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月后。

  “老婆,走慢一点。”

  “知道了!”白敛一手护着已经隆起的肚子,他脚边跟了一只摇头晃脑的小奶狗,他走得很慢很慢,因为肚子实在太大了。应该是比正常八个月身孕的肚子要大得多,之前看医生的时候,医生说他肚子里怀的可能是两个。

  白敛当时很高兴,又有些担忧。南宫蘅瞧见他肚子比同样孕期的人大那么多的时候,常常焦急地晚上睡不着觉,做了很多功课,伺候地特别小心。

  白敛慢慢来到院子里的睡椅前,也才那么几步路,可南宫蘅的声音还在:“老婆,你站着等下我!”

  “我已经坐下了!”白敛慢悠悠坐下,小奶狗在他脚边哼哼唧唧地叫着,小家伙特别乖巧,而且很会看眼色,在白敛身边那叫一个谄媚,白敛对这只狗子自然也是很好的,喂他的小零食都比别的狗子多,把这小奶狗养的那叫一个胖乎乎,可爱的很。

  “乖,去找你爸爸。你爹我要在这安静一下。”

  小东西马上听懂了,一边汪汪叫,一边朝着屋子里去。

  南宫蘅转动着轮椅,终究还是焦急地跟了过来。

  等他从屋子里出来,看见的是白敛沐浴在阳光下,闭着眼睡,一副惬意的样子,阳光照耀在他平静温柔的面容上,细致如画的美目无论看多少次,都一样惹人心动。

  他每次都是这样,只是远远看着白敛的脸,便觉得无法抑制地激动。

  身体的某处……也常不安分。

  白敛曾经笑话他:“不会腻吗?”

  “怎么可能会腻。”

  “再好看的人看了一千遍,也会腻的。”

  “我看不腻的,要看着你,生生世世。”

  若是真的有来世,他是真的希望能陪着白敛生生世世。

  过去的八个月时间里,他们生活的很平静很幸福。

  在这个无人知晓的小村子里,他们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种花,种菜,在自己的小家里生活,他们还收养了一只被遗弃的可怜小狗,过了段时间才发现那只狗怀着孕,又过了些时间,那只狗生了好几只小奶狗,小家伙们特别可爱,有一只特别喜欢跟着白敛,就是刚才那只跟在白敛身后的小东西……

  小家伙对着白敛谄媚,对着南宫蘅倒是有些不屑。

  要不是白敛让他一边去,他不稀罕去找南宫蘅,看南宫蘅往白敛的方向去,它还要拦着路不让过,那眼神就好像说:没看见我爹说别打搅他睡觉吗?

  南宫蘅轻轻一笑:“真的把你爹吵醒了,看看谁倒霉。”

  小奶狗一下没了气焰,不敢叫嚣了。

  南宫蘅挥挥手,把它赶到了一旁。

  说实话,每次看这小东西跟在白敛身边卖乖撒娇的样子,他就嫉妒地很。

  可总不好说自己连条狗都嫉妒吧?

  或许是怀孕了的缘故,白敛总是倦倦的,他喜欢在阳光下一边晒太阳一边睡午觉,南宫蘅总是怕他着凉,每次都跟在后面拿毯子。

  他又和往常那样拿来条毯子,刚给白敛盖上,就听见那个软软的,带着迷糊的声音:“先生~”

  白敛还没睡着,他眨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可怜兮兮撒着娇:“先生,宝宝好像踢我了。”

  “生下来了我替你揍他们。”

  “嗯。”白敛可怜兮兮,“但是被揍太狠了,我心疼。”

  “好,不揍太狠,就打他们的屁股。”南宫蘅温柔地笑了笑,他伸手在白敛脑袋上摸了摸,“睡吧。”

  “要先生牵着我的手。”

  “好。”

  南宫蘅求之不得,他将白敛那漂亮的玉手紧紧握在掌心。

  八个月足够将白敛养得珠圆玉润,原本纤细的少年,如今看着比从前更可爱了。

  南宫蘅守着他,他自己不睡午觉,这么守着却也不觉得无趣。

  后者迷迷糊糊应着,很快睡着。

  南宫蘅就那样一直在旁边看着。

  白敛的那张脸,他似乎怎么都看不够。

  就像是有一阵子,过了怀孕的危险期,他们整天腻歪在房间里,每天亲亲热热的。那阵子南宫蘅好像好不容易可以放肆一下,便跟疯了一样,怎么都不会倦,一次次地求白敛答应。

  当然,他总归是小心翼翼的,把白敛当糖一样,含在嘴里都怕化了。

  在每次白敛在自己身边熟睡之后,他就会像是现在这样盯着他。

  常常想把白敛一口吞下的冲动。想将那一寸寸自己无比熟悉的肌肤,吞入肚中。

  他知道,自己的占有欲越来越强烈了,明明已经得到了一切,明明已经那么幸福了,可还是不满足,反倒越来越贪婪,片刻都离不开白敛。

  ——这也是为什么那只小奶狗跟在白敛身边,他都要嫉妒一番。

  有段时间,他握着少年曾经纤细的手腕时,他有一种给他带上锁链和镣铐的冲动。

  他想把他关起来,想让他片刻离不开自己……

  这是以前不安时才有的邪恶念头。如今是为何?

