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浓,季棠借床头的小夜灯端详着手指上的戒指,越看越觉得新奇,心头有股说不出的痒痒麻麻。
穿书前他没有结过婚,时不时生活拮据,也不敢有追求女生的念头。
戒指这样的东西,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手上过。
母单这么多年,想不到第一次戴戒指,是被另一个男人送的。
“在想什么?”
肖昱江从身后搂住他,胳膊揽在他腰间。
对方近几日拍的都是武戏,很消耗体力,几乎沾枕头就睡着,此刻夜里被光晃醒,声音还透着慵懒迷糊。
季棠索性把他的手也抓过来,将两枚戒指一起放在灯下端详。
肖昱江的手指比他要长一点,皮肤细腻冷白,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银色的戒指戴在他指间,莫名有一种矜贵的美感。
这样漂亮的一双手,不久前还握在他的……
季棠忽然蜷起身子,红着脸把床头灯关了。
肖昱江闭着眼睛,手却没松开,手指缓缓插进他的指缝里。
戏份拍摄到后期,有一段是几个主角小时候的回忆,小演员们进组之后,肖昱江开心地领着他们来找季棠。
“看看是谁来了?”
小胖子第一个冲上去:“棠棠哥哥!”
“斯文?”
季棠蹲下身跟他抱了抱,惊喜地发现后面还跟着司敬、雪琪和田田。
综艺里的萌娃们全都聚齐了,想来又是司敬小同志帮他老爸拉来的演员。
大哥还是戴着墨镜,酷酷地拍了拍他肩膀:“最近辛苦了,下巴都尖了。”
季棠一笑,雪琪和田田也走过来,从小书包里掏出一大包肉干。
“棠棠哥哥,听说你们拍戏很累,经常吃不上饭,我们带了点吃的,你们饿的时候就吃两块。”
季棠接过来,在小姑娘脸上一人亲了一下。
“你们怎么这么乖啊,又来骗人生女儿!”
肖昱江拎着同款礼物,将几个小孩带去房车上休息,偷偷摸了摸季棠的肚子,笑眯眯地咬耳朵。
“我也喜欢女儿,晚上我们继续努力。”
季棠一巴掌扇走他。
两人的助理火速去附近买来一兜子薯片饮料,午休时几个人像回到了综艺录制期间,在房车里边吃边聊天。
季棠捏了捏孟斯文的脸,“怎么感觉你瘦了好多?”
孟斯文撅起嘴:“还不是在你家伙食太好,我妈说我又胖了,非要让我减肥,想趁综艺吃点好的,结果后面来的嘉宾全都不会做饭。”
说到这个,其他小朋友也不高兴道:“你们走了之后,节目组换了个模式,后面几期变成了全程直播,摄像机一直盯着,根本没有时间好好休息。”
季棠听得有些心疼:“怎么这样?节目组是有点爱捉弄人,也不至于这么不通情理吧?”
“不是节目组,是带我的哥哥。”
孟斯文气鼓鼓道:“他自己不会做饭,还不准我吃别人的,说这样会让他很没面子。”
“结果他不是炒糊就是半生不熟的,吃得我难受死了!”
“我在镜头前不小心抱怨了两句,说他做饭不如棠棠和小鱼酱好吃,他就偷着掐我屁股。”
孟斯文现在想起来还气得脸红:“掐得可疼啦!”
肖昱江一直默默听着,闻言眉毛拧起来,“这个嘉宾是谁?”
“他叫宁宇。”
季棠和肖昱江对视一眼,没想到又听到这个名字。
从直播起,这人口无遮拦就让肖昱江有点膈应,夜店听到八卦后,想着事不关己,也懒得评判他人选择。
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对小朋友也这么不友善。
季棠问道:“你们拍戏的时候他也这样?”
肖昱江沉吟着想了想:“当时我们演的是仇人,戏外为了找感觉,不会走得太近,要保持对立的氛围,他对我爱答不理的,在当时看,也很正常。”
直播的时候,宁宇态度变化很大,已经很自来熟了。
毕竟是配合宣传剧,肖昱江没多想。
现在看来,兴许态度不同,只是因为他这个男主已经爆了,热度大增,所以才对他变热情了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肖昱江撕开薯片递给孟斯文,“幸好综艺已经录完了,有机会去找我玩,我给你做饭吃。”
孟斯文接过薯片:“我还想去棠棠家!小鱼酱你跟我们一起去吧,棠棠家可好玩了!”
肖昱江心思一动,偏过脸去看季棠。
季棠正好也朝他看过来,弯了弯眼睛,“好啊,欢迎。”
“我妈上次就提过,有机会带小鱼哥哥回去玩。”
从盛夏到隆冬,历时半年之久,这部阴谋诡谲的江湖争斗终于结束。
杀青宴上,司导拍着两位年轻人的肩膀,夸赞道:“多亏了你俩,大部分戏份都一条过,才能这么顺利拍完。”
季棠和肖昱江均是受宠若惊,连忙拿酒给导演满上,真情实意道:“您过奖了,是我们要感激您给我们出演的机会。”
司岳喝得有点多,满面红光,语气也没平时那么沉稳。
他一挥手:“谦虚什么?你俩现在就该狂吹牛皮,把我忽悠瘸了,趁着酒劲立刻拍板把下部戏也给你们演。”
季棠眼睛一亮:“真的吗?”
