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西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在江亦隔壁。
还没到下午上班的点,屋里没人。
助手一点二十五去江亦办公室喊他起床的时候,匆匆路过两人身后。
虽然只看见一个后背,但陶子衍的穿搭和周身的气场在人群里很是显眼。
助手回头仔细看了一眼。
手术时间快到了,没有多想,快速敲门喊醒江亦,然后自己去做术前准备。
助手认不出来,江亦跟陶子衍生活了那么多年,只一眼就认出来了。
当然,也看见了他身边站着的人。
临近上班时间,医生办公室门口堵了一小拨人等着就诊。走廊本就窄,人挤人的更没有多宽的地方能走过去。
江亦看见陶子衍的瞬间,睫毛微微颤了颤,然后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说了句:“借过。”
擦身而过的那一刻,陶子衍出声喊住了他:“江主任,他的复查不是你负责吗?”
陶子衍这句话纯属没话找话,他人都站在别的医生办公室门口了,怎么会不知道复查医生是谁。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将人喊住的那一刻只是的单纯的想多一眼江亦刚睡醒的乖巧样子。
江亦的右脸上还浅浅留着两条睡觉被压出来的印子,眼皮红红的,睡醒后应该还没有来得及喝水,下唇唇纹明显,干巴巴的,看的人嗓子眼都跟着发痒。
浑身上下最端正的也就是身上穿的白大褂。
陶子衍盯着江亦侧脸看,乔西抬头看着陶子衍。
乔西也不傻,这段时间陶子衍忽冷忽热的态度他不是感觉不到。
好不容易磨着陶子衍过来陪自己复查,结果这么倒霉,出门就遇见江亦。早知道他还不如跟陶子衍提去陶家的医院检查。
虽说一个月前两人去离婚登记他都亲眼看见了,但是只要离婚证一天没拿到手他这心就一天都放不下。
乔西跟在温子瑜身边好几年,学的最明白的就是察言观色的本事。
陶子衍眼底隐藏极好的蠢蠢欲动的灼热一下被他捕捉到,整颗心都悬了起来,心跳像是失重般的忽上忽下。
一日夫妻百日恩,离婚前旧情复燃的事他听得不少。
乔西不敢冒然插嘴,只能屏住呼吸小心观察着两人的细微表情。
江亦被陶子衍喊停,顿住脚步,站在原地没有回头。眼神目视前方,淡淡回了句:“不是,我有手术。”说完后抬腿要走。
陶子衍又开口问道:“江主任,明天去民政局你没忘吧?”
江亦乍一听见那三个字瞳孔蓦然缩紧,眼睫翕动,缓了缓,回答也比刚才慢一拍:“自然没忘。不过我明天十点有手术,希望你明天不要像上次一样迟到。”
说完理了理衣襟,快步离开。
术后的复查就是验血,彩超,心电图三项。来之前陶子衍就让人都安排好了,检查不需要排队,半小时就结束了。
陶子衍全程跟在乔西身边,一言不发,脸色明显没有遇见江亦之前那么淡定。
乔西也摸不准陶子衍的心思。
但是两人刚才的状态,和对话里说的内容,双方看起来都像是铁了心的要离。
乔西悬着的心也算是安定了一半。
这时候没必要节外生枝,安静等着就好了。
乔西一下午说出口的每句话都事先在肚子里斟酌过好几遍。
只要自己不犯错不多嘴,以后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当务之急是他们俩得先断的干干净净。
检查完离开医院的时候,刚走出门诊大楼,就看见门口停了两辆车。
张特助站在陶子衍常坐的那辆迈巴赫门边。
看见两人后迎了上来,指着后边的一辆车问道:“陶总,三点您还有会议,我让司机送乔先生回家?”
乔西看见张赞那张脸就想起那天早上的奚落,恨的牙根痒痒,又不能说些什么。
委屈巴巴的扯住陶子衍的袖口,轻轻拽了两下,祈求般的望着他。
公司和乔西家是一个方向,只是半路需要调个头,用不了几分钟。
毕竟是喜欢好几年的人,这点小要求陶子衍不会不答应。抬手看了下时间,说:“不用,一起吧。”
江亦这一个月以来,基本每周都会失眠三四天,大多数时候是难以入睡,需要借助褪黑素。
有时候是多梦,一点轻微的风声都能将他吵醒。
江亦本以为白天遇见陶子衍,今晚注定会是一个失眠夜,没想到下班后躺在床上,秒睡。
而且睡的异常安稳。
“少爷,起床离婚啦!”白启礼扯着大嗓门在门外喊着。
江亦被喊醒,睁开眼睛,拿起床头手机一看时间,都八点多了。
拉开房门。
人还没精神呢,就被迎面扑来的浓郁香水味呛的连连后退。
差点以为自己掉进了香水实验室。
白启礼穿了一身红站在门口,活脱脱像年画里面走出来的送福娃娃,发型也是特意抓过的,精致有型,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大早上起来刻意打扮的。
“你怎么起这么早?”江亦绕着他走了两圈,停下来指着白启礼的红袜子说道:“你别这么夸张,你不会连内裤都换成红色的了吧。”
白启礼得意的挑了挑眉,一手捞过江亦脖子,圈在自己怀里:“你懂什么,这大好日子,必须得有点仪式感。”
“阿嚏”“阿嚏”……
江亦被呛的连打五个喷嚏,揉了揉鼻子:“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去结婚的。”
江亦是被白启礼喊醒的,陶子衍则是被闻时喊醒的。
闻时的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陶子衍一个没接。
自己好友的那张嘴,真是绝了。
他们大小从光着屁股就玩在一起,这时候闻时打过来想说什么他猜也能猜到。
离婚的日子要是闻时再像那天晚上似的阴阳怪气嘲讽人,陶子衍真怕自己维持二十多年的友情就要在今天终结了。
民政局门口八车道,前面交通岗掉个头就到了。
巧的是,车头刚转过弯,就看见江亦的车跟在后面。
一脚油门开到他并排的位置。
两辆车,同时停在了民政局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