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男人的脸上透着死灰的暗淡光芒。

  情报商下了死手,他因为无法抑制的反应张开口,吐露-出红色的舌。

  舌尖还有情报商留下的一圈咬痕。

  明晃晃的。

  像是某种束缚的荆棘。

  在濒死的临界线上来回挣-扎让长发男人无法控制自己的神色,月影光希愣怔的看着他的神情,想要确认那莫名的神色有没有从长发杀手身上消失,却只能看到他逐渐涣散的瞳孔。

  “……”

  情报商终于还是松开手,也松开对自己的控制。

  长发杀手迎来了从未有过的快-感。

  生命垂危的感觉比任何助兴的药物都更让人疯狂,从死亡深处蔓延而上、又超越生死界限的快乐让他瞬间头脑空白,只知道拼尽全力锁紧四肢,让这样的快乐无法挣脱。

  熟悉的、满溢的感觉再度迎来。

  长发杀手这次没有挣扎,也没有停下。

  他也同样满溢了出来。

  整个岛台已经被弄得脏污一片。

  透明的液体顺着边缘流淌而下。

  从两个人交错的地方,一直蜿蜒而下。

  长发杀手终于松开情报商,无力的倒在岛台上平复呼吸。

  他也管不了台面上的狼藉,也不管自己倒下去究竟有多像一盘菜。

  实在是晕眩和无力根本无法控制,他也懒得控制。

  反正情报商最后都会处理的。

  长发杀手理直气壮的想着,懒洋洋的闭上双眼。

  “你这变-态……是真想掐死我啊……”

  他随口骂着,累的要命。

  月影光希眨眨眼,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犹疑着喊:“亲爱的……?”

  琴酒没有回答。

  月影光希并不放弃,他轻轻拨开男人脸颊上的发丝,急切的呼唤着他的名字。

  “亲爱的,你还好吗?琴酒?黑泽社长?……阵?”

  长发杀手被喊的差点冒出一身鸡皮疙瘩。

  他终于不耐的瞪过来:“干嘛!……等等。”

  长发杀手终于迟钝的发现不对劲。

  “你哭了?”

  月影光希一怔,擦了擦自己的脸,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情报商这次并没有扭头避开,他只是强撑着脸扯了扯嘴角,试图露出一个如同往常的笑容来。

  “是啊,是不是很丑?”

  琴酒有些不解的皱眉。

  “哭什么?”虽然很累,但长发杀手还是怒力支撑起身体,“我这次又没说什么……”

  他顿住了。

  因为长发杀手感觉到了岛台那不同寻常的湿漉漉。

  他的脸色万分难看,但刚刚自己所说的话也收不回来,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理直气壮的在月影光希的身上来回擦拭干净。

  月影光希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没必要这么嫌弃吧?”情报商故意这么说道,“它们之前都还在你的……算了,我不说了。”

  主要长发杀手已经再度缠绕上来,但这次很明显是冲着要他的命来的。

  情报商还处在失而复得的惊喜中,当然不会煞风景的多说什么。

  然而长发杀手同样敏锐。

  他不动声色的收紧手臂,皱眉询问:“你做昏头了?”

  情报商眨眨眼,不动声色的微笑着:“没有哦。”

  长发杀手很是狐疑的看着他。

  总归情报商那张扑克牌一样的笑脸还是没什么变化,想要从其中找到一些端倪确实有些困难。

  琴酒还是放弃了。

  他动了动脖子,“嘶”了一声,顿时神色就不太妙了。

  “你到底他妈的用了多大的劲?!”

  月影光希很抱歉的吻了下来。

  情报商在亲吻方面很有一手,他的舌尖和他转移话题的方式一样灵巧,轻松就带走长发杀手的注意力,让他忘记刚刚短暂的不对劲。

  仿佛今天就只是情动之下,情报商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力道,才会造成这样的场面。

  花洒下,长发杀手昏昏欲睡。

  情报商珍视的吻着男人的后颈,小心翼翼,眸色深沉。

  他回来了吗?

  他仿佛对自己刚刚说的话没有任何的记忆。

  是因为说话的人不是他,而是那个侵占了他的身体的“某人”?

  他知道刚刚发生的事吗?

  还是故作不知?

