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察觉到了牢房门口的注视, 段锦睁开眼睛朝着这里看了过来,在看到林洛的一瞬间,脸上寡淡的表情立马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雪消融之后的晴朗。

  林洛看着笑容一瞬间由阴转晴的段锦,心里冷哼了一声,却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段锦带着灿烂的笑容来到了牢门前, 看着站在那里的林洛, 朝着他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林洛冷哼了一声, 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道:“那你猜猜, 我为什么会过来?”

  段锦看着他冷淡的神色,似乎是终于察觉出什么不对来, 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即看着他有些慌张的问道:“是不是在我不在的时候, 有人朝你说什么难听的话,或者让你不开心了?”

  林洛听到他这般问,若是平日里, 他怕是察觉不出什么来,只当段锦是关心自己,可是经过昨天的事情,他觉得眼前的段锦就是在装,他明明什么都知道, 却还非要问这么一句。

  林洛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伸手拉扯住段锦的衣领,让他靠近了自己,朝着他生气道:“我为什么生气你难道不知道吗?别装了。”

  段锦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淡了, 盯着林洛难看的脸色,观察了他神色好一会儿, 这才缓缓开口道:“对不起。”

  林洛见他乖乖认错,却是越发生气了,捏着他衣领的手逐渐用力,他现在非常想问清楚,段锦到底为什么要那样做,他是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林洛的话马上就要脱口而出,结果余光看到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厮,又顾及到旁边牢房的那么多犯人,到嘴的质问一下子就吞了回去,只是含糊不清的问道:“你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做,我们好好的过日子不好吗?”

  在这种封建王朝,用这种事情来设置陷阱,到时候一不注意毁的就是他们自己。他们现在已经拥有了很多,足够的财富,三五好友,很好的名声,甚至于段锦还能凭借自己的学识考上科举。

  所以林洛是真的不明白,单单只是因为厌恶为什么要担那么大的风险去做这种事,林洛不明白,他是真的想不明白,他甚至连猜都猜不到,段锦这般做的动机到底是如何。

  段锦看着林洛脸上的挣扎和痛苦,伸手摸上了他的脸,隔着围栏和他额头相贴,缓缓开口道:“你相信我,我这般做自然有我的道理,你放心,我不会将你至于险地的。”

  林洛听到段锦这样说,一下子就怒了,他伸手抓住段锦的脸,原本是想要给他一拳,但是隔着围栏根本就不好操作,只能打了他一巴掌,看着脸被打偏的人,愤怒道:“我是担心我自己吗?我是在担心你,我是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到那么危险的地步?”

  段锦白皙的脸上很快浮出了红印,他扭头回来看向林洛,看着他愤怒的神色,拿起他刚刚打过自己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接着道:“我知道,所以别担心,我不会让你有事,也不会让我自己有事,否则我死了之后,你去找别人了,我即便是死,也会死得不安宁的。”

  林洛被他的动作和神色弄得一僵,心里稍稍松懈了一些,可是很快又反应了过来,他问的这些话,段锦都没有回答他,反而是用另外一种方式敷衍了过去。

  林洛看着段锦的神色有些痛苦,质问道:“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想继续敷衍我?”

  段锦想要去触摸林洛的脸,林洛却是一下避开了,顺带把自己的手也从段锦的手里给抽开,站在距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冷冷道:“你真的很聪明,但是我真的很讨厌你这般自作主张。”

  段锦从来没有见过林洛对自己那么冷淡的样子,上一次见还是他小时候非要去和那些小偷们拼杀,看着林洛冷漠的脸色,他终于是有些慌张了,明明林洛就站在自己面前,他却像是碰不到他一般。

  段锦伸手往前够了够,朝着他哄道:“你别生气,我告诉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你别这样对我。”

  林洛板着一张脸,不为所动,只是道:“我也不想听了,反正我也管不住你,那我就不管你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

  说罢,林洛转身就离开了。

  段锦一下子就慌了,也不负刚刚风光霁月的样子,扒在门口上,朝着他喊道:“林洛你别生气,你想要知道什么我全部告诉你,你别生气。”

  林洛头也不回的出去了,原本跟在他身后进来的小斯看了看离开的东家,又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却又无视了自己的段锦,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里的东西往前递了递,朝着段锦道:“段公子,这些都是东家让我们准备的东西,你先收着。”

  段锦低头看去,只见小厮拿出来的吃食都是他平日里喜欢吃的。

  两刻钟之后,小厮从牢房里出来,看到了站在门口正在打点狱卒,让他们帮忙照看一下段锦的林洛。

  林洛一见到小厮,立马就和那些狱卒们告别,在他们笑脸当中带着小厮离开了。

  等到上了马车,林洛才看着小厮问道:“刚刚在里面段锦怎么说?”

