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别扭。
安言脸皮发热。
再怎么说，网恋和现实的感受还是很不同的。隔着网线的冲击跟雾里看花一样，朦朦胧胧并不真切。
况且那时候他以为对面是渣男，这话不知道对多少人说过，可现在换成秦旭晟……
尽管是背对，安言不难想象语气温柔成这样的人表情会多么柔和。
他越发愧疚。
安言忍不住张嘴叫住要走的人，“秦旭晟。”
他的语气很认真。
“其实、演你女朋友这个主意，真的很糟糕，”安言眉头微皱，“我演一演是没什么问题啦，但你真的……分得清么？”
假的无论如何也变不成真的。
他能演一时半会，给秦旭晟提供他想要的情绪价值、恋爱的感觉，但这样做对吗？
“安安”是他虚构的人设，是个不存在的女孩子。
秦旭晟自己条件明明好得很，他若是想谈恋爱，肯定有不少女孩子愿意，何必要执着于一个不存在的人，还要把那些对恋爱的美好期望用在他身上。
浪费时间，也浪费钱。
安言又开始后悔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秦旭晟挑挑眉，“你放心吧，我分得清。”
“网上不是有个问题么，问谈恋爱的人究竟喜欢的是对方这个人，还是更喜欢处于恋爱状态的自己。”
“我是后者。”
安言从他依旧柔和的语气里窥见到一丝冷漠。
所以秦旭晟就是单纯地享受这种状态？
秦旭晟又道，“让你做自己觉得羞耻的事，我觉得这也以牙还牙，算是对你的惩罚了。”
安言：“……”
秦旭晟既然是抱着这样目的来的，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安言低头应了声“哦”。
他松开刚刚因为紧张而攥着的衣角，T恤变得皱皱巴巴的。
秦旭晟的视线正好能看到他头顶的发旋。
他在心里无声地笑笑，离开浴室去了琴房练琴。喜欢的人要在家里留宿，他故作冷静的表情撑不住多久，很需要用练琴来平复一下。
秦旭晟离开的脚步略显匆忙。
安言心道自己真的是很容易想多，分不清的人是他自己才是。
拍拍因为发热而多了点红晕的脸，安言扔掉脑袋里的胡思乱想，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
关掉花洒的间隙，他时不时会听到钢琴传来的悠扬的曲调。
致爱丽丝。
一支曲子被秦旭晟来来回回地弹，安言直到和人打了声招呼，到客卧睡觉，耳边还响着柔情的小调。
他今天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累极了，沾上枕头很快就模糊意识，陷入昏沉的梦乡。
几间房子的隔音很好，架上钢琴后，秦旭晟有试过效果，他心知自己并不会吵到安言睡觉，却还是在几分钟后就合上了琴盖。
在雾气弥漫、仍有清新皂香味道的浴室洗过澡。
秦旭晟没用吹风机擦头发，随手扯了个毛巾擦拭着，回房前却还是忍不住拐到客卧看了一眼。
粗心大意的安言没有上锁的意识。
秦旭晟悄无声息地推开门，借着暖黄的夜灯打量少年安详的睡颜。
到底是秋天，哪怕白天热得要开空调，入夜后温度也会降下去，所以他给安言准备了厚薄适中的毛毯。
只是。
现在的温度不算低。
少年人盖着毛毯，睡得并不安稳，不知不觉就将毯子踢到一边，囫囵盖了大半。
T恤被翻身的动作卷了上去，露出一截白皙的腰身。
安言曲着腿缠着被子，浑然不知自己的睡姿被人尽数收入眼中。
不管是照片还是真人，秦旭晟明明都看过无数次，但他依旧觉得眼热。
他将空调调到适合睡觉的二十六度，又小心地扯过毯子，给睡得沉沉的安言盖好手脚，省得着凉。
真是一个聪明，但又好骗的小骗子。
或许安言认为这事的开端是阴差阳错的加错人，但要秦旭晟说，这一切简直是命中注定。
无论是“安安”还是安言，都会属于他。
*
第二天是周日。
秦旭晟没说过有什么安排，所以安言早上顾不得吃饭，将洗好晾干的裙子套身上，趁着大早上没什么人，返回学校直接去了动漫社。
好在他有社团钥匙，想拿衣服轻而易举。
安言没想到会再碰到何颖。
何颖是来社团整理杂物收拾卫生的，显然也没想到安言会这个点来换假发和裙子。
他没化妆，为了不引人注目还戴着口罩。
“安言……你怎么这个点还穿着这身衣服，你不会昨天晚上没回校吧？”
何颖语气担忧起来，“秦旭晟不会对你做了什么吧？”
不是吧，第一天就让人夜不归宿？
安言不知道怎么描述混乱的昨天晚上，尴尬地摇摇头，“没有，他没对我做什么。”
就是对“安安”这个女朋友心有执念，罚他再演一阵子而已。
“学姐，你等我一下，我把衣服换下来。”
安言：“我本来想洗好了直接还你的，但秦旭晟没合适的衣服借我穿，我只好穿着这身回来了。”
“嗯……”
何颖很怀疑自己的这身衣服见证了什么，但当事人一脸无知，她也不好意思说。
“其实这身衣服，我早就默认是送你了的。”
何颖拍拍安言的肩，“你穿上去的效果好，更能让这身衣服发挥本身的价值。”
“留着下次活动穿吧。”
安言想想也有道理，搜了下衣服链接按原价给何颖转钱过去。
何颖：“哎，不用钱，我买c服是为着自己喜欢，能送给朋友穿我也是乐意的！”
“学姐已经送过我别的很多了，”安言笑笑，“一身衣服而已。”
扣款过后，手机自动发来短信提示余额。
安言看着多出来的一万块钱，颇有些头疼。
秦旭晟的想法真的很奇怪。
要他扮演到花完这一万块钱为止，这个条件就很飘忽不定。
这钱他该怎么花呢。
买衣服？
付房租？
如果他真的想花的话，分分钟就能把钱捣鼓干净——去金店买上几十克黄金，稳赚不赔的生意。
将黄金扔给秦旭晟，他大可一走了之。
可良心又有点过意不去。
安言想了想，主动和秦旭晟发消息问。
安安：【我今天买衣服花了二百一，要算在那一万的开销里么？】
秦旭晟回复得很快。
Q：【买了什么？】
安言：【……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