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讯没有来信虫名。

  但萨缪尔猛然想起, 那日在巷子中乔纳斯对他说过的话。

  ‘如果想知道真相,就等着我的联系吧。’

  乔纳斯所有说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萨缪尔沉了眸,片刻后试探地发送过去一条简讯, 【乔纳斯你究竟想要对我说什么。】

  “叮。”简讯传入。

  【科学院的阴谋。】

  【以及修郁还在隐瞒你的事情。】

  第一条信息已经足以令萨缪尔震颤, 紧随而来的第二条更是叫萨缪尔抿紧了唇。

  修郁仍旧在隐瞒他的事……

  复杂的心绪, 瞬间回到了莫利临终前的那天。尽管知道对方可能在是诈自己, 但萨缪尔仍旧忍不住微凉了指尖。

  不行,他该相信修郁。

  昨夜温存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修郁的力度足以表达对他的疼爱。萨缪尔忍不住微红了眼睑,连酸涩的孕腔都似乎回味起, 那些或浅或深的行径。

  他怎么会再让虫挑拨离间。

  萨缪尔打住了念头,再次将试探的简讯传达过去。然而这一次却石沉大海, 乔纳斯没有再给出任何回应。

  他甚至追查不到对方的星际网踪迹。

  显然,乔纳斯是带着什么目的有备而来的。

  萨缪尔回忆起那日与乔纳斯的接触,不对劲感越发浓重。乔纳斯是名性格极为温柔纯良的军医。哪怕被阴暗的欲望吞噬, 他第一反应也是通过向自己注射药剂,而非直接使用在他的身上。

  萨缪尔始终不相信乔纳斯会为了报仇, 加入科学院。更不相信,乔纳斯会将仇恨迅速到自己的身上。

  因此当乔纳斯在巷中对他做出极为轻佻的举动,并狠狠推开他以拖延逃跑时机时,他便感到违和。

  仇恨当真会使虫不再保留任何一丝底色吗?萨缪尔皱眉,脑中忽然闪过了点什么。

  他迅速打开光脑,在军部资料库内,调出他曾经追查到洽奇与乔纳斯失踪的关联。

  这个调查在洽奇逃往星海后便中止。

  里边仍旧存放着两段影像资料,第一段是洽奇冒充塔米亚少将, 潜入乔纳斯所在的军区医院;第二段则是“潜逃”的乔纳斯徘徊在科学院附近,对着军部的方向, 伸出手指从自己的上额摸向眼尾。

  仿佛在下意识地确认什么东西。

  那时观看影像的萨缪尔,便觉得这个动作稍显突兀。以致现在越发感到违和。

  他想起塔米亚,塔米亚似乎也有类似的动作……萨缪尔忽地微微睁大了眼,他连忙从资料库调出一份个虫资料。

  资料上的虫赫然是洽奇·厄尔曼。

  嚣张的星盗有着猎猎的银发,以及蔚蓝的眼睛。但最令虫瞩目的便是他额头上的一道陈旧伤疤——从上额略显狰狞地横纵至眼尾。

  “……”

  盯着那道伤疤,萨缪尔的心脏突兀一跳。塔米亚与现在的乔纳斯下意识的小动作,似乎得到对应。

  以那只星盗的性格,怎会忍气吞声逃出帝国。何况他已经成功地假冒过塔米亚少将了。

  只是没有虫会相信一名雌虫能够伪装成雄虫,除非雌虫能够生长出与雄虫同结构的海域,亦或是那只被伪装的雄虫海域结构完全被解构

  、破坏……

  是的。

  乔纳斯的精神海域被修郁摧毁了。

  而且是彻底摧毁,这令乔纳斯与雌虫几乎无异。萨缪尔瞳孔震颤,捏着光脑的手发紧。

  他似乎寻找到了真相。

  如果当真是这样,那么修郁仍旧在与洽奇联系。这是萨缪尔芥蒂的点,但更令他芥蒂的是,真正的乔纳斯去哪了……

  修郁摧毁掉乔纳斯的精神海域,是否从一开始就是算计好的?

  在乔纳斯服用违禁药剂后,萨缪尔曾经调查过药剂的来源。直到莫利死后,在他的口供中,萨缪尔却确信药剂来源是莫利,以及他身后的科学院。

  莫利挑唆了乔纳斯。

  萨缪尔忍不住想,修郁是否像当初故意将莫利放在他的身旁般,故意旁观着莫利出现在乔纳斯的身旁……

  他什么都没做,但却在无形中诱导着莫利与乔纳斯成为自己布局中的一环。

  直至最终摧毁乔纳斯的精神海域,又如此恰好地能够让洽奇冒充乔纳斯。

  指尖忍不住地颤缩。

  如果真的如他猜测的那般,那么修郁……令他感到有些可怕。

  修郁为了自己目的,把所有虫子都算计了一遍。连分明与他没有太多交际的乔纳斯也是。

  一旦行为有了目的性,所有的事件就都会变得细思极恐起来。

  “啪。”光脑砸落在地。

  萨缪尔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他的脸逐渐有些苍白。

  空间变得遥远起来,修郁的深不可测再次让萨缪尔恐惧触碰不到他的内心。

  他会害怕修郁吗?

