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参加了聚会的缘故,宋识舟今天累得不行,她躺在床上,很快便进入梦乡。半夜睡得迷迷糊糊,又觉得好渴好渴,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床上爬起,
她没开灯,摸黑走到客厅,塑胶拖鞋落到地面上传来怕啪哒啪的响声,玉姐的房子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样好闻,淡淡的草木香气,仿佛焚烧殆尽後的寥落。
这房子太大了,宋识舟几乎有些迷路,比她上辈子住的那套小公寓大得多,入住第一天,她不认识这些乱七八糟的灯,随便开了一盏,厨房的灯便亮了起来。
宋识舟倒水,喝水,然後侧身靠在吧台上,一杯水喝了大半,这才发现客厅里还坐着个人,
她吓了一跳,以为是白小姐。
在二楼,她曾看到过白若薇坐在一楼的小沙发上,面前摆着满满的烤苹果,沉默的独坐到天明。
宋识舟的心里不知怎麽生出一阵淡淡的不忍,那人影一动不动,借着模糊的月光,宋识舟才看清那是谁,
是宋逢玉。
逢玉微微张开双眸,月光下,宛如一团轻柔的雾气,可是她穿着一身黑衣,几乎要与这黑夜融为一体了,
沉重的黑色,代表欲\望与迷乱,与压抑的心境并不相符,宋识舟淡淡道,
“玉姐”
“都已经这麽晚了,你怎麽还没去睡觉…”
她有些担心,
“是心脏,又疼了吗”
话音刚落,宋逢玉觉得自己那颗羸弱的心脏,好像被击中了一般,
澎湃的跳个不停,
“没有。”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连她都想不到的沙哑,嘶哑异常,
宋识舟则吓了一跳,
“你不会一直坐在这儿…根本没回去吧”
宋逢玉哑然失笑,
“想什麽呢。”
她伸了个懒腰,看起来悠闲平静,
“是学校里的事情,临时发了个通知,我出来处理一下。”
“你呢”
宋逢玉淡淡的瞥她一眼,
“睡不着”
宋识舟点点头,又摇摇头,摇晃一下水杯,
“不是的,我太渴了,所以起来倒杯水喝。”
宋逢玉唔了一声,
“柜子里有饮料,你喜欢的。”
宋识舟弯腰,打开柜子,
她有点惊讶,
“玉姐,这个饮料厂不是停産吗,为什麽…”
逢玉淡笑着看她。
宋识舟一愣。
见她这副表情,逢玉不着痕迹的岔开话题,
“今晚,玩的还开心吗。”
“还…可以吧。”
说开心也确实挺开心的,她和内城的这些朋友好久没见了,今天见一次,叙叙旧,也能联络一下感情。
可惜苏子卿玩到一半就喝多了,她只能尴尬的唱了一首歌来活跃气氛。
宋逢玉笑了笑,
“那就好。”
“你唱歌很好听,我记得在你十八岁的生日宴上,你还曾当衆唱过一次呢。”
羞涩的女孩儿,淡淡的妆,宋识舟攥着话筒,紧张的声音传进逢玉的耳朵,
那天,也是逢玉的生日,
那是她最喜欢的生日礼物。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
“你以後应该多和朋友们聚一聚,整天闷在房间里,容易闷出病来。”
逢玉按在沙发上的手指抽动了一下,她简直不知道这句话,告诫的,到底是谁。
宋识舟点点头。
和玉姐不咸不淡的聊了几句後,她又开始眼皮打架,玉姐沉默片刻,也站起身来,准备回房间。
识舟突然有点感慨,
她和玉姐是姐妹,却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像这样聊过天了。
或许逢玉还在为她的情况而深深担忧着,
宋识舟走过去,双手按在逢玉的肩膀上想要安慰几句,她想要告诉逢玉,让她不要担心自己,可是话还没说出口,宋识舟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是白若薇打来的。
……
黑夜里的雪榭有些可怖, mia的声音在电话里也不真切起来了,青鸾在驾驶室沉默的开车,她说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麽,这是监察院的机密,以她的级别,还不够资格知道呢。
甫一回墨居,阿伦和克劳两条狼狗便疯狂吠叫起来,宋识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不正常的血腥味,这两条狗的状态也不正常起来,它们平时很乖顺,虽然这种乖顺是猛兽被打服了的那种,但好歹也是温顺,可是现在全身的毛几乎都炸了起来,阿伦更是可怖,那双狼一半的绿色眼睛里满是敌意和血腥,
