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闻宸被绑架这件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为什么之前从来没有人提到过?连高云飞也没有跟他提过这件事情。

  难道闻家担心重蹈覆辙所以最大限度封锁了消息?而且“小帆”这个人,南音在闻家也没有听到任何一个人提起过,实在古怪,总不至于觉得在自己面前提自家少爷的白月光会让自己难为情?可是事实证明闻宸并不是很在乎他,所以家里的这下佣人应该也不怕南音听见才对。

  越想越觉得古怪,南音花了一个下午把日记读完了,后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信息,日记写到某个日期之后就再也没有写了,南音算算日子,那段时间自己应该是刚到A市的那段时间,南音捏着日记的一角,左右也思索不出来这两者到底有什么关系,或者只是巧合吧。

  楼下响起了汽车的轰鸣声,南音很熟悉这个声音,这是闻宸去上班的时候惯常开的车,看来是闻宸回来了,那么也说明饭店到了,南音阖上书,把书放上书架,转身出去,随手带上了灯。

  下楼的时候不出他的所料,闻宸已经脱了外套洗好手坐在桌子前了,吴管家背对着他弯腰对闻宸说:“少爷,我这就去叫南先生下来吃饭。”

  闻宸垂首正摆弄着面前的餐盘,闻言点点头,蓦地抬起头来,与刚好站在楼梯口的南音四目相对,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不过又觉得不太合适,便默默咽下去了。

  “不用了,我下来了。”

  吴管家转过身来看见了南音,眼神有一瞬间的清凉:“是南先生啊——快来。”

  吴管家吧身旁的椅子拉开,预备给南音坐下,等南音坐下之后,就默默退到了别处去了。

  闻宸和南音吃饭的时候很安静,从前他们还会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哪怕是说点五关键要的家常,他们也尚可能聊,只是这阵子他们都不说话了,一方面是两个人心里又坎,一方面是南音大病未愈,胃口实在不好,吃饭对他来说本就是一件勉强的事情,就更没有力气说其他的话了。

  佣人们其实也能感受到两个人之间怪异的氛围,所以他们最近也变得谨慎起来,整个屋子里都透着一股沉闷的感觉,但是南音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谁遇到这种事情能每天欢欢喜喜的呢。

  不过他今天确实有事情要问闻宸。

  之前吵架的时候南音就已经提出分开睡了,本来闻宸也是不同意的,但是南音噩梦缠身,晚上总是睡不安稳,醒来又是一身恶汗,倍加煎熬,人也憔悴了许多,最后闻宸还是同意了。

  所以他现在不问,晚上他们也不会有机会碰面,这是问问题的绝佳实际。

  “闻宸,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

  “小帆在哪里?”

  闻宸吃饭的动作没有停顿,他慢条斯理,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才缓缓答道:“你看了我的日记?只有我会叫他小帆。”

  南音也不掩饰,点点头:“不是你让我看的吗?书房每天都是锁好的,为什么突然就不上锁了?一次可以算作是失误,那两次三次甚至更多呢?书房里面有监控,你不是早就看到我进去了吗?我可不信你是为了测试我诚不诚实,因为你没必要拿自己的日记来冒险。”

  闻宸嘴角勾了勾,满眼云淡风轻:“南音,你很聪明。”

  “我不需要你夸。”

  他把手做成一个拳抵在嘴边,不知道是呛到了还是为了缓解某种情绪,南音不关心他的情绪,不过好在闻宸这个动作只是一笔带过,并没有持续很久,他接着说:“是我故意让你看到的,但是很遗憾,从你的表现来看,你看了之后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什么意思?”

  闻宸放下勺子,站起来:“我累了,先上楼休息了。”说着他转身上了楼。

  可恶的闻宸……

  既然闻宸不肯说,那南音也不可能从其他佣人那里打探到什么消息的,因为他们全都是闻宸的人。

  周三是天气晴朗的一天,南音久违地开窗透气,暖洋洋的阳光顺着窗边的枝头延申进房间里,光线很不错,房间里白色的瓷砖遇到阳光之后变得更加白净,素色的床单笼罩着一层光晕,像是茫茫的雪。