  月影光希只感觉满脑袋问号,可这些东西只能放在心里,不能往外面吐露。

  无论长发杀手是否装聋作哑。

  他都要……

  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

  让这件事变成一个秘密,一个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

  如果琴酒真的不知道也没什么,反正他瞒着琴酒的事情也不是只有这么一两件了。

  长发杀手在闷热的环境中昏昏欲睡,他早就习惯了情报商的动手动脚,丝毫不知道身后的男人此时正蕴含着怎样激烈挣扎的心情。

  他还以为是猴哥厚脸皮的家伙还没玩够,依旧磨磨蹭蹭的想要继续玩耍。

  这也是他们平日里在浴室做习惯的事,长发杀手习以为常。

  但今天的情报商未免太安静了。

  长发杀手有些纳闷。

  平日里在做的时候,月影光希的声音都会伴随在耳边。

  无论是笑意,还是粗喘,还是yin哦,又或者是调笑。

  他的耳边从来不会寂寞。

  琴酒无数次的嫌弃他的吵闹,情报商也无数次的没有改正。

  可是今天,实在是太安静了。

  只有花洒喷出热水浇灌在身上和地上的声音。

  情报商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要不是能感受到男人紧贴在身上的热意,脖颈后方也有时不时的啄吻,他都要以为情报商没跟进来呢。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长发杀手万分不习惯。

  他皱眉扭头看了眼情报商。

  “今天怎么不吵?”

  月影光希的眼眶还是通红的。

  似乎在琴酒面前,他一直都是双眼通红的模样。

  但他并不在意这点,而是恍若无事的微笑着反问:“你不是更喜欢我安静吗?”

  “……”琴酒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看他,“你是从哪得出的结论?”

  月影光希眨眨眼:“咦?”

  “你喜欢我不停和你说话?”

  琴酒:“……算了,你还是安静点吧。”

  情报商的心情莫名的昂扬起来,他的嘴角扬起大大的笑,亲昵的蹭了蹭长发杀手的发。

  “想让我安静的话,至少也要给点封口费吧?”月影光希弯起眼角,像是狡猾的狐狸,“再来一次怎么样?”

  “呵……”长发杀手冷笑着回手一捏,果不其然,某人又兴致勃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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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两个人的皮肤都被水泡的皱巴巴的。

  情报商摆弄着自己的手,看着已经发白的指尖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好难看。”

  长发杀手已经在穿衣服。

  情报商这里的高领衫不太多,衬衫倒是有一大堆,琴酒选了自己更加偏好的黑色。

  纽扣被慢条斯理的扣上,遮住饱满的、满是印记的rou体。

  月影光希看得蠢蠢欲动,恨不得亲手给他脱下来。

  长发杀手当然察觉到情报商那过于炽热的目光。

  他的手顿了顿,很是无语。

  “你是什么发-=情的狗吗?”

  月影光希很是无辜:“是你先引-=诱我的。”

  琴酒很想骂街:“我他妈什么时候……算了。”

  长发杀手心很累。

  他还是不要问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了。

  诡计多端的情报商肯定有一箩筐的话在后面等着他,他还是别说这些没用的了。

  “今天不能继续,”琴酒很是严肃的拒绝情报商过于明目张胆的“暗示”,“我还有其他事要做。”

  月影光希很是遗憾:“是吗?”

  “……”脏话在嘴里打了个转,终究还是没出口。

  琴酒冷声回答:“今天有例会。”

  月影光希立马失去了兴趣:“慢走。”

  “?”琴酒咬牙切齿,“作为情报顾问,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比如说一起去什么的?

  月影光希在这件事情上抱有万分消极的态度。

  “我只是情报部门的顾问,而且只听你的调遣, ”他眨巴着眼睛,非常无辜,“就没必要去听你们那些冗长的汇报了吧?”

  琴酒嗤笑。

  他就知道这货根本不想去!

  不过没关系,这次他一定会想去的。

  琴酒笃定的想着,抛出自己的诱饵。

  “今天是千叶风太的考核日,”长发杀手平静的看着他,“通过的话,他就会成为代号成员。”

  月影光希不明所以:“……然后?”

  成为组织代号成员而已,他并不怎么在意。

  毕竟千叶风太……或者说,诸伏景光,他可不是组织第一个成为代号成员的卧底。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还需要自己特意去看吗?

  “嗯,好像确实没什么好看的。”琴酒煞有介事的点头,“但如果我告诉你,他的晋升任务是杀死乌丸福利院的院长呢?”

  月影光希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瞪大双眸,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你说……谁?”

  “乌丸福利院的院长,罗琳·温亚德。”琴酒非常有耐心的回答,或者说,长发杀手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情报商会有什么表现,所以才能展露出这样非同一般的耐心。

  月影光希扯了扯嘴角,想要笑起来。

  然而这次非常失败。

  他叹了口气,有些头疼。

  “老太太今年恐怕没有七十也得有六十九了,根本没几年好活,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她的命?”

  “而且据我所知,她应该是和皮斯科一样老牌的组织成员,只是过去一直负责福利院的事,并没有作为代号成员参与其他任务而已。”

  “这么多年的尽心尽力还不够换她一个安享晚年的?”

