神经啊。
许朝阳咽了一口唾沫,不由的想到,常乐也是双儿吧,要是常乐以后也怀孕了?
那么瘦小的身子,然后顶这个那么大的肚子,他得多难受啊。
想着想着,许朝阳开始替常乐担心起来,同时心里决定以后一定要让他多吃饭,等胖了再怀孕,那样的话,看起来应该会和谐一点。
周梁送冯冬进去,一转头就看到许朝阳发呆,撞了他肩膀一下,“怎么了?”
“你不怕冯冬的肚子突然掉下去吗?”许朝阳直接问道。
“你说什么呢,好好的肚子怎么可能掉下来。”周梁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拉着许朝阳坐到了石桌前,“你是不知道,这生孩子有多难,冯冬现在腰都弯不下去,晚上也睡不好觉......”
许朝阳眼看着周梁又开始唠叨起来,连忙拦住,“行了,我知道了,我今天来找你有别的事......”
他实在是不想再再再听周梁说这些话了,也不知道为何,自从冯冬怀孕后,周梁好好一个汉子就变得婆婆妈妈的了。
他以后绝对不会这样的。
“什么?”周梁表情一怔,接着问道,“什么事情?”
“想和你商量一下商场里隔断租金的问题。”许朝阳三言两语把昨日李掌柜的事说给周梁听。
周梁哈哈一笑,一掌拍在许朝阳背后,“行啊,这才几天就有人要签文书了,不错。”
“李掌柜这事全是运气,”许朝阳躲过周梁再次拍过了的手,“现在咱俩商量一下价格,下午我就和李掌柜去衙门。”
“价位的话,”周梁收起嬉笑玩闹的表情,开始回忆之前收摊位费的事,“在西市摆摊你也知道,一早上的时间,有些位置是十文钱,有些是二十文钱。平均下来基本是十五文。”
如果按一日五十文算,一个月就是一两半。
“是的,”许朝阳点点头,他们在西市的摊子每天的摊位费就是十五文,他思虑一会儿,“再说我家的铺子,因为位置好,一个月差不多四十两......”
这样算下来,他们商场一二楼合起来差不多有十六个隔断,其中五个在角落,租金肯定与大门口或者楼梯处的价格不同。
周梁站起身,带着许朝阳来到了书房,拿出纸笔,两人慢慢算着。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两人根据荷塘镇整体的消费水平和商场的位置,定了一个大概的价位。
又根据商场的楼上楼下,位置好坏,把隔间分为三个档次。
最好的位置一月三十两,中等的一个月二十六两,位置不好的一个月二十两。
按这么算,除去每个月的维护费用和人工费用,半年后就能回本。
周梁拿着满是数字的纸,犹豫片刻,开口道,“你下午不用去衙门了,等会儿我去衙门拿十六份文书放在商场里,到时候文书直接在商场签,最后归纳一下再统一交给师爷。”
按理来说,签文书这种事,都得在师爷或者捕快的见证下签才有效,但架不住他是捕头,总是有一些特权的。
“那感情好,”许朝阳欣喜的从椅子上站起身,“这样的话,之后会省很多事。”
不用招一个商就跑一次衙门了,虽说离得不远,但跑十六次,想想都觉得累。
两人正聊着,就听到做饭的老妈子从外面敲门,“周铺头,今日中午的饭是做几人的?”
“做你们两口子的就行了,”周梁还没说话,许朝阳就先开口道,“我和常乐回去吃。”
看看外面的时间,确实该吃饭了,他站起身,准备去找常乐回家。
孕夫吃的东西太清淡,周梁随着冯冬,也改了口味,他和常乐实在是吃不惯。
周梁也知道自家饭菜的口味,就没有过多挽留,只是让许朝阳和常乐拿了半篓子葡萄回去。
走到门口,许朝阳再次提醒道,“你下午记着带着文书去商场啊。”
“行,忘不了。”周梁答应道。
许朝阳和常乐从周梁家出来,没有直接回‘乐糕阁’,两人手拉着手,在街道上闲逛。
这个时辰,街上除了一个个小摊,行人都比较匆忙,要么赶着回家吃饭,要么为了省时间,准备找个摊子随便应付两口。
许朝阳摸摸肚子,他也有些饿了。
“你想回家吃饭还是在外面吃?”许朝阳看向常乐。
“嗯......”常乐左右寻找着想吃的摊子,突然看到前方不远处有卖馄饨的,他拉住许朝阳的袖子,“相公,我想吃馄饨。”
他和相公好像很久都没有吃过馄饨了,这次刚好解解馋。
许朝阳当然不会反对,两人坐到馄饨摊,一口馄饨一颗葡萄,吃的还不快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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