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只给哥哥看么？”
秦旭晟话到嘴边，抿了抿唇，还是删掉了。
总刨根问底的，难免惹人生气。
那张照片看得他嗓子发紧，很想教训一番对面的人，不要什么照片都给网上的陌生人乱发。
但对安言来说，好像就是因为对面是陌生人，他才能肆无忌惮地说这些。
秦旭晟心情复杂地保存好照片。
暗暗想先用陪伴和安言养出些感情来，到时候再坦白身份、然后奔现……让安言在聊天时撒娇卖乖说的话，再当面完完整整复述一遍。
Q半天没回复。
安言只当他在忙，并未放在心上，应付完午饭，便浏览起几个平台来，试图接点别的单——报复渣男只是他不赚钱的副业之一。
他同时还在绘画平台和工坊上接单。
毕竟学建筑学的，建筑素描甚至水彩都是基础，安言是理科生，出于对设计感兴趣报的建筑学，但进了大学，了解过课程表，又找学长学姐们打听过后，发现建筑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苦，累，而且回报率很低。
本科读完最好考研，考完研之后最好的出路是设计院。
不然就是给小公司打工画图，时薪颇低。
安言索性用平板自己学起画画来。
他是个新手，接单也没什么钱，不过是想多给人画画，好练手进步。
和Q聊天的这一周，他略有些懈怠，控笔和速写都没怎么练。当下腾出空来，他回复了几个想约稿的单主，便埋头画起来。
先练控笔，找回手感后，他又打了几个草稿。
安言认真起来，能忘掉一切，等他感觉到脖子发酸，眼睛涨涨的，已经到了晚上。
微信上，Q一连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
Q：【嗯，乖。】
是回复他那条“只给哥哥看”的。
沉迷画画的安言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秒回。
于是过了会儿，Q又发了消息。
Q：【是在忙么？】
两小时前，Q发了最后一条消息：【安安。】
明明只是喊他名字，安言无端看出来几分委屈，他莫名笑了笑。
安安：【在呢在呢，怎么了哥哥？】
好像那几个小时消失的不是他一样，毫不愧疚。
Q：【安安是在生我的气么？】
安言：？
他怎么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安安”的这个语气是生气吗？
安安：【】
安安：【哥哥在说什么啊，我怎么有点没懂~】
安安：【我很开心啊~】
Q好像放弃了这个话题一样，顿了顿才说：【开心就好。】
安言隐约猜到了什么。
安安：【哥哥说的不会是昨天晚上拒绝我的事吧？】
安安：【唔……是有点小受挫啦，不过又不是被拒绝第一次啦，还有点习惯了呢。】
安安：【反正最后能成功入睡，哥哥有帮上我的忙哦~】
安安：【哥哥今天晚上能继续给我念书吗？】
慢慢来是吧，他完全可以配合Q的步调。
Q：【当然可以。】
*
两人约好了晚上十点打语音。
安言收拾好，便早早躺上床。因为起得太晚，他没什么睡意，于是打开了《霍乱时期的爱情》这本书。
等Q给他念的时候，顺便把这本书看完——安言挺喜欢这本的，可因为买书的时候是高三，他全身心投入学习，看书也断断续续的，所以没真正读到结局。
隐约记得这本爱情观挺奇特的。
甚至能用惊骇世俗、挑战陈规来形容。
文里还有些用词狂野、不宜未成年阅读的描述。
Q主动拨来语音，安言点了接听，上来就乖乖地喊了声，“哥哥~”
秦旭晟：“嗯。”
他周围安静得不可思议，安言只能听到空调送冷气的呼呼风声。
有点强劲。
不像是学校宿舍的老旧机器能弄出的动静。
安言随口问道，“哥哥在哪里，出去了吗？”
“对。”秦旭晟的声音很稳重，他轻描淡写道，“我开了个房。”
安言猝不及防：“啊？”
秦旭晟：“宿舍里有其他人，念书会打扰到他们。”
安言知道Q是个挺仗义的人，不自私，第一次接他语音为了不吵舍友就跑到宿舍楼下，伴着虫鸣跟他聊了好久的话。
但他是真没想到，Q会为了给他念书，专门跑出去开个房。
嗯……好像是个打探的机会。
“哥哥今天晚上要住酒店吗？”安言笑着问，“住的哪家啊，条件怎么样？”
秦旭晟说了个还算高档的连锁酒店的名字，“还行。”
安言有些遗憾，这酒店s大附近就有一家，一点都不特别，没办法定位。
但这酒店住一晚并不便宜。
高档的房间价格近千。
一个骗色骗钱的网恋渣男，会为个培养感情阶段的暧昧对象，开一间房打语音电话纯聊天吗？
安言有一瞬间的怀疑，对方不会是刚好和谁开了房，废物再利用吧？
他有些恶寒，语气不自觉也冷了些，“那哥哥开始念吧，我有些困了。”
安言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欠。
他完全没注意自己的哈欠在对方的耳朵里像极了放大的喘息。
心心念念的人隔着手机在与他聊天。
自己待的又是个暧昧的环境。
洁白的床单，装着磨砂玻璃的浴室，还有床头柜上赫然摆放的收费的计生用品。
秦旭晟的思绪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好绷住，有什么在蠢蠢欲动，他心跳快了些，勉强应道：“好。”
手机里传来沙沙的翻书声。
Q竟然还拿着本实体书，配上那轻柔的语调，更像个有点腔调的读物博主了。
可惜这么好的嗓音的主人是个渣男。
安言莫名想，有这么好的条件，干点正经的副业不好么，怎么就在网上玩弄别人的感情呢？
就着Q的声音，安言趴在床上用平板阅读。
他支着下巴，百无聊赖，脚无意识地踢起落下。
宿舍单薄的床板一点小动作都经不住，发出零碎的、像是摇曳晃动的吱嘎声。
很轻。
但秦旭晟听得分明。
他的嗓音一点点变得沙哑，最终没忍住，停下念书，问道，“安安，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