宋识舟愣了愣,青鸾也吓了一跳,若不是小宝werwerwer的狂叫从屋子里传来,宋识舟简直以为自己进入了什麽凶杀案现场。
这小东西平常凶的跟什麽似的,现在却缩在屋子里不敢出来,似乎它也知道,如果这时候被放出来,只有被阿伦和克劳撕碎的下场。
两条大狗并不咬,墨居里影影绰绰,好像开着灯。
mia的车停在门口,
李宁之先从房间里走出来,
李小姐的皮肤很白,和青鸾这种风吹日晒的简直是两个极端,她白的近乎透明,在影影绰绰的灯火下,更显鬼魅,
“现在时间不早了,青鸾,你先离开吧,这里mia的人会看守。”
李宁之语气从容,声音淡定,好像什麽都没发生一样,青鸾自然没什麽可说的,点点头离开了。
淡淡的血腥味并没有随着李宁之的出现而消退,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意思,李宁之为她带路,走到门口时,微微躬身,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青鸾一向留守在墨居,你今天,为什麽要把她赶走”
李宁之没说话,她只是步履匆匆,请宋小姐赶紧进门,
在微亮的灯光下,宋识舟才看清李宁之的脸色,原来她不是天生肤白,而是单纯因为焦急,面色苍白,
宋识舟顿了顿,不知为何,心中莫名一紧,
进入房间後她才松了一口气,因为白若薇果然在房间里,她没坐在她喜欢的那把沙发上,而是坐在一把硬硬的木头凳子上面,闭着眼睛的样子像是在假寐,
血腥气愈发浓重起来,也许是因为白小姐的身上有她留下的临时标记的缘故,所以她对白若薇身上的味道格外敏感。
那双淡绿色的眼睛缓缓睁开,宋识舟一惊,因为她的表情,
是一副即将凋零的残败模样。
“你回来了。”
白若薇站起身来,动作似乎有些不自然。
mia罕见的没有陪在白小姐的身旁,是顾织羽,顾织羽将一个文件袋递给白若薇,白若薇接过後,递给了宋识舟,
“这是,陆家夫妇的认罪书。”
“拿这个,去找宋岚依,白字黑字面前,她不会抵赖。”
识舟一愣,
“什麽意思”
她下意识的问道,
“你这次外出,不是监察院的任务吗,你给我这个做什麽,你又怎麽会…”
怎麽会拿到这个东西
白若薇淡笑道,
“一个人背负一切去走,很累啊,识舟。”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突然让宋识舟起了一身的冷汗,
所以有时候,是不是可以,让她分担一些呢
“更何况,早就该拿到了。”
“识舟,”
她说,
“你是我的爱人,我占了你那麽多的好,我当然要为你,完成一切遗憾和愿望啊。”
她,太迟了。
“对不起,没能第一时间就,拿回来。”
复仇的心事,原来,还有人记得。
被虐待的十二年,原来,还有人同她一起,不共戴天。
宋识舟有些震惊,白若薇只当是稀松平常,或许她的爱与恨一样永远浓烈如焰火,可是这一句话,却如同一声平地惊雷,那张透明的文件袋内可以看到陆父陆母的笔迹,这字迹她不会记错的,她和她们生活了那麽多年,陆父陆母的书写习惯她早就记在了心中,可是…
可是不管再怎麽反复擦拭,这文件袋上,还是有一道显眼的血痕,
宋识舟猛然擡头,顾织羽捧着一个大箱子,站在她的面前,
里面装着的,全都是宋识舟在小画馆生活时的,私人物品。
她画给蓝池的画,蓝池送给她的小树,还有那件蓝池的墨绿色外套,
她,没有烧掉。
因为那是宋识舟穿过的,
“自从你离开後,你的衣物我都很珍惜,怎麽可能,我,会轻易烧掉呢”
白若薇淡笑一声,修长的手流连过装得满满的纸箱,这些东西,差点要了她半条命。
飞鸟镇的镇民对她抱有敌意,她知道,
私自行动,不能牵连mia和李宁之,
她知道。
所以她,是一个人去的。
两颗血洞,现在还在流血,但是不疼,监察院就只有这一点做的很好,因为不疼,所以减弱了生命流逝时的恐惧,所以可以更好的为监察院卖命,可是血腥的气息瞒不了这里的每一个人,顾织羽咬着嘴唇,因为惊恐,
mia为什麽还不回来。
白若薇把那幅画拿出来,
“识舟,这个还给你。”
那是她画给蓝池的那幅画,
其实她不想拿回来的。
“你送我的画,不丑,我很喜欢。”
“是我不配。”
她说,
但是只要看到画中人和她相似的一张脸,她就无可救药的会想到宋识舟送她的那张画,她好後悔,怎麽就弄丢了呢不是又怎样呢,至少,有一幅相似的,可以供她想念,
