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混战的其他家族一听说未女族出了事,也纷纷跟出了龙宫。
长空司刚在海岸边现身,便遥遥望见自远处飞过来一个身影。
他顿住脚步,只感觉那人既熟悉又陌生。
直到来者在他前方站定,径直朝他走过来,他看清他的脸。
李庆弦从头到脚浑身雪白,绝美的脸蛋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与平日不同的是多了几分妖惑,衣袍上和发丝上沾着血污,双眸莹亮而沉静,面无表情地来到他面前。
长空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怔忡地望着他。
随后出来的众人亦是呆住了,有人没想到未女族殿下李庆弦居然还活着,有的人则惊讶于他翻天覆地的变化。
“弦儿!”巧香岚着急地想要上前,被李还山拉住了。
李还山表情凝重:“先等等。”
李庆弦在长空司面前站住脚步,与他对视片刻,直到空洞的、没有情绪的眼睛里逐渐映出他的身影。
“庆弦……”
长空司轻声唤他。
下一秒,李庆弦踮脚,在他的嘴唇上落下一个无比轻柔而珍重的吻。
天空在那一刻拨云见日,阳光洒在李庆弦的脸上。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一吻代表了什么,在李庆弦这儿,它既像是久别重逢,又像是劫后余生。
“阿司,我来救你了,别怕。”
那一瞬间,长空司的内心被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感填满了,他的控制不住地热泪盈眶。
他不知道李庆弦经历了什么,但他仿佛能深刻体会到他的一切。
他们的心灵产生了共鸣,把他与李庆弦牢牢地系在了一起。
这个人,终于跨越了千难万险,奔向了自已。
他拯救了他。
从此,再也没有人可以将他们分开。
长空司捧起李庆弦的脸,再难克制对这个人汹涌的爱意与感激,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深深地吻了下去。
在场众人一片哗然,被这一幕惊得无以复加,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纷呈。
长空暮心痛难当,即便已经知道这两个人的关系,可和亲眼所见是两回事。他嫉妒得红了眼,上前一步,龙沉却突然伸手将他拦下。
“龙王,事已至此,你还不打算放手吗?”
长空暮愤恨痛骂:“本王凭什么放手,长空司那个恶种有什么好,本王哪里比不上他!”
龙沉沉默着注视他半晌,脸上情绪难辨,突然问了一个无关的问题。
“你知道当初为什么我和龙香即便是死,也要跟随尊上吗?”
长空暮皱眉。
龙沉不理会他的横眉立目,自顾自道:“不只是尊上曾救了我兄弟二人的命,主要还是我从他身上看到了龙族人谁都不曾有的东西。”
“他永远不会抛弃自已的子民。不会以别人对待他的方式,对待你口中的恶种们。”
“他给了他们新生。”
龙沉说完就走了,留长空暮呆愣地站在原地,龙沉明明一个脏字都没说,一席话却仿佛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他脸上。
身上的锦衣华袍突然让他感到万般的沉重,压得他喘不过气。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长空司与李庆弦化出了原身。
一龙一蛇,一黑一白,缱绻缠绕,耳鬓厮磨地朝远方飞去,逐渐消失在了天边。
——
人间。
洛城,常宅。
“松儿,慢点跑。”
常夫人坐在院子里,抚摸着孕中的肚子,慈爱地望着在院中拿着风车奔跑嬉戏的孩子。
“阿娘,弦叔叔什么时候来啊,我想听他给我讲故事。”
“快了快了,约莫晌午就到。”
常柏这时候跨入院内,笑道:“夫人,从叔叔他们来了。”
“这么快。”
“哇——!好诶!”常松兴高采烈地跑了。
“这小子。”
常柏无奈摇头,走过来搀扶自已的夫人。
“你说从叔叔领着儿子来了这么多回,怎么一次不见他们一家三口一起过来呢?把老婆一个人搁家他也放心。”
“说你是笨蛋你还总顶嘴,还好儿子不随你。”常夫人恨铁不成钢地怼了一下自已老公的脑袋。
常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骂我干吗?”
常夫人压低声音道:“你还没看出来啊。”
“看出来什么?”
“庆弦弟弟根本不是从叔叔的儿子。”
常柏瞪大眼睛,一副探听到了什么重大秘密的表情,悄悄问:“从弟弟是别人的儿子?!我就觉得他爷俩长得一点也不像,从叔叔知道这事儿吗?”
“……”
常夫人不想理这个榆木疙瘩了。
“弦叔叔弦叔叔!”
李庆弦一进门,一个小家伙便扑进自已怀里。
“松松又长高啦,有没有听爹爹娘亲的话?”
常松搂着李庆弦的脖子,小脸红扑扑的:“弦叔叔,我都想你了。”
他们每次来,常松都要赖在李庆弦身上不下来,是真的很喜欢跟他亲近,长空司一直忍着,他不想跟个小孩计较。
谁料这次小屁孩胆子肥了,还要噘嘴去亲李庆弦的脸,他冷着脸一掌伸过去,常松的小嘴“吧唧”一声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长空司单手将小屁孩给提溜了出来。
“你弦叔叔累了,我抱你。”
常松是有些怕这位叔祖父的,被吓得眼泪汪汪,也不敢吱声,脖子努力朝后仰着,委屈地望李庆弦。
李庆弦表情无奈:“阿司,你别吓到他。”
常柏扶着夫人从门外走进来,李庆弦热络地跟他们说话叙旧。
常柏笑道:“从叔叔别这么客气,都是一家人,来就来呗,还带什么东西。”
李庆弦笑道:“知道咱家什么都不缺,只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其实是长空和驰惦记着曾孙媳妇的胎,知道自已马上又要有一个玄孙了,嘱咐他们过来看看。
他们知道自已的容貌早已超脱凡人,这十多年没见,为免被发现,总要有点变化,长空司为此还特意变了胡子出来。
两人在外人面前,虽然没有刻意强调过彼此的关系,却也没有刻意隐瞒。常夫人估计是看出来,只有常柏被蒙在鼓里,还在傻乎乎地以为他们是父子。
常夫人早就备好了一桌子可口的饭菜来款待他们。饭桌上,常柏拉着长空司喝起了酒。
酒过三巡,常柏醉醺醺地问:“从叔叔,我发现你怎么不老啊,你怎么保养的,教教我。”
常柏人生圆满,日子过得滋润,没什么烦恼,跟十多年比起来身材也发福了。
长空司没搭理这个醉鬼,任由他在那里嘀嘀咕咕说着没完,视线望着李庆弦的方向。
院子里,李庆弦正在给常松讲故事。
一个关于龙与妖精世界的神话故事。
可能是讲到了精彩的地方,常松笑着鼓起掌来。
常柏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总觉得长空司的目光有那么点不同寻常,那么的温柔宠溺,又蕴含着丝丝向往。
可惜常柏的脑子还是没能转过来这个弯。
他用胳膊肘怼了怼长空司,挤眉弄眼地问:“从叔叔,我看你似乎很喜欢孩子,你体格这么硬朗,怎么不跟叔母多要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