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没睡……从被自己制造的一片狼藉中“艰难”爬起来,远山冬枳去洗手间照照镜子,遗憾的发现自己眼下的青黑色还是没能比得上一心好几用、高强度脑力劳动者的提姆·德雷克。
难道熬夜也是有诀窍的?比如他这种因为娱乐熬夜的,黑圆圈就不如动脑子熬夜的人的黑?
奇怪的攀比心产生了。
以前他看见提姆的黑眼圈,只是觉得这个孩子挺辛苦,至于现在……活该,活该!
冰冷的水拍在脸上,远山冬枳让自己看起来清醒一点,顺便拍拍自己苍白的脸让它多点活气,来应对上班这个可有可无的社会产物。
埃尔莎不在他身边,没了雷厉风行的秘书小姐,他只感觉到自己的悲惨程度正在疯狂的往上窜。
惨,大写的惨,穿得人模狗样坐在司机后车座,远山冬枳没忍住打个哈欠,刚刚端起来的老板架势瞬间萎靡下去,整个人瘫在车座上。
人为什么要上班……因为穷吗?脑袋里的思考内容越来越向哲学层面一去不复返,然后成功把自己催眠。
“小boss,公司到了。”
“哦。”擦擦不存在的口水,远山冬枳坐直,突然想到一个严肃的事情:
万一碰上布鲁斯他们呢……
要不回去吧,想法在远山冬枳脑袋里愉快的转了一圈,然后被否决。
来都来了。
车停在路边人行道石阶边,远山冬枳硬着头皮从车上下来,暗暗祈祷:
现在是上午,保佑保佑布鲁斯、提姆他们一个人都没有来。
然后苍白脸上挂着两个扎眼黑眼圈的青年闭上眼深吸一口,平复不太稳的心跳:
很好,他要冲了!
【镜头一转,我们看到蓝方的打野拿到了自家野区的红蓝buff,现在他要向敌方野区入侵了!】
不存在的解说声响起,与此同时,远山冬枳快步走进韦恩大厦一楼大厅,扫视一圈确定一条安全的路线。
很好没有出现任何韦恩标志的人,clear!
远山冬枳立刻按下离自己最近的电梯按键,闪入无人的电梯中。
【蓝方打野的入侵路线很隐蔽,他正在悄悄地摸过去。】
停在他的楼层,远山冬枳贴着墙蹭出电梯厢,谨慎的贴着瓷砖边缘向外面公司走廊里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发现了一只正在巡逻的大蓝buff……呸,是大蓝鸟。
是迪克!远山冬枳机警的收回探出去的脑袋,屏住呼吸,用文件挡住脸,踮起脚尖转身悄悄绕道,他还有条小路。
战术性溜溜球,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谨慎的蓝方打野发现了红方打野,他要撤退吗?他选择绕路!】
“小boss?”电梯开门,下来的某不长眼的下属叫出了声。
“嘘!”
被吓一跳,远山冬枳应激似的把食指竖在紧闭的唇边,示意对方安静。
“啊?哦。”下属心虚的捂住自己的嘴努力挽救,可以已经晚了。
坐在转角外休息桌旁的迪克耳朵一动,从嘈杂的人来人往中辨别出自己的猎物,扑闪的翅膀俯冲下来:
“冬枳!你听我说……”
咿~快跑!远山冬枳抱着怀里的文件拔腿就跑,时不时还利用主场作战的优势,溜着迪克绕大圈,自己在抄小路。
【蓝方打野被发现了,正在红发打野追赶!】
领先迪克几米,远山冬枳翻过横亘在自己路线上的沙发率先冲进办公室里。
【凭借位移,蓝方打野领先一步!】
被“嘭”的关上办公室实木的门差点“亲吻”上迪克高耸的鼻梁。
“喂,你听我说完……”
好歹是自己的地盘,被追着跑一大圈……真是的!
松开反锁好的门把手,远山冬枳弓着腰扶在门上松了一口气,转身准备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hi?”坐在办公室一角,提姆放下手中装样的报纸,扬起嘴角附赠一个超级标准好好男孩的微笑,“试探”着打了一个招呼,“上午好?”
【蓝方打野一个位移撞进敌方中单的怀抱,可口可乐(可喜可贺)!】
整个人贴到门板上,远山冬枳企图把自己和门板粘合起来,又惊讶又难以置信:
“提姆,你怎么进来的!”
“理查德德又不会吃了你。”
另一边仰在沙发上的达米安插嘴道,“我们也一样。”
远山冬枳:不妙,真的不妙啊!
“回家吧回家吧,阿福老想你了!”