  南音换好衣服下楼,他想散散步,当然,某位姓闻的特地嘱咐过吴管家,如果他不回来,南音就只能在家里的院子里走走。

  尽管这个院子真的很大,阳光也很好,但是对南音来说,这些都不过是四角天空。

  院子里养了一大片玫瑰和雏菊,每天都有专人大理,其实还有别的花,但是南音对那些叫不上名的花不熟悉,也不想费事让佣人给他介绍,所以他只是静静地靠着这一大片红玫瑰和白色的雏菊,闭着眼睛听清脆的鸟鸣,他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遥远的雪山和浅蓝色的湖泊,他想总有一天要去看一看。

  “咔嚓”一声,南音突然睁开眼,四处张望寻找声源,转身来看到吴管家拿着一台复古款式的相机,南音走过去问:“吴管家,你拍了我吗?”

  吴管家笑了笑。举着相机凑过来给南音看:“南先生,你看这多好看啊。”

  南音看着照片上的自己,身材算得上欣长,只是一个侧面,后面是大簇大簇的花做背景,他对自己的样貌从来没有一个准确的判断,不过中学时代总有很多人说他好看,再加上有这些花做背景,所以他想,应该是好看的吧。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没什么意思。

  见南音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所以吴管家这下倒是有点拿捏不准自己到底是不是办了件好事,不过南音并没有让吴管家纠结很久便给出了答案。

  “吴管家,删了吧。”

  简短的一句话,吴管家知道这件事还是没办好,他叹了口气。

  南音转身要走,边走边说:“如果想让我高兴,倒不如放我走,不让还是叫闻宸少做些无用功吧。”

  说完,南音又觉得不太合适,因为他高不高兴,闻宸根本就不在乎,那闻宸为什么还要把自己留在身边呢?

  于是饭桌上,南音再次问起了相同的问题:“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留下来?”

  闻宸像是早有预料一样,回答得非常熟稔:“南音,有些事情不用再问了,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看来他还是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南音也没有继续追问的打算。

  暴风雨到来之前,往往是乌云密布,伴随着强劲的风,屋内一片凉爽,只是昏暗不堪。

  算了算日子,这是闻宸和南音合约有效期的最后一天,南音用凉水把自己淋湿,在浴缸里泡着,终于如愿以偿地发烧了。

  对于他来说,发烧就意味着过敏,尤其是大病未愈的他,简直是致命一击,虽然他早有准备,但是浑身上下那种剧烈的疼痛感还是超出让的忍受程度,他不可避免地产生眩晕,四只虚浮甚至是反胃的症状。

  有人闯进来给他穿了衣服,南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他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在移动,他躺在了一张床上,身边有人一直喊他的名字,问他能不能听见,好像是闻宸的声音,但是管他呢。

  “病人现在……抢救……”

  “家属回避……”

  “准备注射……”

  耳边是嘈杂是脚步声,车轮声,玻璃和某种金属碰撞的声音,最后渐渐传来了他期盼已久的声音,那是一道干净的青年音,是林画来了。

  “南音,……走。”

  南音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是既然林画来了,说明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他太累了,他要睡了。

  * * *

  “滴——滴——滴——”

  耳边响起规律的机器声,南音缓缓睁开眼,天花板并不精致,甚至是破旧的烟灰色,上面有一些细密的裂痕,周围传来嘈杂的声音,一个稚嫩的童音响起:“妈妈,我什么时候才能吃这个西瓜?”

  一个温柔的中年女人的声音回答:“退烧了就可以吃了。”

  南音小幅度转了一下头,眼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这个病房里除了他自己的这张床,还要三张床,其他两个病床上都是中年男人,正躺着打呼噜,而剩下那个就是刚才说话的孩子,他的床就在自己的床旁边。

  那孩子虽然手上输着液,但是神情三十分灵活,大眼睛圆溜溜地,转了转,跟南音正好对视,他神情大喜,指着南音对他母亲说:“妈妈!那个哥哥醒了。”

  听课这话,原本背对着南音的中年女人回过头来,见南音确实醒了,弯了腰摸摸孩子的头说:“你在这里乖乖地不要乱跑,妈妈一会就回来了。”

  孩子点点头,中年女人轻柔地对南音说:“你别着急,我去叫医生来。”

  南音想对她说谢谢,但是张了张嘴,发现喉咙哑得不行,于是放弃了。

  中年女人也没注意到他的动作,转身就出去找了医生,而同她一起回来的不止有医生,还要林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