每看到一次,就捅自己一刀,
几道绵延的血迹顺着她的小腿缓缓流下,好漂亮的一道蜿蜒的红色,好漂亮的颜色,好瑰丽好瑰丽,简直像是她心血的颜色,心剖出来也是这样吧,鲜血染湿了白小姐的长裤,怪不得她不敢坐沙发,是怕血迹留在上面,留下痕迹,
“你受伤了”
宋识舟说道,
弄伤了自己也不敢被人发现,未经任何处理的伤口缓缓的往外渗血,她伤在腰上,在腿上,最重的在心里,
“对不起。”
白若薇道,
“你之前想要的,还有蓝池留给你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我帮你,一一拿回来了。”
她淡笑着说完这一句话,
顾织羽有些慌乱的扶着她,现在是淩晨,白若薇的伤不是在任务中受的,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没法隐瞒,所以她现在,无论到哪一个医院接受治疗,都是自寻死路。
没关系,还死不了。
身体上的疼痛她有数,她不是会轻易把自己玩死的蠢货,只是迷蒙的时候好像会比以前更加坦诚,她想到那张照片,那会是在哪里呢,宋识舟的身边,又会是谁呢
可是那麽美的烟花,她和宋识舟,也曾经一起看过一次。
在她们的家里,很小的房间,她和宋识舟依偎在一起,静默的烟花独自消弭了,然後她们接吻,留下是的一地残红,
很美。
她怎麽会她怎麽能
宋识舟愣住了,
她怎麽敢
白小姐那麽傲慢,那麽骄矜,她冒着被监察院惩罚的危险只为了去拿那一盆蓝池送给自己的小树宋识舟突然有点想笑,
就因为她提了一句
就因为她提了一句,
她在拿到这盆蓝池和自己的“信物”时,会是什麽心情因为它而受伤,也要将它带回内城,送给自己时,又会是什麽心情
宋识舟的拳虚虚握了握,露出一个不知是笑还是恼的表情,
她怎麽敢,这样对待自己的身体
谁准她…谁准她这样造作自己
“你以後…不准这麽造作自己…”
宋识舟几乎要忍不住了,可是话音未落,白若薇已经先一步倒在了她的怀里。
……
白小姐倒下後,自是一片兵荒马乱,李宁之从雪榭拿来专业急救包,急得要给白小姐处理伤口,却被宋识舟挡了下来,
“我来。”
白小姐穿着一件黑色呢绒风衣,腹部近乎被血浸透了,揭开薄薄的毛衣,里面是一层缠绕随意的白色纱布。
一看就是mia的手法,
这是在车上mia为她包紮的,因为时间仓促,聊胜于无。
宋识舟将纱布一层一层接下来,白若薇发出两声无意识的喘\息,
李宁之急了,
“宋小姐,你学过包紮吗”
“白小姐的伤很重,如果您不会的话,放着我来。”
“止血钳。”
宋识舟淡淡吐出三个字,
“把止血钳拿来,我问你你就说什麽,没问你的,不要随便开口。”
顾织羽眼疾手快的递上一把止血钳,李宁之莫名被噎了一下。
宋识舟熟练的动作着,她先是将血肉与粘连在一起的纱布分开,普通人到这一步就应当痛的昏死过去了,白若薇咬着衣领,冷汗顺着脖颈滑落,
“去拿麻醉针。”
注入体内的麻药剂量必须非常精准,少一分起不到麻醉的效果,多一分则会对患者的神经造成负担,一旦用量失控,还可能具有生命危险,
李宁之怔怔道, “麻药的分量应该提前计算一下,贸然打进去会对白小姐的身体造成…”
白若薇的身体经过强化,所以对一切外来药物都十分敏感,更别提本就副作用巨大的麻醉剂了,
mia对白若薇不同情况下需要的麻药量烂熟于心,可是她现在不在,她忙着替白小姐搪塞白先生,李宁之不能让宋识舟冒这个险,她不能拿白小姐的安危做赌注,
李宁之并不相信宋识舟,一向沉默的顾织羽也缓缓走了过来。
宋识舟轻笑一声,有一种有口难辨的感觉,
“给她…”
一道虚弱的声音从几人耳边传来,
“我说…给她。”
白若薇说话了。
李宁之不知道这份信任从何而来,她咬着牙,勉强同意了这个要求,
一阵麻醉剂打下去,白小姐的意识逐渐模糊下去,
血线顺着白小姐劲瘦的腰线喷出来,七八个棉球下去才将将把血止住,接下来是清理创面,消毒…
白小姐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宋识舟将伤口重新包好,白小姐的愈合能力是常人的数倍,她腹部的刀伤看起来凶险,其实没有伤到内脏,处理创面後等待皮肉愈合即可。
但疼,还是会疼。
宋识舟摘下手套,手腕处不可避免的沾到了血,
“怎麽弄得”
李宁之哽了哽,
“事关监察院机密,无可奉告。”
宋识舟点点头,
“那就滚出去。”
“你!”