导演哈哈笑:“逗你的!下部戏我都不知道猴年马月才会拍哈哈哈哈!”
季棠:“……”
他转身就去跟楼霏撒娇:“娘,你瞅瞅他!”
演城主的楼霏就是制片人,与导演司岳是夫妻档,当即一巴掌拍在老公身上,“为老不尊!”
饭局上鸡飞狗跳,热闹得很。
一直安静的宋元也跟着笑了笑,他就坐在肖昱江旁边,主动与他碰了碰杯。
“小江,我这里有一个古装悬疑的剧本,正剧,有上星机会,与我一起领衔主演,有兴趣看看吗?”
他顿了顿,“如果合适的话,就不公开海选了。”
肖昱江本来眼睛一直黏在季棠身上,闻言一愣。
“宋老师,您在给我喂资源?”
宋元微哂,半晌缓缓道:“嗯。”
其实这部戏是他专门出资,为另一个人准备的。
可惜人家不要。
肖昱江资质也不错,合作起来很省心,给他也是一样。
况且,肖昱江某些角度,确实有一点那个人年轻时的影子。
一丁点而已,聊胜于无。
肖昱江却并没有立刻答应,他知道季棠不喜欢看到他和宋元走得太近。
“宋老师,感谢您给我机会,我回去稍微考虑一下,可以吗?”
宋元倒是没想到,这种能上星的好饼居然会有人犹豫。
他也没多说什么,微笑着点了点头:“好。”
杀青宴结束,季棠喝得东倒西歪。
他心情很好,有生以来,第一次担纲男主,出演名导大制作。
这是他原本的人生中想都不敢想的事。
难怪那么多人想方设法,哪怕满身黑料都要红,红了就是好。
红了就有数不清的机会,做自己想做的事。
肖昱江扛着他回到酒店房间,给醉鬼洗完澡,擦干抱到床上,季棠终于稍微清醒了些。
肖昱江用吹风机帮他吹头,说了宋元抛橄榄枝的事。
他原本以为季棠会不高兴,没想到对方立马拍他大腿。
“去啊!这么好的机会,你还考虑什么?当然是立马抓住!上星剧哎,多么难得!”
季棠恨不能立刻将肖昱江踹去宋元的房间,当场画押,白纸黑字签合同。
肖昱江笑着按住他的手,“你不吃醋了?不是担心我变心?”
季棠一顿,脑子里一团浆糊,嘟囔道:“顾倾都快出来了,区区一个宋元还能成啥气候?”
“谁?”肖昱江没听清。
季棠没回答,酒劲似乎醒了,又似乎还醉着,一双大眼直直地望着他。
肖昱江与他对视,一时舍不得眨眼。
季棠整张脸最出彩的就是这双眼睛,男生的眼睛很少会有这么大,黑白分明,睫毛纤长,像含着水的小鹿斑比,轻轻一眨,无端惹人恋爱。
季棠轻轻地喊他名字:“肖昱江。”
肖昱江:“嗯?”
季棠蜷起手指勾住他的衣领,稍稍用力,扯着他低下头来。
“亲我一下。”
突如其来的撒娇,肖昱江有些好笑。
没想到这个人喝醉了还挺乖。
他垂眸刚含住对方柔软的唇瓣,就被季棠伸手勾住脖子,用力往下一压。
肖昱江微微睁大眼,季棠前所未有的主动。
紧紧地抱着他,忘情地接吻,就好像是最后一次,没有明天。
其实季棠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
顾倾早晚会出现,肖昱江早晚会走,他拥有的只有每一个当下。
所以,他要尽情享受这每一个当下。
当然最终的结果就是,季棠差点没赶上第二天的飞机。
杀青后年关将至,公司给安排了几天年假。
季棠试探着问道:“小鱼酱,你春节回老家吗?”
肖昱江抿了抿唇:“算了,他们未必想见我。”
前两天他给家里打过电话,是妈妈接的,两年多没回去过,当妈的难免心软,语气缓和了许多。
但是他爸仍旧不肯接听,也不与他说话。
当初要签约进圈时,肖父就是最反对的那一个。
他弟弟肖昱河就是个玩咖,顶着留学的名义,在国外成天满世界旅游着玩。
肖昱江倒是从小就有些经商方面的天赋,本来精心培养了十来年,结果突然就去学舞蹈,学完舞蹈还要闯娱乐圈卖苦力。
一番心血打了水漂,偌大的家业没有继承人,肖父简直越想越气。
两个儿子全是讨债的,不如没生过!
肖昱江不想大过年的,回家触他霉头,而且刚跟暗恋已久的人谈上恋爱,他也舍不得跟季棠分开。
“棠棠,你春节有什么安排?”肖昱江问。
季棠:“当然是回老家陪我妈一起过。”
“哦。”
肖昱江的目光黯淡了些,往四周打量一番,看自己的出租房里还有什么余粮,这个春节又要孤零零一个人。
季棠在手机视频里看到他的表情,忽然问道:“喂,某条鱼,你想和我一起回家过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