  在人生地不熟的异国,白敛能依靠的已经只有自己了,可毫无例外,只要见过白敛的人,都会对他心动。那些人看白敛的眼神让南宫蘅一次次生出杀了他们的冲动。

  偏偏还有愚蠢的人自己跑到他面前大喊大叫:“他这样的美人,你也配?”

  南宫蘅当然得给这种人一些教训。

  之后再有敢偷偷觊觎白敛的人,都会遭到男人的警告和报复。

  教训这些人之后,男人会若无其事,继续维持着温柔的假相。

  他甚至很心机的……

  “先生,你的额头撞到哪里了吗?”

  “先生,你的手臂怎么青了一圈?”

  “先生,你……”

  “先生你被欺负了吗?”

  面对南宫蘅身上凭空出现的伤痕,白敛惊恐不已,脑补了很多事情。

  男人总是笑地温柔:“怎么会,别多想!只是不小心撞到的!”

  有些伤口明显不是撞出来的!

  白敛皱着眉头:“我又不是傻瓜,那么明显的被打的痕迹……先生,到底发生什么了。”

  “宝贝,真的什么也没有,都是我自己不小心……”

  白敛听着这些话,好几次哭了出来。

  “先生不知道我会担心吗?先生怎么可以隐瞒?”

  “宝贝……我真的没事。”男人温柔地安抚着少年,一边在心里想:

  他哭得,真美。

  他为我哭的样子真美。

  他那么关心我,那么担心我的样子,真美。

  忍不住就又开始使同样的把戏,一次次把少年弄哭。

  ——当然,白敛稍微哭久一点的话,南宫蘅又会觉得后悔,每次想着法子哄人。可谓自作自受。

  再后来,大概是白敛的肚子月份越来越大的缘故,白敛自己开始变得有些迷迷糊糊,索性出门的时间也少了。

  因为南宫蘅把白敛照顾得很好,所以过去八个月,从未有什么意外出现,孕检也都说没有问题,每次都是一样的话:“两个孩子生的时候只怕会有些吃力。”

  白敛自己不把这当一回事,他觉得反正到时候也是要剖腹的,看着南宫蘅担心的样子,他主动安慰他:“我听说现在的技术进步好多,到时候可以打无痛!”

  “傻瓜,打无痛也是会痛的。早知不要肚子里的孩子,他们算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让你那么痛?”

  “可我想要他们!”白敛摸着肚子,因为他是怪物,他没有母亲,前世的他,从有意识开始,就是孤零零一个人,一个实验室的合成体,本来他一辈子都没资格体会的事情,他却得到了,他觉得庆幸,觉得感激。他很认真看着男人,“不可以说不要他们!”

  “好,是我错了。”南宫蘅再没说过不要孩子的气话。

  “还有两个月呢。”南宫蘅看着睡着的白敛,自言自语道:“也快了。”

  “先生。”

  忽然……

  少年睁开眼睛,他的脸色很难看,他双手捂着圆滚滚的肚子,满脸痛苦地看着男人:

  “肚子……”

  南宫蘅在心里预设过很多次这样的突发意外。

  他紧紧握住白敛的手:“没事的……有我在。”

  男人的声音温柔又可靠。

  ……

  医院的产房外。

  “先生,您放心,夫人肯定不会有事。”

  南宫蘅没有说话,他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产房的门,此时他的心思全在那。

  “我查过很多资料,知道身体体质不同,加之不同的因素,早产也是有可能的……”

  “他是双杏人,情况更为特殊。”

  “加之他肚子里怀着的是两个,情况就更男说……”

  南宫蘅终于开口了,一个人低声喃喃着什么。

  手下隐约听清他说的什么,知晓他在担心:“先生……不会有事的。”

  南宫蘅没说话,瞪大眼睛,双眼满是惧怕。

  过去的八个月里,在照顾白敛的同时,南宫蘅自己的身体和心理也在慢慢调养恢复,可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的情绪好像又要再次失控,他握着轮椅把手的手掌心已经满是汗渍。

  “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他又开始一个人喃喃自语:“我宁可用自己的命换他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