李宁之咬牙切齿,为了不打扰白监察养病,还刻意压低了声音,
“滚就滚!”
宋识舟差点叫她气笑了。
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了,李宁之没走,李宁之在门外站岗,防止房间里的宋识舟做出什麽对白若薇不利的事情来,
躺在床上的人双眼紧闭,似乎已经沉沉睡去,还真是洒脱,拿到东西後给她就走,一点也不管收到的人会是什麽心情。
前世也是这样,宋识舟笑了笑,掐着她的脸,白若薇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会安静下来,不会张牙舞爪的吵得她头疼,不会弄出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烦她,
月桂的气息淡淡的,因为主人受伤的缘故,香气有点低迷,
其实白若薇一直都是这样,会因为她的一句话,一个表情,做一些奇怪的,别人想都不会想的,认为不可能的事情,
就像今天,就因为宋识舟想要那盆小树,她就会无视监察院的命令,独自前往十三区,
明知道那里的人对她早有敌意,明知道行动不再计划的范围内,明知道受伤了不能上报议院,明知道这样不妥,不安全,会弄伤自己,
只为了给她那一盆花,几件衣服,一幅画。
宋识舟咬着唇。
顾织羽送来很多药,正在厨房熬煮,淡淡的烟雾缭绕在顾织羽的面前,她咳嗽两声,有些狼狈,
她想转身对顾织羽说我来吧,下一秒,衣角却被人拽住了,
床上的人拽着她的衣角,轻轻说道,
“别走…”
“求求你,别离开我。”
“别去找别人…”
……
她本来也没想走,
她,还有很多话,要问白若薇呢。
宋识舟倒了一杯水,
水杯磕在桌子上发出沉沉一声,像是开讲前的醒木,
白小姐躺在床上,麻药的劲儿还没有过去,她的眼睛勉强睁开,能看到漂亮的淡绿色瞳孔。
很美,
也许有人,会专门为了这份美丽,而将白小姐的眼睛挖出来,摆在床头,
宋识舟把她扶起来,摆成坐在床上的姿势,现在的白小姐简直像一个玩具,随便她摆弄打扮,
可惜她受伤了。
看到白小姐腰间的血痕,宋识舟的神色一暗。
她让白小姐靠墙坐好,捧着碗用调羹喂水,白小姐的嘴巴张不开,即使万分努力,也只是张开一个窄窄的小缝儿,
水顺着白若薇的嘴角流到胸口,如果李宁之看到一定要尖叫起来,因为她觉得这简直算得上眼中的虐待了,
白若薇的衣襟被水打湿了,胸口上传来一阵温热的感觉,湿热而刺骨,
她费力的撑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宋识舟看,
“不会有人来救你的,白小姐。”
“不会有人。”
她现在要为自己的肆意妄为付出代价了,
没打麻药前的白小姐还能把持住自己心里的想法,打了麻药的白小姐虽然没像普通人那样容易胡言乱语,但却格外容易破防,
两行泪顺着白若薇的脸颊滑下来,白小姐觉得自己的心要碎了,身体上的疼不算什麽,她心口的疼,却始终没有消失的迹象。
宋识舟没说话,
她拿来手帕为白小姐擦干眼泪,白小姐没有就着她的掌心摩挲起来,毕竟她之前就喜欢这样,她转过头来,红红的眼皮看着有些倔,
“这不是杏花水,我想要杏花水…”
宋识舟淡淡道,
“没有杏花水,你喝的这个就是杏花水。”
前後矛盾的一句话,反正白小姐现在被麻醉剂弄得傻得冒泡泡,骗骗她也没什麽。
白若薇果然垂下眼睛,一口一口的喝了。
宋识舟没把杯子倾斜起来,而是看着她伸出一点舌头,一点一点的舔,
一碗水喝得辛苦,似乎是牵扯到伤口的缘故,白小姐漂亮的眉眼难耐的颦蹙起来,她费劲的把水杯放到一旁,
“拿走吧…”
