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路时表情空白了一瞬,直到这一刻才反应过来。
自己穿女装的样子好像都被栾宸看得一干二净了!
他的脸后知后觉地沸腾起来,臊得红霞横飞,两手一抄,把披在身上的外袍拢得更紧,试图将下面那层衣服完全遮挡起来。
栾宸见状眉峰一挑,表情更加不悦:“这里只有我们,你现在遮什么?老八看得我看不得?”
路时:“……这是人的问题吗?谁都看不得!”
“那你为什么还穿?”栾宸瞪他。
还把一截莹白纤细的腰肢露在外面,别以为他没看见。
这屋里要是还有别人……不对,栾璟那小子就是别人。
很气,要不是因为血脉相连,真想戳瞎他的眼睛。
路时被问得无语,为了不被当做女装变态,只好老老实实交代了自己的计划。
“我没有抢到隔壁的房间,这还不是没办法的办法,”他为自己的出师未捷身先死叹气。
栾宸神色复杂,看上去很想骂人又舍不得,最后咽下一口气说:“以后不准再做这种事。我不是废物,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特别是这样危险的事。”
路时嘟嘟囔囔应了,反问道:“你和八王爷不是关系不好吗?”今天看上去这么亲密,敢情都是演的?
栾宸随意地“嗯”了一声,“怪我,没有提早告诉你。”
“我娘去世得早,是老八的母妃将我养在膝下,待我如亲子。我二人一同长大,与亲兄弟无异。只是因为……”栾宸顿了下,“因为一些旧事,为了避免皇帝猜忌,才故意扮出疏远的样子。”
一开始,面对来历不明的路时,这样的秘密自然不可为外人道。
后来栾宸又有了别的心思,一心只想将人当掌上珠护着,更不乐意拿宫里那些腌臜事去扰他。一来二去,才造成了今天的误会。
栾宸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反正老八同他的关系就在那儿摆着,总有一天路时会知道。
但这消息却在路时心里炸起惊雷。
他拼命在脑内戳系统2583:“怎么回事啊系统!!你不是说七王爷是反派吗??他跟男主角感情这么好,怎么可能跟人对着干!”
而且以他对栾宸的了解,这人虽然看起来凶巴巴,但原则性很强,做事光明磊落,又十分护短,根本不可能动手跟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抢皇位。
2583唯唯诺诺:“宿主,这不怪我啊……那文案上就这么提了一句,我也想不到这作者会骗人……”
骗人?
对了,这样就说得通了。栾宸本来就是主角阵营的,只是作者为了误导读者,故意挖了个坑。
虽然知不知道这件事也不影响他对栾宸的看法,但是——
“既然栾宸是主角团的,并不是反派,那我是不是不用担心他的结局了?”路时高兴起来。
反派是没有好下场的,栾宸不是反派,那他……即便是要走,也能走得放心了吧。
然而2583汲取上回误导宿主的教训,没有正面回答:“这我就真不知道了宿主,要不你还是赶紧做一下任务,存够积分直接兑换七王爷的结局吧。”
路时一拍脑袋,他之前怎么没想起来?
“好吧,”路时说,“那我想想办法,要去哪里做饭……”
栾宸见路时表情变来变去,一会儿轻松一会儿凝重,心中忐忑:“可是生我的气了?”
路时茫然:“啊?怎么会呢,王爷不说自然有王爷的道理。”
“怎么又叫我王爷?”栾宸侧过头去,皱起眉。
路时怔怔看着他靠近的英俊面容。
玉佩刻着字的那一面贴在胸口,λ.仿佛在发烫,像是要将那热烈的诗句直烙进他的心里。
“我……”
路时忽然叫不出口了。
如今那简单但亲密的两个字,好像成了某种咒语。
一不小心就会生出多余的情意,像藤蔓一般丝丝缕缕将他缠住。
栾宸眼带疑惑,一瞬不瞬望着他。
路时被他的眼神看得抵抗不住,睫羽微微颤抖:“可是你的真弟弟都在这了……”
话还没说完,房门砰地被人推开。
“兄长!”
真弟弟·栾璟面带郁色,步履匆匆地冲进门来。
“不好了,皇帝派来的巡检官现在正带人进楼,例行搜检来了!”