  月影光希对那位院长婆婆的感官非常复杂。

  她的温柔和慈爱,哪怕是假装出来的,也至少让月影光希度过一个有些许光亮透出的童年。

  但她的隐瞒和欺骗,让月影光希的青少年时光陷入永无止境的黑暗和绝望。

  他原本以为自己离开孤儿院就不会再听到那位院长的消息,可没想到这次再听到就是她作为别人的晋升任务的目标,即将毫不知情的迎来自己的死期。

  月影光希万分唏嘘。

  琴酒冷声回答:“这是那位先生亲自下达的任务。”

  言下之意就是他也不知道。

  琴酒当然对这个人的身份非常好奇。

  他上次了解到罗琳·温亚德,还是调查月影光希的身份时随意瞥过的院长资料。

  那时候他并没有觉得这个姓氏有什么问题,直到月影光希说起乌丸福利院和组织之间的关系,琴酒才敏锐发觉她的特殊。

  但情报商似乎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他好像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长发杀手决定仁慈的提醒一下情报商。

  他轻咳一声。

  月影光希扭头看他,脑袋后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

  琴酒挑眉,居高临下的看着情报商。

  “你没觉得,你们院长的姓氏有点特别吗?”

  “特别?”情报商稍稍皱眉,他沉思许久,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温亚德?”他将姓氏在口中稍稍咀嚼就恍然起来,“莎朗·温亚德?贝尔摩德?”

  琴酒“啧”了一声:“反应真快。”

  他还想多看看情报商困惑的样子呢!

  月影光希轻笑:“无论怎么说我也是个情报商人嘛。”

  “可是情报商人并没有敏锐察觉到其中的问题,”琴酒有些自得,“你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吗?”

  月影光希动了动嘴角。

  只要稍稍查一下,他就能知道一切。

  在前面没有仔细查询的时候,情报商确实疏忽了这个问题,但只要稍稍提醒,找到其中的盲点,那么一切对他而言都不是秘密。

  可是此时此刻,琴酒的模样实在是太鲜活生动了。

  像是……骄傲的昂起脑袋、翘着尾巴的猫。

  月影光希看着心情尤其好。

  他也并不是非要扫兴,伺候一下猫主子,顺顺他油光水滑的毛也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情报商露出很感兴趣的神色连连追问。

  琴酒终于过了把被情报商渴求情报的瘾,他心满意足且慷慨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罗琳·温亚德,贝尔摩德的亲妹妹。”

  长发杀手说出这个答案的时候,非常满意的看到情报商脸上震惊的表情。

  嗯,虽然看起来过于夸张导致隐约有些虚假,不过一定是因为太震惊了的缘故。

  情报商虽然在心里大笑着,但面上还是万分惊奇。

  “亲妹妹,你确定吗?”

  “非常确定!”琴酒笃定的回答。“我私下里查过他们俩的DNA了。”

  他问道:“月影光希,贝尔摩德是不是就是你所说的那种有用的孩子?”

  月影光希颔首:“而且她恐怕还是最有用的那一个。”

  情报商其实从未见过那些有用的孩子的下场。

  但是他曾经查过,其实他们也是去尝试药物,做各种改造实验,只是相较于那些最没用的孩子们所遭受的违背人性的、血淋淋的实验相比,他们所经历的要温和一些。

  非要说的话,没用的孩子们像是在经历酷刑,而有用的孩子们则是去参加临床试验。

  至于实验的对象……

  自然是那个传说中的梦幻药物。

  “贝尔摩德显然非常有用,”琴酒说起那个女人时,眼角眉梢中全是冷意,“她不光从研究中活了下来,似乎还成功将自己的身体年龄定格在了一个非常优秀的范围内。”

  “我不知道组织里像她这样出身的成员有多少,也不知道像她这样接受过实验的人的数量,但我知道,贝尔摩德迄今为止都是组织里最特殊的那一个。”

  “特殊到她可以庇佑自己无用的妹妹。”

  “在一开始,她们还是姐妹。”

  “但随着时间流逝,妹妹成为姐姐,成为母亲,又成为祖母……直到莎朗·温亚德因为年龄的关系,不得不亲自动手,伪装成自己的女儿。”

  “克里斯·温亚德诞生后,莎朗·温亚德的身份可以退居幕后。”

  琴酒的声音很是冷酷。

  像是窗外凛冽的寒风。

  吹得人从体内泛起冰冷的寒气。

  月影光希接过话头,语意不明。

  “莎朗·温亚德的身份被抛弃后——罗琳·温亚德自然也不再重要。”

  “所以,院长婆婆可以安心的‘闭上眼睛’了。”

  琴酒似乎很满意他的接话。

  “就是这样。”

  长发杀手的眼眸中饶有趣味。

  “怎么样,要不要去看看?听说千叶风太的枪法很准。”

  月影光希的表情万分复杂,但他最终还是颔首。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