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天, 一轮弯月高高在上，宛如戴着轻盈面纱的美人，明亮而淡雅，将一身银纱均匀的洒落人间大地。
楚也醒过来的时候, 只觉得有谁在轻抚着她的眉眼, 很轻很轻的动作, 带着一抹微凉, 也很舒服。
意识逐渐回归, 她睁开眼，映着白石绽放的融合光辉，看到的, 是云妃望来关切紧张的目光。
“云妃……”
嗓子干巴巴的，连带着出口的强调都带着几分沙哑尖锐味道, 喉头很紧, 紧到只发出了几个字就不得不停了下来。
低低的咳了两声。
云妃连忙起身，一边将这人扶起来靠在床头, 而后这才转身倒了杯清茶，慢慢的喂楚也喝下去, 温润的茶水滑过喉咙，倒是将那抹干涩缓解了不少。
“云妃, 你别担心, 我没事。”
看着云妃转身将茶杯放在床头桌上, 楚也双手撑着床铺将身体向床里挪了挪。
身上崩裂开的伤口皮肤完好无损, 要不是身体还在微微酸痒到疲乏，她说不定都要以为自己没有受伤了一样。
云妃坐下来, 楚也伸手握住她的指尖在掌心里把玩着；“我睡了多久？”
“一日一夜了。”
楚也抬起云妃微凉的指尖在唇边闻了闻；“我娘他们呢？”
“该是在殿前吧。”
云妃说的并不算确定，毕竟她这一日都在房间里照顾楚也, 也没怎么关心外面的事。
外边有哪吒，有楚长禾，也有左子卿，还有很多人都在，不差她一个，更何况……
“嗯，那你呢？！”
赫然抬起，云妃诧异的望向楚也，可看到的，却是楚也分外认真的一双眉眼；“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别老是自己一个人憋在心里，云妃，我是你的依靠。”
身体微震，甚至连被楚也握在掌心的指尖也微僵了少许，片刻后才恢复柔软，抿起唇角，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不开口，楚也也不催她，就只是看着她，耐心的等。
直到过了半响之后，云妃才低了低眼，叹息低语；“你不是都听沙童说了吗？”
见她终于开了口，楚也唇角勾起露出一抹笑来；“嗯，我听见了，你是说白板桥吗？”
云妃目光微闪，带着愧疚，也带着自责；“嗯，那是我做的，当时我，我……”
“我知道是你做的。”
云妃瞳孔微缩，看着楚也认真的眉眼，她甚至连即将出口的低沉音调也在这一刻下意识带了几分高昂；“你知道？！”
“楚也，你再说什么？你说你知道？你知道为什么还要……”
“嗯，不然呢。”
楚也却是轻笑着，好心情的看着云妃破防的样子，一贯清冷寡淡的冰山美人破防，那场景，说百年难得一见也不过分，楚也坏心思一上来，兴致勃勃。
最后看的云妃直接恼了，拽着手就要起身，一看玩大发了，楚也连忙起身抱住人，一边抱，一边哼哼唧唧的叫；“不行，我头疼，头疼，啊啊啊啊啊。”
叫的可没感情了，云妃都无语了。
尽管知道她是装的，但到底还是没在挣扎，楚也嘿嘿笑着将人抱进怀里。
云妃板着脸；“说。”
楚也连忙点头，不过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她语调一顿，轻描淡写。
“大黑天的哪来的雷鸣，你一来我就猜到了，白板桥也是我故意去的，那里没什么人。”
云妃抿紧唇角，只觉得一时间心头堵的慌；“为什么……”
“无极山可是妖魔们的聚集之地，甚至路西法都在，我要是不把你引开，你会被发现的。”
雷鸣实在不适合潜行。
楚也轻笑着，吻了吻怀里这人的唇角，微凉且细腻，正如她出口的谓叹；“云妃，那里的妖魔太多了，你会受伤的。”
“我舍不得呀。”
所以所以宁愿死在她的剑下……
云妃瞳孔颤抖着，只觉得一股强烈的酥麻忽然从心底涌上四肢百骸，一瞬间湿了眼眶。
她抱紧楚也，将头埋进她的肩颈间，低低的开口；“楚也，对不起。”
除了这句话，她似乎没什么能说的。
但楚也只是笑，温柔且理解；“不用，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毕竟立场不同，你的选择没错。”
当时的九天玄女不是云妃，她们非但不熟，更是敌人，所以当时的十狱不怪她，现在的楚也也不怪她。
如果说保护云妃是楚也的执念，那么，保护九天玄女，也同样是是十狱的执念。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坐久了，身上微微泛起一抹酸痛，但楚也不想撒手，她索性抱着云妃翻身躺进了床里，亲了亲她的唇角。
然后是控制不住的一个深吻。
