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棠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稀里糊涂就答应了。
他一定是被亲傻了,醒过神来,已经多了个男朋友。
房车里暧昧升温,季棠感觉自己仿佛都要被蒸熟了,肖昱江的气息不断侵袭着他的鼻腔,有一下没一下地吻他。
季棠两腿发软,情不自禁往他怀里靠。
透过车窗上挂的薄薄纱帘,明亮的日光照射进来,昭示着这可是青天白日。
季棠羞赧了一会儿,心一横,眼睛闭上,抖着手指扯松了戏服的腰带。
肖昱江贴着他的唇低低笑起来,手掌抚摸的动作也随之停下。
然后站直身子,把人稍稍推开一点,问:“饿了吗?午饭想吃什么?我来点。”
季棠一怔,羞恼地皱起眉。
“你什么意思?都到这节骨眼儿了,你要吃饭?”
“嗯?”肖昱江故意问,“什么节骨眼?”
“就是……就是……”季棠支支吾吾说不出口,脸颊愈发红。
肖昱江手心往他身上一摸,故作恍然道:“噢,原来是季老师来兴致了。”
季棠:“……”
他张嘴就想骂人,却被一把抓住。
肖昱江的手指十分修长好看,此时灵巧地从他层层戏服间钻进去,马上季棠就说不出话了。
嘴唇再次被吻封住,起初温柔缠绵,像是故意的逗弄。
季棠不仅舒服地眯起眼。
他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上次醉酒后是肖昱江第一次吻他,对方明显毫无技巧,全是感情。
但过了一晚上,这人居然技术一日千里,醇熟得令人可怕。
所以醉酒的时候,这人到底是亲过他多少回啊?一晚上就练出来了!
他脑子晕晕乎乎,想东想西,忽然被人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肖昱江碾磨着他的唇瓣呢喃:“不许走神,不专心的人要被惩罚。”
季棠迷糊地“嗯?”了一声,忽然眼睛睁大。
对方手上加重了力道,季棠身体猛地绷紧,懒散的双手用力揪住肖昱江的衣服。
他没忍住哼出一声来,呼吸顿时急促,几番想要开口求饶,话未出口就被人堵了回去,变成一声低低的轻哼。
甜蜜又磨人的折磨不知持续了多久,季棠额头沁出一层薄汗。
肖昱江终于将手收了回来,抽出湿巾擦了擦。
季棠从头到脖子,整个一片俱是通红,瘫软地靠在肖昱江肩膀上。
他粗重地喘着气,飘忽道:“肖昱江,跟你谈恋爱也太可怕了吧,你这是想要榨干你男朋友吗?”
肖昱江低低笑起来。
胸腔震荡,连带着趴在他身上的季棠也忍不住跟着微微颤抖起来。
他有些羞涩地小声问:“需要我也帮帮你吗?”
肖昱江低头亲了亲他额头的碎发,“嗯。”
折腾了半天,下午快要开工前,两人才匆忙吃了两口饭。
季棠反反复复跟“犯罪同伙”确认,衣服上没沾染不明味道,脖子也没有外露任何痕迹。
这才放心地叫来化妆师补妆。
下午的戏份主要是两个男主的对手戏,工作人员都围在他们周围忙来忙去。
季棠偷偷用余光去瞄旁边的人,越看越觉得肖昱江又高又帅,身材超绝,脸也好看得不像话,真是每一眼都心动。
站在人群里鹤立鸡群一样的出挑,打戏还帅,又会舞剑又会跳舞,还能跳起来在空中劈叉。
这么优秀的人,居然是他对象。
自己何德何能啊哈哈哈哈哈。
“季老师,您笑什么呢?”导演走过来讲戏,笑眯眯地站在季棠面前,打趣他。
季棠赶紧揉了揉脸,不好意思地闭上嘴。
肖昱江早就感受到了他偷瞄的目光,此刻也低下头去,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狭长的眼尾弯起一抹愉悦的笑纹。
“好啦,不玩笑了,都收收心,找一下这场戏的感觉。”
导演发话,两人都认真看起剧本。
这一场是魔教少主慕容楚暴露真面目后,抢走天玄剑,设陷阱将望月城的几人抓住,锁进地牢。
少城主沈墨阳被单独关起来,手脚均用铁链锁住,慕容楚亲自拿着鞭子来地牢见他。
这场戏是慕容楚对沈墨阳的一次单方面折磨。
慕容楚从小就对这位同母异父的弟弟充满嫉妒,母亲生下他,不过是为了麻痹他父亲,来骗取魔教的机密。
自从十几年前清剿魔教之后,母亲就决绝扔下他,回到望月城继承城主之位,再不与魔教有任何瓜葛,且视这个儿子为自己的人生污点,不得已委身魔头的罪证。
他父亲走火入魔,更是将对妻子背叛的恨,尽数发泄在儿子身上,只拿他当个炼毒吸血的药人来用。
反观他这个弟弟沈墨阳,从小生下来就锦衣玉食,享尽父母宠爱。
他就像一只心中充满阳光与爱的单纯小狗,完全不知人心险恶,对谁都心存善念,包括这个居心叵测、一直在暗害他的“大哥”。