谈过恋爱的人果然不一样,迪克黏糊人的劲儿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远山冬枳向着反方向伸出胳膊用力,渴望挣脱热情、疯狂摇尾巴凑上来的迪克·格雷森,一整个人栽在暖烘烘的怀抱。
可惜事与愿违,单薄的小身板永远拗不过荷尔蒙旺盛、身材挺拔健美的夜翼先生,远山冬枳被迫歪歪斜斜扭着腰靠在隔着一层薄薄布料的胸肌上,就差没一口啃上去。
实话实说,他感觉自己有点晕,还有点喘不过来气,也许是迪克压在自己肩头胳膊的重量太过于沉重。
“阿福今天做了新菜式哦,回家尝尝?”
“点头呀,点头呀。”
不,不用!远山冬枳“艰难”的摇摇头想拒绝这一“热情”的邀请。
旁边的提姆似乎并没有接收到来自远山冬枳的求救信号,扭头对着墙角当作装饰品的花瓶一动不动盯着疯狂用力,用能把瓶身盯出一个洞的气势。
远山冬枳:别盯了,那是他从唐人街二手市场里批发过来的,不是什么稀世珍宝。
“咳咳,迪克,冬枳要被憋死了。”
提姆看无可看,默默的坐会自己的位置上,拯救了脸被憋红的远山冬枳。
两人插科打诨,好像根本不知道远山冬枳挑明后的另一层身份。
“父亲的情况很不好。”
从迪克身后走出来,没有参加这场闹剧的达米安开口说道,还是少年时期的青涩嗓音里满满严肃:
“他想和你谈谈。”
继承另一位血亲基因的缘故,达米安的肤色远不如布鲁斯一般白皙,偏深色的肤色衬着碧绿深邃的绿色眼睛,板起脸正色说话时,反而更具有一种贵族上位者的风范。
偏偏脸上鼓起来不配合的软肉,中和他的气场。
“我拒绝!”远山冬枳挣扎道,“他个骗子!”
“可你也瞒着他了。”达米安点出其中关节。
“我就不。”显然还在气头上,远山冬枳根本听不进去,等他抓住机会,转身就跑,看谁拦得住!
谁也留不住他。
“不要闹,他想了你。”明明是小孩子,话从来达米安嘴里说出来却多了些许不该存在的老气横秋。
事实上布鲁斯并没有说这句话,但不妨碍达米安读出布鲁斯表面现象下真实的想法,并简单的归纳出来说给远山冬枳听。
哼,别扭的大人。
“……”被对方嘴里蹦出来这么直接的话冲击到,震惊之余,远山冬枳张张嘴,没出声。
“松开他,格雷森。”双手抱胸站在拉扯的几人间俯视,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达米安冰冷的命令道,“带走。”
人还没提姆高,此时达米安的气场却又一整个蝙蝠侠那么高。
他,达米安,是因为莉莉安才会出手,绝对不是因为其他原因。
“yes sir!”迪克和提姆对视一眼,迅速选择“押送”方式。
一左一右夹着,送到楼下。
远山冬枳:中午不用给我点外卖了。
怪不得楼上只有迪克他们三个,原来还有一个坐在车里盯梢啊。
别看了,说的就是你,杰森·托德。
立在门外,远山冬枳没有迈步,回头看过去是迪克跃跃欲试的眼神。隔着一道虚掩的屋门,他甚至能听见里面细微的响动和风吹动窗帘时布料的摩擦声。
韦恩庄园布鲁斯卧室的位置,他知道,只是很少去过。
他敢打包票,但凡现在退一步,迪克就能把自己推进去。
对吧,死死盯着他的达米安。
退无可退,远山冬枳硬着头皮推开房门,站在门口位置。
“冬枳少爷,上午好。”阿福辅助着布鲁斯斜靠在床头,笑容一如事情没有发生时坦然慈祥。:
“老爷等你很久了。”
“上午好,阿福。”远山冬枳小声快速的向阿尔弗雷德问好。
对于这样的阿福,他是说不出来重话的。远山冬枳垂着眼不抬头,好像是从研究地板上木头花纹发现什么第八大奇迹。
“今天的午饭值得好好期待。”收好布鲁斯床头的餐碟,阿尔弗雷德配合着退出去,和迪克他们一起将谈话空间留个了这对关系岌岌可危的父子。
“冬枳,上午好。”
远山冬枳下意识循着声音的源头看过去,布鲁斯靠在床头,为了这次见面甚至专门换上一身偏正式的上衣。
远远瞥过去,似乎还是熟悉的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一如既往。
不看就算了,远山冬枳瞧见布鲁斯,就忍住想起那天夜里哥谭下水道里发生的事,心里原本被转移注意力压着的火苗腾的复燃起来,顺着心底窜起来,细细密密的火舌一点点舔舐过他的理智。
好想砸他。
磨磨牙,远山冬枳视线落在放在墙边小茶几上充做装饰的古典花瓶上,暗自思量一番,又把视线转移到一旁桌上的陶瓷茶杯上,好像还是有点硬……要不,再换一个。