“天都这么黑了，你就别出去了，陪我躺会。”
云妃带着几许微喘，没回答，但却抿紧唇角微微低下头抱紧了她，那动作直接表明了她的回答。
楚也轻笑一声，方才因着深吻被勾起的欲望平复下来，竟是难得的温馨。
直到过了很久，云妃才低低的轻声出口；“后来呢？后来你是怎么…活过来的？我分明记得当时……”
“死了是吗？”
楚也挤眉弄眼，笑的得意洋洋，眉飞色舞；“一点小手段而已，不让你以为我死了，你怎么可能会离开。”
云妃微咬唇角。
楚也低下头，轻吻她的眼角，微微湿润的触感通过唇舌似乎流淌进了心间。
“我没想到这件事会成为你的魔障……”
因为她并没有放进心里，如果这一次沙童不说，只怕楚也想都想不起来。
“别有心理负担，云妃，咱们两个之间没必要，你知道的，我愿意为你付出任何，哪怕性命都好。”
“所以，云妃，别哭……”
云妃抬起下颚，温柔的低语立即被淹没在了唇齿交缠之间，一贯清冷寡淡的人难得主动，瞬间勾的楚也欲望大起。
只是可惜啊，身体状况不容许。
划船刚划了个头，就身体酸疼的不得不停下来，楚也郁闷的默默翻了个身，卷成一团，欲哭无泪。
云妃合了合眼，掩下眼底泛起的微红，好笑又无奈的开口；“自己什么身体情况不知道还逞强。”
“……”楚也。
她攥着被角眼泪汪汪的，就像个耍脾气的小孩子，简直就不想说话。
云妃戳了戳她的背，眼底带笑，纵容且温柔；“行了，别闹脾气，你才刚醒，之前又强行驱使魔力和神力融合，元气大伤，现下能动还是公主驱使昊天塔为你疗伤的结果，别逞强。”
但楚也转头，脸上还是哭唧唧的表情；“那，那你以后要给我补回来。”
“……”云妃无语。
楚也竖起三根手指头，想了想，又干脆把五根都抬了起来；“五日，等我好了之后的。”
未了，她又嘟嘟囔囔着；“反正现在我娘和哪吒她们都在，不缺咱们俩。”
气的云妃像揍她。
要不是顾忌她如今身体还未彻底恢复的话。
腻腻呼呼说了会话，说到正事，楚也的神色终于认真下来，也是她下意识不想面对的问题。
“弟子们伤亡情况如何？都统计出来了吗？”
“嗯。”
提起这个沉重的话题，便是连云妃都跟着微微叹息；“东庭弟子战死大半，剩下的也是个个带伤，小白率领的龙族水军也是，这一战，加起来整整阵亡了起码五分之三。”
说是伤亡惨重也毫不未过。
光是想想就让楚也既心疼又愤怒；“那后山呢，后山的情况怎么样？”
“的确就像你所说的那样，妖魔们的确来了，被秦广王所率领的冥部击溃，但可惜，只死了几个后位的柱位妖魔，上柱妖魔们都逃了出去。”
云妃微微叹息；“不过好在无悔平安无事。”
“这样也就足够了。”
楚也还是比较满意这个结果，毕竟全军覆没想来也不太可能。
不过称帝已经完成，接下来的东庭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发展了。
只是，还是要想个办法来率先解决东域灵脉破碎的问题才行……
楚也微微叹息，只觉得身体不舒服，连脑袋都跟着一并疼了，云妃伸手过来揉了揉她的太阳穴，动作很轻。
“睡吧，有什么事等天亮了我们一起商量……”
“嗯。”
楚也闭上眼，很快全然放松了下来，沉沉睡去。
一夜很快过去。
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正午时分了，阳光通过窗户半开的间隙洒进来，将一切照的透亮。
暖洋洋的。
楚也坐起身，只觉得身上一片清爽，酸痛不在，恢复如初，只是可惜，云妃不在。
揉揉眉心，楚也挪了挪双腿下床，一身白色里衣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随着动作露出锁骨来。
楚也也不在意，她坐在床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乎，眼底划过一抹精光。
沉下心神，遁入昊天塔之中，最后赫然发现，第六层竟然在无声无息之间开启了？！
不对，也不是无声无息，楚也沉吟着，应该是在她称帝的时候吧，她其实还是能够感觉到的，只不过当时的她没空想那么多。
加上她一意孤行非要强行融合魔力和神力，虽然这样做的确很有用，让她瞬间力量大涨，破了元始天尊的地风水火，但只怕瑶翎为了不让她的身体崩溃而强行驱使昊天塔也是废了一番功夫的吧。
虽然有些愧疚，但……
如她所料，她总算得以窥见自己的“道心”了。
那是跳出昊天上帝给她指定好的路，也是超脱撒旦为她铺好的既定未来。
她自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