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不知道自已从地上躺了多久,醒来后感觉头痛欲裂。
他捂着脑袋爬起来,嘶嘶地抽着凉气,定睛一看,整个人呆住了。
这是哪儿?
他明明记得自已昏过去时是在赵府的后花园,现在竟然坐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若是有人趁他昏迷嫌他碍事,把他抬进房间扔地板上不是不可能。
可奇怪就奇怪在,他在赵府做杂役,府上的每一间房他都打扫过,他清楚记得每一间房的布置和摆设。
而他现在所在的这间四面全是书柜,罗列着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的数量庞大的书籍。
赵府虽然在当地也算得上是富豪,但绝对没有这么多藏书,若是有,也绝逃不过他的眼睛。
李贵低头再看自已和身边,竟然有人趁机把他的衣服都给换了。
他此刻穿着一身华贵无比的衣裳,绣着蛇形的纹样,连丝线都是金的。
周遭是几本随地乱扔的书,书页上印着脚印,像是被人恶意踩踏过,一个倒了的板凳,以及一截断了的麻绳。
他的视线顺着麻绳上移,另外半截悬在房梁上。
这是怎么回事?
这究竟是哪儿?
昏迷前的记忆涌入脑海,李贵打了一个激灵。
天书!
他慌乱地四下寻找,在随地散落的书中一眼就发现了那本《重生秘史》。
还好,书还在。
虽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什么情况,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把希望都寄托在这本古怪的书上。
李贵抓着它,叫道:“喂!你把我弄到哪儿去了?!说话!”
对着一本书说话实在滑稽,李贵再三确认自已不是疯了,也不是做梦,不久前正是这本号称“天书”的家伙把他弄晕了,还把他弄到了这个地方。
天书不回答,软软地垂在他手上,看样子就是一本普普通通的书无异。
鬼使神差地,李贵翻开它,顿时瞪大了眼睛。
原本第一页那行短短的五个字:“汝欲改命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新的文字。
重生第一,适应新身份。
什么意思?
什么新身份?
李贵感觉头要炸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声音贴着门边响起:“小殿下,刚刚是什么动静?您没事吧?”
李贵走到门口,推了推门,门竟然是锁住的。他又环视一圈,连窗户都被人从外面钉死了。
虽然不知为何门外那人称呼他为殿下,但不难看出,是有人故意将他锁在这里的,他现在要出去,当然不能说“没事”。
“有事有事!”李贵哀嚎道,“你快放我出去啊,我头痛得要死了!”
这是真的,他的额头真的流血了。
门外那人一听,语气明显慌了:“您……您别急,奴才这就去偷钥匙!”
李贵无暇思考他为什么要用“偷”这个字,急忙道:“好好好!”
这时,门外又传来一个男人严肃地呵斥声:“你在干什么?”
那小厮战战兢兢道:“王……王上,殿下说……说他头疼,奴才……”
“大胆!”被称为王上的男人一声暴喝,“你把本王的命令当耳旁风吗?”
小厮不敢说话。
脚步声走远,李贵的脑袋飞速旋转,理清这些人和自已的关系。
王上,殿下……
难道门外那人是……他爹???
来不及多想,再晚人就走了,李贵脱口喊道:“爹……爹!爹!您老等一等!”
李贵已经许久未叫过“爹”这个字了,平常管人叫“爷”叫得最多。第一声喊得有点哑,听起来像是不情不愿,不过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又连续喊了几声。
门外那人似乎停下脚步,李贵扒着门缝,歪着头别别扭扭地往外瞅,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面对着他,刚刚那个小厮垂着头跪在他脚边。
男人冷笑道:“怎么,关你两天,连父王都不叫,改叫爹了?”
李贵腹诽:我上哪儿知道你们这边怎么称呼老爹,刚才下意识就叫了,不管叫什么,反正叫爹肯定是没错的。
李贵马上改口,求饶道:“父王,父王,你放我出去吧。”
男人道:“你可是认识到自已的错误了?”
李贵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男人道:“错哪了?”
李贵:“……”
我上哪知道自已错哪了啊!醒来就躺您家地板上了!我要是知道,现在就是跪下磕三个响头,只要能放我出去也成啊!
男人见他沉默,自然而然认为自已这儿子仍然不知悔改,方才的认错都是假的,怒道:“你就在里面关着吧!”
“诶诶诶!别走啊!爹!不是,父王!”
“弦儿!”门外又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
男人道:“你来做什么?”
李贵透过门缝瞧见一个衣着华丽,打扮精致的妇人。
妇人道:“你这个做爹的怎么这么狠心啊,弦儿都知错了,你还要关他到什么时候?”
男人重重喘了一口粗气:“这都是你惯出来的好儿子!无法无天,不可理喻!他今天敢公然殴打龙族太子,调戏太子之妹,明天指不定还会干出什么!关他,关他都是轻的,这是太子殿下宽宏大量,没降罪下来,否则咱们吃罪得起吗?!整个未女族都要葬送在他手上!”
妇人争论道:“你别说得这么难听,什么葬送不葬送,那太子之妹本就是许配给咱们弦儿的,小孩子家见一见面怎么了?何来调戏一说?你怎么这般迂腐。打太子也是太子先动的手,我们弦儿还吃亏了呢!”
男人明显是吵不过自已这位夫人的,眼见夫人咄咄逼人,气势汹汹,他脸色通红,也只是憋出个“你”字。
妇人掐着腰:“我儿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姓李的我跟你没完!瞪什么瞪,你个老长虫!”
男人不再跟她争论,拂袖大步离去,若不是李贵如今还被关着,他都想拍手叫好了。
妇人又端回了自已身为王后高雅从容的样子,将钥匙递给小厮让他开门。
小厮不敢耽搁,将房门打开了。
李贵得以重见天日,再一次确认了自已已经不在原来的世界了。
几人对话中的什么龙族啊未女族啊,他更是听都没听过,看来这就是天书要他适应的新身份了。
只是不知它是如何做到的,竟能让他附身在另一个人身上。
“儿啊,你怎么样?”妇人担心儿子,上来便关切地问。
李贵摇摇头,盯着女人一时出了神。
他从没有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女人。
这位王夫人的长相是那种冷艳又贵气的美,眉眼狭长,极富魅力,犹如出鞘的刀锋般锐利,两条细眉微微上扬,整个人英气又跋扈,她的眼睛居然是暗紫色的,仿佛自带一股冷意。只是在面对儿子时,这股冷意转为了柔和,让她又多了几分母亲的慈爱。
妇人“呀”了一声,焦急问:“你的头怎么了?”
李贵紧张地笑道:“不小心摔了一跤。”
眼下的情形他大致能分析出个所以然了。
这位殿下犯了错事,被他爹关在书房,估计是想上吊威胁,结果绳子不结实,摔下来磕了头。
未免再多生事端,他刚才已经将绳子藏了起来,谎称是不小心磕到的。
妇人又心疼了几句,便命小厮扶他回房休息了。
回到房间,小厮叫来大夫,给他额头磕伤的地方上了药。
妇人温声叮嘱了几句让他好好休息便走了,房间里一时只剩下李贵和小厮两人。
那小厮“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住他的腿,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殿下,您可算出来了,小春都担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