  看着林洛的脸色,想着刚刚段锦说的那些话,斟酌着语气道:“公子说让你别生气,他很快就会从里面出来了,等到回家他再向你请罪,向你说明情况。”

  林洛听到他这番说,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些什么。

  *

  林洛却是不知道,在他前脚刚迈出牢房,后脚王县令就来到了牢房当中。

  看着坐在地上盯着那些吃食发呆的段锦,王县令皱起了眉头,他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平日里看起来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一进了这牢房还没有用刑就变得这般痴傻了。

  若段锦只有这般的胆量,不说他有没有胆子舞弊,就说他平日里的做派,怕也是装出来的吧!

  好在,段锦只是盯着那吃食看了一会儿,察觉到有人过来了,抬起眼来看到来人是王县令,立马就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等到他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整理了身上有些褶皱的衣服,整个人又变成了平日里那个风光霁月的段公子。

  “大人!”段锦走上前去朝着王县令行了一礼。

  王县令看着他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心里却是对他多了几分称赞,这才是正派学子该有的气度,刚刚他那萎靡的姿态实在是太过难看了。

  王县令摸着自己的胡子,先是朝着段锦问了一句,“你夫郎刚刚来看过你了?”

  “是!”段锦视线下意识地看了那堆吃食,眼神都温和了几分。

  王县令看着他这般,心里却是嘀咕,他总觉得段锦是个冷心冷肺的,如今看来对他那夫郎倒是有几分情谊。“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今日早上有人去搜查你们家里,结果什么都没有搜出来。”

  段锦摇了摇头,直接道:“我和夫郎吵了一架,还来不及说这事。”

  在牢房里发生的一切都有人盯着,王县令刚刚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听人说起过了,如今再问一遍也是想要测一测段锦的想法,他平日里和段锦有过接触,自然清楚段锦的才学是不需要去偷盗科举题目的。可是凡事都有例外,既然有人举报了,那他就一定要追查的。

  “按照律法,即便是没有找到证据,我也是需要教你提审一番的。”王县令说到这里,稍稍顿了一下,看向面前的少年,朝着他问道:“只是碍于你平日里的名声,以及看在你是我侄儿好友的份上,在将你提审之前,我想听听你怎么说。”

  段锦抬起头来,直视着面前的人,不卑不亢道:“大人,我绝对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这事是别人陷害我的。”

  王县令看着他倒也没说信还是不信,只是反问道:“你怎么肯定是别人陷害你的?”

  段锦直接道:“因为我有证据,我也知道是谁陷害我的。”

  王县令来了兴趣,想要听听看他能说出什么来,“是谁?”

  “我和城中马家的马洋素来都有矛盾,这次是他陷害我的。”段锦很是平静的回答了出来。

  听到这个姓氏,王县令沉默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总之没有吭声。

  段锦看着他继续道:“我这里还有证据表明,这次科举舞弊的人也是他,而帮他舞弊的人是马县丞。那证据拿出来,不仅可以给马洋定罪,也可以让马县丞退位让贤了。”

  县丞是这县城当中的二把手,但是和王县令这种由京城调任的官员不同,这种县丞一般都是按照就近原则分配的人,本意是为了帮助县令更好的了解本地的民生以便好治理百姓。

  但是,这种县丞很多时候都是本地的氏族出身的,也就造成了一个现象,有的地方本地氏族势力太大,县丞和下面的人牵扯过多,本身具备的权利太过于集中,下面的人只听县丞的话,反倒是形成了反压县令一头。

  如今,王县令到了本地已经有三年了,在这三年中,他是非常想要大展拳脚的,可是因为有时候和马县丞家族的利益相冲突,在对方的钳制之下,他有时候便只能迫不得已改变自己的计划。

  而这马洋一家,则是这马氏家族当中的嫡系,平日里和这马县丞走得颇近,也得到了他的诸多照顾。

  此番,听到段锦说能够管制马县丞,王县令的眼神立马犀利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段锦,朝着他质问道:“你想要些什么?”

  面对王县令犀利又审视的目光,段锦脸上丝毫不见任何畏惧之色,他往后迈了一步,在牢房里朝着王县令行了一个大礼。

  “小子不才,这次侥幸考得了举人,还想参加明年的殿试,只是我家里一直清贫,又无人脉背景,恐无名师引荐,只盼望大人心善,能够帮小子举荐一下名师。”

  所谓科举,原本重的就是举荐,而不是科考,也是现在皇帝需要更多的人才,所以演变到现在才变成了重视科举,可是这其中的举荐,如今却也占着重要的位置。

  如果你想要进京赶考。那你不仅需要才学,你还需在进京之后宣扬出自己的名声,让百姓们知道你是个才子。需要去结交各路同窗,增加你在学子之间的名气,让同阶级的人知道你的才学。最后,你还就是得名师指点,让别人知道你属于哪个门阀的人,以便在日后给你指派官位的时候好办事。