最后远山冬枳把武器选在了搁在沙发上的靠枕。
很好,他要用靠枕砸死蝙蝠侠。
“咳,坐。”
布鲁斯怎么看不出远山冬枳的“挑选武器”行为,他清清嗓打断对方“危险”的想法,示意远山冬枳先坐下。挑在对方选择替离他最远位置之前,布鲁斯拍拍床边的空位,“这里。”
视线落在男人身边床边触手可及的位置,远山冬枳深吸一口气咬着牙走过去。
尊重伤员,从我做起。
气氛一时间凝重起来。
“……冬枳。”布鲁斯率先开口,这个历经心绪起起伏伏、现在卧床不起的男人,依旧能稳稳的把握大局。
“……布鲁斯,骗子。”小声嘀咕完,远山冬枳坐到对方手拍拍的位置,抬头打量几天未见的布鲁斯。
“抱歉。”布鲁斯小小笑了一下,眼底笑意转瞬即逝,“我只是以为这样会使我们的关系更……好一点。”
远山冬枳撇撇嘴心里的火苗还没下去,他才不要和布鲁斯和吵架……谁还不是个成年人。
“达米安说你情况很不好,现在看来他没说错,布鲁斯。”
不想在这里和布鲁斯继续争论这个问题,远山冬枳顾左右而言他:
“你老了,才几天,你头发就白了几根。难不成要让韦恩集团进军美发染发产业吗?”
这几天布鲁斯的确沧桑了不少,因为身上的伤,也因为心事。
看来睡不着的不止自己一个,远山冬枳心里的火苗突然消了。一肚子的愤懑不平,反而真的在两个人面对面坐下时,不知道被丢到了哪个角落。
“我已经不年轻了。”布鲁斯摸摸自己眼角已经出现的细纹,自嘲似的摇摇头。只是哪怕年龄老去,韦恩血脉相承的优秀骨相还在发挥他不容小觑的作用,无时无刻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呸,老男人。
“这几天有好好吃饭吗?”
被问道后心一嘘,远山冬枳打着哈哈移开眼神:
“你做噩梦了吗,梦见什么,猫头鹰?可能是副作用,过几天就会消失。”
“冬枳,你知道我不是想聊这个。”布鲁斯轻声打断。
“你也知道我不想聊那个。”
那天在黑暗下水道里一鼓作气摘下伪装的远山冬枳已经不存在了。
“我……只是……担心你。”某种意义上,莉莉安的确给了布鲁斯不少可以借鉴的经验,以及阿福的课外小班辅导:
“你知道的,那个世界很危险。”
“我知道。但布鲁斯,你要明白,我是在那个世界长大的,我知道在那里长大的方法,甚至比其他人做的更好。”
“可你才十二……”
“在我们那批人里,我是唯一一个活到现在的人,我本身就是一个奇迹,至少我坚信如此。”
“冬枳,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未来……”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譬如塔利亚会送达米安来哥谭找他的父亲。
可远山冬枳和达米安终究是不一样的。
远山冬枳没有给对方插嘴的机会:
“我已经赢了,还要继续赢下去。”
站起来,咬紧牙,活下去,然后每天都会比前一天过得更好。
……然后慢慢老去、衰败,被新崛起的势力杀死。这是他们世界从未变过的定律。
木仓口瞄准他人,手扣动扳机,总有一天,扣动扳机的人也会成为木仓口瞄准的目标。
生命从血污里开花结果,也将会萎败凋零在扎根的血污里,同给红色的鲜血融为一体。
“我们扯平了,布鲁斯。你骗了我,我也骗了你。”
不想在谈下去,远山冬枳俯身抱住布鲁斯打断对方试图想要说什么的严肃,下巴搁在对方温热的肩头,感受片刻宁静:
“这些日子我过得很开心……会想你的。不过我还欠蝙蝠侠一个人情,阿卡姆那次。”
“所以……如果你的小伙伴们束手无策,蝙蝠侠的伤,我会想办法。”
“你该休息了布鲁斯。睡一觉,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再见啦。”
成年人解决问题的方式,原来是这样。
远山冬枳站起身,阳光穿透玻璃照在他笑着的脸上,连发尾都染上金色的流光,披着一层光霞。
刚合上没多久的房门再次被推开,只不过这次,是从内向外。
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比如联系远坂家主想想法子。
远坂凛:就可这我一个人薅是吧!
对不起>人<昨天没更,因为没忍住写一半去平安京了(捂脸)。
这次多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