宋识舟却没动,
那只杯子,被重新放到桌子上,
重重一声,
宋识舟开口问道,
“你今天,为什麽要去飞鸟镇拿东西”
一定剂量的麻醉剂有吐真剂的效果,但这东西对于经过严密训练的白监察可能并不会起作用,宋识舟重新坐回她身边,等待白小姐的答案,
白若薇沉默半晌,并没有回答,宋识舟摸了摸她的额头,
很烫。
在顾织羽的眼皮子底下,一支抗生素的打了进去,白小姐的意识逐渐陷入更深的昏迷,
那句话一直萦绕在她的耳边,像一句诘责,像一段爱语,总之不肯轻易放过,
“你今天,为什麽要去飞鸟镇拿东西”
白若薇闷哼一声,紧咬的双唇留下几道血迹,宋识舟好像又问了一遍,还是她已经神志不清总之这问题一遍一遍的缠着她,在她的耳边萦绕着,
“你为什麽要去飞鸟镇拿东西,为什麽要因为这件事弄伤自己,为什麽,要这麽狼狈。”
白若薇突然有点委屈,
她像一条小鱼一样翻滚在宋识舟的掌心,洁白的床榻变成阵阵红浪,她逃不开她的猎人的手掌心了,虽然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她像一条小鱼一样,在两面煎板上来回翻滚,有什麽在煎煮着她的灵魂,发出些滋滋的声音,
从容的猎人只是沉默的看着她,不发出一点声响,誓要她全盘托出,讲出自己的所思所想,然後她才能酌情考虑,要把她一面煎熟,还是两面煎熟,
白小姐还是不准备开口回答,不是她又犯了口是心非的老毛病,而是这句话,她已经说了很多遍了吗
她意识模糊的寻着宋识舟的手心去握,那只手温柔的握住了她的手,源源不断的暖意和温柔顺着交叠的皮肉传来,
然後那只手,拍了拍她的掌心,在她苍白的掌心上留下两道刺眼的红痕,
像在惩罚,
昙花味的信息素暴涨开来,在黑夜中是一张无形的审判台,白若薇觉得自己被绑在上面,任人动作,
“因为,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我不想让你那麽辛苦,我想让你开心,我想让伤害你的人,都付出代价…”
这个人里面,自然包括她,
“所以你的伤…”
宋识舟淡淡道,
并不是…
受伤是一个意外,她心里面想的都是宋识舟,是那张照片,在猜想照片上的人是谁,所以离开时的动作慢了一瞬,以至于被子弹贯穿腰侧,搞得这麽狼狈,
但这份痛,她会好好珍惜的。
昙花的香气暴涨到恐怖的地步,但emigna就是emigna,她能够将这份信息素的范围控制的严丝合缝,除了白若薇能感受到,其他人都感觉不到,
顾织羽只觉得一切正常,完全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麽,
伤口处不能轻易动弹,白小姐处于发情期边缘高热的腺体,总可以任她审问吧,
“我喜欢你,我想让你开心,所以回去…”
白小姐艰难的将这几个字吐出来,那双柔软的嘴唇上下开合着,因为经受病痛的灼烧,她的脸颊呈现出不正常的潮\红,宋识舟的手里拿着马鞭吗既然没有,为什麽她觉得自己正在经受审讯,
白小姐的声音有些虚弱,却不难从中听出阵阵心碎的感觉,
“宋识舟,我把你的小树从飞鸟镇拿回来了。”
“我的那棵小树,你可以还给我吗”
上辈子,赵从情人谷的大树上随意摘下一根枝,没有刻意去管过,没想到枝活了,压在盆里,长出了一棵小小的苗,
她还记得那棵小树,
可是她记得还有什麽用呢,
宋识舟已经,不要她了。
—
小剧场:
寻酱:让我们一起大声喊出来,她,不,要,你,啦!
ps是把白小姐煎成一面还是两面捏留评的宝宝掉落红包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