  这一环扣一环的,前两个完全可以用钱去堆,用钱去出版诗册,花钱让人帮自己宣传名声,再多加钱去开办宴会,结交更多的同窗。

  唯有最后一点不是有钱就能办的,那些世家大族、高门大家的门不是谁都可以去登的,没准你站在门口往里面递拜帖,那门房看了一眼名汇,见你不是什么大家出身,身上也无官职,当即就会给你丢出去,丝毫不会顾及你的脸面。

  若是段锦想要走得更远一些,那他得有一个好的靠山,或者说是学阀也成,总之是能让他容易不少。就像你在现代,当你走出去别人问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你告诉别人你是北大、清华,比你说你是从北大青鸟出来的,别人对你便是两个模样。

  王县令是从京里派来的京官,还能和王谦的母亲结婚,自然也有家族势力在那边的,如果他能帮忙举荐一个老师,自然比段锦自己闯出名声去上门要好得多。

  至于为什么不靠着王谦去帮忙,一个需要家族庇护的孩子,和一个已经当官了能够做决定的大人,这两人的举荐谁轻谁重,段锦还是能够分得清楚的。

  王县令在听到段锦的这个要求之后,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目光略带几分思索,最后突然问出了一个问题,“以你的名声,你若是让自己的师长们帮忙举荐,他们怕是也会帮你的,为什么需要我帮忙?”

  段锦当然不可能说,他做的这次局,主要是想除掉马家,次要是想给自己捞点好处,还想要处理那个一直盯着自己,如今竟然还敢害自己的烦人家伙。

  段锦沉默着,朝着王县令又做了一礼,缓缓道:“我在书院这段时间,师长们以及我帮助良多,若是将这事告诉师长们,他们又会为我劳心劳力。最重要的是,王家人脉遍布天下,我只是想给县令卖个好罢了。”

  王县令听着他这话,摸着自己的胡子,忽然露出了几分笑容来,“好,你若是替我除了这县丞,我便将师长引荐给你。恩师如今已入内阁,颇得皇上器重,想必你应该是愿意的。”

  段锦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一道恰到好处的欣喜,俯身往下又拜了拜,声音中都充满了激动,“小子,先谢过大人了!”

  说完了交易,王县令张口想要段锦说出他知道的消息,可是左右四望了两眼,他没有选择在牢房说,而是将他带到了自己的办公房间,询问起了接下来的事情。

  “好了,你现在同我们说说,你到底知道了他们什么把柄?”

  段锦的唇角轻轻勾起,紧接着将自己知道的事情缓缓说了出来,先说了他知道马洋藏匿的科举试题放在那里,再说他发现的马洋和马县丞平日里勾连的证据放在了那,最后再说了有证明马县丞指导底下人瞒报土地和下人、少交朝廷税金的证据。

  虽说世家大族都会有点瞒报土地的举动,可是瞒报土地不交税金,再加上敢在科举上作乱,不管他是什么官位,两样加起来都足够喝一壶的了。

  王县令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抬头看向段锦道:“好好好,我现在就让人去办。”

  段锦却是道:“大人还且等等。”

  王县令疑惑,“等什么,你不想洗刷你的污名吗?”

  段锦却是道:“大人既然要做这事,我也被诬陷了,那就要好好的利用这件事,确保之后的事情万无一失,不然我这罪也是白遭了。”

  王县令听着若有所思,抬头看向段锦,试探性的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段锦道:“我的意思是,现在要让大街小巷的人都知道我这个解元作了弊,宣扬的人尽皆知。我那三五好友肯定会为我伸冤,到时候肯定会闹出动静,大家就会好奇这件事,讨论的人会更多。等到马县丞和马洋勾结作弊,还诬陷我这个同窗的事爆出来,即便是他们想要压,文人的笔墨一写,到时候也是压不住的。”

  王县令悟了,等到了那时候,即便是马县丞想要为自己洗刷名声,那也是没人会帮忙的,直接就堵死了他在这里积累的人脉。

  王县令心里暗叹段锦的厉害,不仅在自己被诬陷的时候还能那么从容淡定,之后更能想到这种计谋,这心信简直甩了他那侄子十倍。

  王县令眼神复杂的盯着段锦,最后叹息了一声,“你日后定能成就大业。”

  段锦嘴角带着清浅的笑意,朝着王县令拜了一拜,“大人过誉了。”

  *

  林洛乘坐马车回家的一路上,脑子里想的都是等段锦回来之后该如何惩罚他,他在心里想了好几个方案,最终确定了一个可行的。

  心里有了主意,林洛也没有原先那般生气了,等他下了马车之后,看到迎接在门口的碧草,他脸上一下子便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怎么了?不是说不用在门口迎接我吗?”