沈墨阳不知慕容楚的真实身份,只当他是个从魔教逃出去的可怜药人,一路上贴心照料,用自己的内力帮他疗伤,将稀世灵药毫不犹豫地喂给他吃。
甚至好吃的东西让给他吃第一口,在他木着脸灌苦药汤时,悄悄在他嘴里塞一颗糖。
凡此种种,皆是慕容楚二十余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温情。
他无可避免地上了瘾,动了心,一颗冷硬如顽石的心脏被这个傻弟弟敲开了裂缝,融掉了冰渣。
他恨他,又忍不住爱他。
他想要爱他,却又不甘心放弃恨他。
百般自我拉扯之下,慕容楚给沈墨阳种下了同命蛊。
他痛,他也痛。
他死,他也死。
慕容楚每一鞭子抽下去,都能切身感受到沈墨阳身上深入骨髓的痛楚。
让沈墨阳痛,是为了发泄他多年的愤恨。
而他自身的痛,是为了消弭心底的愧疚。
季棠看着剧本叹息道:“真是个矛盾纠结的人。”
肖昱江已经换好了戏服,一身染血的白色里衣,两条胳膊被锁链绑在木架的横木上。
他垂着头,鬓发散乱下来,脸颊也被化妆师画了几道血痕。
薄唇沁血,配上他那张本就秀美的脸,不经意间透出一种脆弱破碎的美感。
触目惊心。
季棠抬眼看过去的时候,足足愣了好几秒。
导演喊话各部门注意,准备拍摄。
季棠拿着鞭子轻轻拍了拍肖昱江的侧腰。
他悄声道:“喂,我要用皮鞭抽你了哦。”
声音里透出的一丝兴奋被肖昱江精准捕捉,他浑身僵了一下,半晌抬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了季棠一眼。
“嗯,晚上我再还回来。”
季棠:“……”
当我没说。
导演喊了开始。
季棠立刻将皮鞭挥出剧烈的声响。
他阴笑着靠近,眼神闪烁着恶毒的光芒,“没想到吧?从一开始就全是骗你的!”
“每次看着你围着我团团转,卖力想要讨我开心的时候,我都觉得你特别像一个傻子!我不过随便夸你两句,再装可怜示示弱,你就像狗一样贴上来了。
什么望月城少主武学奇才,天之骄子,不过如此嘛,贱骨头!哈哈哈哈哈!“
肖昱江虚弱地抬起眼,看了看他,不屑地轻嗤一声。
季棠笑声停住,用鞭子手柄抬起他的下巴,不爽道:“你笑什么?”
肖昱江:“笑你可怜。”
他虽是阶下囚,一身血污,身姿却依旧挺拔卓然,面容平静。
“慕容楚,你骗到的,只有愿意相信你的人。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看清楚了身边小人的真面目,但对于你,试问还有谁愿意真心待你呢?”
季棠捏紧了手里的长鞭,手背鼓起青筋。
“你不必跟我耍嘴皮子。我不需要真心,身边所有人,他们怕我畏惧我,就足够了。”
季棠的手腕轻微颤抖着,出口的话却依旧句句挑衅。
“你说,你现在这副模样,被你那心性高傲的城主母亲看到,她会不会很欣慰啊?”
肖昱江脖子没什么力气地歪向一边,看着他的眼睛,轻笑了笑。
“我母亲会不会失望不知道,但是你,”他轻声开口,“慕容楚,你连母亲都没有,难怪这么少教。”
季棠的脸色霎时铁青,眉目中透出滔天的怒气。
此时沈墨阳并不知道他们是同一个母亲,却精准触怒了慕容楚的逆鳞。
“找死!”
季棠将长鞭甩出,毫不留情地往对方身上挥舞。
然而对方身上条条血痕绽开,却始终紧咬牙关,一声不哼。
反倒是季棠,铁青着脸走出牢门,一转身扶住旁边的墙壁,忽的喷出一大口血来。
每一鞭,都如同真实抽在他身上。
他执着地用蛊术与这个亲弟弟绑缚在一起,说不清到底是在惩罚对方,还是惩罚自己。
季棠好半晌才扶着墙壁直起身,面无表情地抹去唇边的血,毫无悔意地朝外走去。
“让医师过来给牢里的人用药,别让他死了。”
最后一句台词说完,导演喊:“卡。”
“可以,过了。”
季棠连忙往回跑,在地牢去看肖昱江。
“我没真抽到你身上吧?”
肖昱江摇摇头,活动了下被绑麻了的手腕。
季棠莫名觉得他眼神有些低落。
“你怎么了?”
肖昱江看向他,本来不愿多说,但想到两人已经是恋爱关系,没必要什么话都藏着掖着。
“今天的台词,你觉不觉得耳熟?像不像你之前干过的事?”
季棠一愣。
我一直都是骗你的,随便装装可怜,你就像狗一样贴上来了。
你骗到的,都是愿意相信你的人。
季棠反过味来了,这是埋怨他刚开始骗人说暗恋的事呢。
老天爷,什么陈芝麻烂谷子,这人咋还在翻旧账啊?
肖昱江垂眼瞥着他,似乎在等个解释。
季棠啧了一声,暗戳戳靠近,见无人注意他们,飞快在肖昱江耳根亲了一下。
“以后不会再骗你了,我才是狗,是我贴上来的,汪汪~”
肖昱江没忍住,低下头,弯了弯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