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名道姓到王苍财身上, 谈论之事避无可避。
最让江丛靡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并且发生得猝不及防,他下意识想揪一个早已想好的答案, 却欲言又止。真正面对云知染时, 先前再倒背如流的说辞都极难说出口。
短暂但漫长的迟钝后, 江丛靡移开目光, 战术性倒茶。
“为什么会这么问。”
因为命运线的变动会有无穷大的影响。
虽然每时每刻都有消亡的人,不能说哪两件事之间必有关联, 可是云知染有特别关注江丛靡, 他没有错过江丛靡和附近刚刚死掉的那个人的命运线有一瞬间的交错。
每一条生命都很重要,更重要的是与做出行动之人息息相关。
云知染记得曾经就有一个气运之子被人忽悠, 了结了一位重要的人, 而后事实被揭露,千年难得其一的气运之子从此心魔横生,没多久便陨落了。
可惜这些不能说得太细, 云知染只好一概而论道:“胡乱杀人是不对的,会影响到很多很多。”
云知染说得笃定认真,简简单单的为他考虑搅乱了江丛靡重新准备好的所有借口。
淡而无味的茶水入喉, 江丛靡保持沉默。
高高在上的魔尊不需要同任何人解释, 向来无拘无束的江丛靡也从未顾虑过后果。
眼前的第一次, 他还不知道该从何处着手才能避免最坏的结果发生。
清澈的赤瞳盯了江丛靡两口茶的功夫便耐心告罄。
哼!要不是他不能随意探查人类的生平过往…!
半天没等到回应,云知染决定靠自己。上界对陨落修士的情况做过记录, 结果是循序渐进的过程, 回去翻一遍做参考也方便早点把江丛靡拉回来。
不过存放记录的地方在一处极为隐秘的机密处,调动也需要耗费巨大的灵力, 云知染不敢保证在特殊情况下能够应对江丛靡。最好的方法只能是用假寐做掩饰。
哪知云知染刚往外跳了一步, 一直没敢直视的墨瞳骤缩, 日常冷静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
“知知!”
江丛靡引以为傲的思维在余光中的那抹白色消失的瞬间土崩瓦解,没有时间让他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但江丛靡知道知知对他向来有回有答,同他说话时总习惯性地会注视着他。
小白团子的回头印证了江丛靡的判断。
窗户都快裂完了,薄薄的窗户纸完好无损起不到任何作用。无法遮掩,江丛靡便只好端正态度:“知知,你听我解释。”
“我在听。”云知染有话必应,无意识甩动耳朵后随即默了一下,“一定要抓着耳朵说吗,我听得见的。”
他听力很好的QWQ
“要。”
江丛靡收紧了手,却不敢用力。
生怕因为他的一句话,兔儿就能跑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去。
“好叭。”
他也不是不喜欢被大冤种摸摸耳朵。
就是感觉现在的气氛怪怪的。
江丛靡这次不是配合,而是真正严肃了起来。他尝试过所有躲避正面对峙的回答,却一个个被贴上了不可用的标签。
越是不愿回忆的过往,越是喜欢在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时候活跃。
过去只是过去,说起来简单,但眼下江丛靡不得不承认,即便他接受了过往,接受了自己不堪入目的修为,骨子里的傲气却从来没有半点消减。
可是被所谓的正道联手挫骨扬灰,莫名其妙回到这方天地,修为又退后了一大截。不管是哪一项都从没人过问他江丛靡的意见,除了接受还能怎么样。
手中的毛绒带着温度,将江丛靡自无边的幻想中拉回现实。
江丛靡的目光在沉默中落到云知染身上。
诉之于口很难,也从未有过,但云知染是正确的。
倘若不彻底说清解决,他们之间永远会横着这道窗纸,说不定哪天一个松懈没注意,小家伙就会跑得无影无踪。
所有的挣扎和浮沉纠结最终化为一个字。
“有。”
一个包含着江丛靡无数第一次的情绪的字。
而第一个字说出了口,后面的话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说出口。江丛靡阖上眸子,捏住耳朵的手却拢得紧了更多。
“有血海深仇。”
没被拽着的耳朵被惊得一下子抬起。
血海深仇!!
“仗着人多势众,毁我洞府,散我修为,废我根基,震碎过我的五脏六腑,凌|辱欺压,好像我就是他们口中天道所不容的恶人一般。”
破罐子破摔,江丛靡索性把自己不堪的过往全部抖落了出来。带着无人知晓的经历,捧着灰扑扑的脆弱到云知染的眼前。
云知染清楚听见了每一个字,微微瞪大眼睛。
险恶。险恶!
怎么到处都有人抹黑他!!
天道不会容不下任何一个人,但同样的,他遵循恶有恶报。大冤种能成为气运之子,又恰好遇上他被撵下来带人飞升,只能表明他值得,不会是坏人。
“天道没有容不下你。”
高抬的耳朵轻轻搭上江丛靡的手,软糯糯的声音无比坚定:“天道很喜欢江丛靡哒!”
沉重无比的气氛被云知染的理直气壮搅和得荡然无存,紧贴着手背的温热无疑是最好的证明。
“是,天道待我不薄。让知知过来陪我”
两只手分别轻轻揉捏着耳尖,话语中的温柔连江丛靡自己都不曾想象过。
兔兔耳朵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反应过来江丛靡不可能发现他的身份。
不过天道是真的真的喜欢江丛靡哒,兔兔保证!
云知染的亲近让江丛靡稍稍大胆了些,将没有完全被戳破的窗户纸再度放到眼前:“知知不嫌我?”
现在的他一无所有,手中刚添上的人命更是雪上加霜。
比话语先给出答案的是半缠上手腕的长绒耳朵,身体力行地证明自己的态度。江丛靡捏住耳尖的力道很轻,云知染轻轻松松便能脱身,不过为了杜绝误会,只动了一边的耳朵。
不通人情的云知染突然福至心灵,能够理解江丛靡问这句话的意思。
“生死自有天定,他本来也活不了多久。”
修士的陨落太常见啦,光他和江丛靡谈话期间整个小世界内便有不少人殒命。不过因果缘分讲不清楚,他只是无法判断会不会给江丛靡带来影响。
气运之子的机缘由天定,但如何选择全看本人,不然也不至于大概率飞升的气运之子折损到不得不让他下来亲自盯着守护了。
但是结有仇怨的话本身就包含在因果里,所以大冤种的话应该没问题。
省下专门跑一次的力气,云知染刚放下心来,忽地想起江丛靡说的“他们”,直觉不妙。
“你说他们,是有很多人欺负过你吗。”
话说到这份上,江丛靡索性和盘托出:“不少。”
参与的也就十几二十来个吧。
!!!
云知染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不少!?
兔兔苦恼。
他能守着江丛靡,但不能出手,要是这群人一直纠缠,可不得累死兔兔了!
“这么担心?”
垂在两侧的耳朵纠结得绕在一起,江丛靡摇头轻笑,上手将耳朵结解开:“我向知知保证以后不会乱来,这样可好。”
云知染:!
好令人安心的大冤种!
“歇息吧。”
“好喔。”云知染跳到床沿,在自己的小被团窝里团好,看向仍旧半靠着的江丛靡,“你不睡吗。”
江丛靡垂眸轻应了声,视线没从小白团子身上移开半刻:“调息。”
好叭,调息他就帮不上忙了。
布下隔音结界,任外界嘈杂纷扰,屋内静谧安逸。恶龙守着心爱的珍宝,千百万年都乐在其中,或许江丛靡对此拥有共同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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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冤种: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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