  碧草脸上的神色很是为难,“不是,东家,王恺带了狗娃回来,跟着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受惊的姑娘。”

  林洛听到这几个名字,脸上的神色很是疑惑,王恺和狗娃混在一起这是很正常的事。

  这些年经过段锦的努力,狗娃已经恢复了一些人性,甚至在别人的帮助下组建了一只狗队,那狗队由狗娃带领,凶悍无比,除了他的话,就是王恺的话能听进一点。

  至于王恺,他平日里也会去帮助狗娃训练,因此和那些狗也是混熟了的。

  林洛想了想,还是没想明白他们会带什么姑娘回来,干脆也不再多想,直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带我过去。”

  “我把他们安置在后面的客房了。”碧草说起这个话,脸上的表情更怪异了。

  听到碧草将他们安置在后院,林洛越发的好奇他们是怎么了,毕竟后院有些偏僻,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把人安排在那里的。

  林洛快步来到后院,推开门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趴在院子里的那些狗,那些狗或站或坐,在他开门的一瞬间便警惕的朝着他望了过来,见到是林洛之后又趴了回去。

  等到推门进入房间之后,林洛才看到站在门边的狗娃和王恺,再看进去便是裹着被子缩在床上的巧儿。

  林洛惊讶了一瞬,朝着他们质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狗娃和王恺对视了一眼。

  狗娃沉默着不说话,甚至面对林洛质问的目光,还将头移开了。

  王恺看着他这般,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缓步来到了林洛面前,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给说了一遍。“今日,狗娃带着狗跟在那马洋身边,结果发现他们绑了巧儿,想要对她做那龌龊的事。”

  林洛看着王恺这支支吾吾的样子,直觉没什么好事,接着问道:“然后呢?”

  王恺抓了抓头发,小声道:“然后,然后狗娃就带着狗咬了他们,好像还咬得挺严重的。”

  林洛听到这里有些无语,继续问道:“挺严重是严重到什么程度?”

  王恺纠结,最后还是小声的说道:“就是那人被咬得浑身是血,那时候就已经昏迷了。”

  林洛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有些头痛,段锦的事还没有完,结果他们就先招惹了马洋。

  王恺看着林洛的神色,连忙向他保证道:“你放心,那些人不认识狗娃,不会找到我们府上的。”

  林洛听到他这样说,朝着他质问道:“他是不认识狗娃,是找不到我们府上,可是他们肯定认识巧儿,不然也不会那么准的绑了她。等到巧儿一出现,他们肯定会让巧儿交出那个救她的人,若是交不出,怕是会一直找麻烦的。”

  王恺显然没有想到这里,脸上浮现出了诧异,很快想到自己和公子的计划,又接着道:“这样也没关系,反正那马洋家里马上就。”

  他的话还未出口,林洛便直接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朝着他道:“这种话不要在外面随便乱说,小心隔墙有耳。”

  王恺立马就闭紧了嘴巴,跟了段锦那么久,他虽然爱打听八卦,可是关于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他心里也是清楚的。

  林洛接着道:“好了,这事也不是巧儿的错,你现在请大夫过来给她看看。”

  “是!”

  等王恺走了之后,林洛又入了巧儿所在的屋子,看着有些惊慌的巧儿,朝着她安抚道:“这事不怪你,你也是受害者,你如今就安心在这里养着,店铺那边我会说你生病了的。”

  “谢谢东西。”

  巧儿在被抢走的那瞬间是惊慌的,她以前也不是没有做过那种事,可是当时年纪小,她压根就没有意识自己做了什么,更不觉得有什么羞耻的。

  可是如今,巧儿遇到了段锦,又学了一些知识,她学会了礼义廉耻,在快要被侵犯的那一瞬间,她脑海当中想的都是如果段锦知道了她的遭遇会如何看她,她不想在段锦眼里看到对自己的厌恶。

  幸好,幸好最后她得救了,也就是那个时候,巧儿才知道救了自己的人,竟然是段公子一直吩咐盯着马洋的狗娃。在那瞬间,她觉得段锦就是自己心里的天神,即便是没在自己身边也救了自己。

  林洛看着巧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以为她还是在为刚刚的惊吓而担忧,又宽慰了她两句便离开了,他现在还有事情要做。

  等王恺请来大夫给巧儿开了一些压惊和治疗外伤的药,巧儿看着还留在屋子里守着自己,眼神却是空洞的看着外面那些狗的狗娃,突然朝着他问道:“狗娃,你说,林夫郎这般的温和,段公子若是不嫌弃我,我能不能进府给段公子当个暖床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