  修郁的心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萨缪尔急需验证这个问题,他想要立马见到修郁。慌不迭地,他走下床。但他显然忘记了昨夜的疯狂给身体带来的负荷,以至于差点摔倒在地。

  可他顾及不了这么多,忍着酸涩的身体迅速洗漱完,换上军装前往军部。

  萨缪尔没有通知任何虫,直达了部门。有下属好奇,“上将,您今天不是休假吗?”

  萨缪尔仅仅搪塞了两句,便心慌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入目,俊美矜贵的雄虫正处理着文件,而他的怀中还抱着一只啃着乳果的雄崽。一大一小互不干扰,温馨宁静得好似副油画。

  可美好的躯壳下,或许藏着更深的东西。

  萨缪尔无法触及,且感到害怕的。

  小天线簌簌地抖动了下。

  感知到雌父信号的崽子,抱着有它身体大的乳果迅速转头。它已经长了一颗乳牙,此刻有些漏风地奶声道,“父父!”

  “教官,怎么过来了?”修郁放下文件,勾唇望向了过来。

  无论是漂亮的眉骨、深邃的眼眸,还是唇角勾起的淡淡弧度。又或是修郁周身从容矜贵的气质,都令萨缪尔心动。

  所有,没有一处是他不喜欢的。

  正因为喜欢到了如此程度,他才会更加害怕。

  “我只是突然想来看看。”萨缪尔垂了眸,喉咙有些生涩。

  修郁以为这只军雌,仍旧在为昨夜的事而害羞。他抱着虫崽起身,走向萨缪尔。

  原本掀不起波澜的眼底,多了分温柔缱眷。修郁在他耳畔低语,“昨夜还好吗?”

  他指的是生蛋游戏。

  尽管心情复杂,但面对修郁的撩拨,萨缪尔还是不争气地红了耳垂。

  他需要与修郁单独交谈的空间,萨缪尔抿唇将崽子抱到了自己怀中,轻声道,“我有事想要和你单独谈谈。”

  看着军雌变红的耳廓,修郁很难不认为对方是想要继续讨论第二枚蛋的事情。

  他看着萨缪尔抱着崽子走向办公室外,几分钟后,萨缪尔独自走了回来。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了。

  萨缪尔眼底有些挣扎,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将猜测坦露出来。如果修郁选择的仍旧是布局,而非是他……如果修郁日后仍旧是这般算计……

  就像猎物忽然发现所在的丝网,而丝网却已经蔓延到了目及所处的每一个地方,并在悄无声息中将它死死禁锢。

  心脏难以抑制地蜷缩。

  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般,萨缪尔如此渴望窥探进修郁的眼底。

  修郁的眼睛深邃异常。

  可当注视着他时,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却真切地倒映出他的身影。暗色跌进眼底,浅浅的温柔流连其间。

  修郁微笑,“教官你想要和我谈什么?”

  看着矜贵冷淡的雄虫为他流露的温柔,萨缪尔的心狠狠颤动了。他忍不住想,或许已经足够了。

  萨缪尔确认了自己的心——当他见到修郁时,所有的畏惧消散不见。

  他始终像飞蛾扑火般深爱着修郁。

  只要修郁的眼中有他,那就足够了。

  他可以不在乎其他任何。

  见萨缪尔不说话,修郁细微挑眉,“教官,你还是打算继续跟我商讨第二枚蛋的事?”

  萨缪尔眉目触动,颤了颤唇,“是的。”

  他摁下了关窗。

  情不自已地走向修郁,就像当初尽管恐惧却仍旧走向能量暴动中的雄虫那般。

  萨缪尔有种献祭的决心。

  他搂住修郁的脖子,颤着长睫生涩道,“是的,我想要和你的蛋。”

  “无论是什么蛋,只有是你的就好。”

  这句话令修郁眸色渐深。

  他仿佛被给予了什么极为珍贵的东西,珍贵到让他的心脏都变得沉甸甸起来。

  而这些沉甸甸,最终化作了翻滚的欲望。

  斜睨着军雌送上来的唇,修郁忍不住掐住对方的腰窝。而后位置颠倒,将对方压在桌面。

  他端量着军雌的眼眸,低哑道,“教官,你今天似乎有些奇怪。”

  如此放浪的邀请。

  甚至还贴心地关上了窗。

  修郁难得分了一下场合,“这里可是你的办公室。”

  然而这只向来道德感与廉耻心极强的军雌,此刻却伸出脚尖磨蹭着他的腿弯。在他微眯起眼思索间,搂紧他脖子猛地将他带拉下。

  唇迫切又急促地缠了上来。

  他眼底涌现出痴迷,毫无保留地展现着自己漂亮的脸蛋与躯体。

  红着眼睑,恳求道,“修郁,多疼疼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