大衍不禁妓乐,栾璟自己没有官职在身,出现在青楼倒也没什么。
但栾宸算是执行的公务途中,若是在这里被发现,皇帝必然会以此为由,大罚特罚。
更重要的是,他们兄弟二人私下来往的秘密就保不住了。
栾璟现在非常后悔。
本来挑上此处是因为人多眼杂,便于隐匿,加上青楼的主人与他很有些交情,完全能替他守口如瓶。哪能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这巡检官来的时机太巧,栾璟怀疑,是皇帝在他身边安插了探子,走漏了风声。
不过眼下还顾不上这些。
“兄长,楼下现在都是兵,正朝楼上来,正门肯定出不去了。”栾璟神色凝重,抽出佩剑,“我现在出去将巡检官引开,你们晚点趁乱走。”
如果没有路时,以他七哥的身手,悄无声息从窗户翻出去应当不难。可现下多了个拖后腿的,这法子就不现实了。
不如他就这么闯出去,打坏了狗官算他的。
反正在皇帝心中,他一向都是糊不上墙的烂泥,做出什么荒唐事都不奇怪,
栾宸站起来,制止他:“不可,此举太过冒险。你就在房中等着。”
说完不管一脸焦急的栾璟,转身将路时带进了里间。
这青楼的雅厢被一扇屏风分成了两个部分,外厅是吃茶喝酒、宴饮玩乐的地方,里间则是方便客人们“进一步交流”的地方。
栾宸进了里间,先不慌不忙去将床顶的几层帐幔都放下来,挡住了床上的光景。
路时心脏鼓噪,结结巴巴:“我、我们这是要躲床、床上啊?”
栾宸看他,还有心情笑,“不。”
他把床边衣柜中的被褥拿出来放进帐幔中,将床上布置成有人的模样,然后拉着路时进了衣柜,再关上柜门。
光线刚刚从路时的眼前消失,外面就传来了嘈杂的人声,接着房门被人猛地踢开。
路时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这样近,会被发现吗?
如果被发现了,皇帝会不会对栾宸做什么?
栾宸感觉到路时的不安,从身后搂过他的肩膀,将他环在胸前,在耳边用气音道:“别怕,有我在。”
大概是身边的男人从不会言而无信,路时奇异般地感觉到了安全,当真就慢慢平静下来。
然而随着这种紧张的情绪消失,另外一种紧张感油然而生。
这衣柜实在太小了。
两个大男人挤在里面,只能半倚着衣柜壁,像连体婴一样紧紧贴在一起。
黑暗中,人的视线受阻,一切其他感官都变得纤毫毕现。
温热的吐息扫过路时的耳尖。
沉稳的心跳声擂鼓一般,一下接一下,有力地撞击在路时的后背上。
握住他手臂的手掌宽大发烫,隔着薄薄的纱衣,几乎能感觉出掌心的纹路。
他整个人都被名为栾宸的温度和气息包裹着,脑子里热成了浆糊,手脚发软。
路时屏息凝神,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生怕身后的人发现什么异样。
正当他煎熬地盼着外面赶紧收场时,紧贴着衣柜的墙壁中传出一些模糊的声音。
嗯?
隔壁是谁在说话?
路时下意识把头贴过去,想听听墙角,不料竖耳分辨了片刻后,他猛然把头往后一撤。
——要不是栾宸眼疾手快拦住了他的脑袋,这一下只怕要在衣柜门上撞出惊天巨响!
栾宸安抚地拍了拍路时的背,低声问:“怎么了?”
路时面红耳赤张了张口,话还没说出来,墙那边的声音陡然拔高。
这下栾宸也听得一清二楚——
隔壁有对野鸳鸯,正在颠/鸾倒/凤,被翻红/浪。
床铺摇得嘎吱作响,男人的浑话一句又一句往外冒,偏偏女子也一点不矜持,叫得一声高过一声,抑扬顿挫,简直就是360度无死角的环绕立体声活春/宫!
就连见多识广,一向不动如山的栾宸也僵在当场。
路时的脸烫得像要烧起来,烧得他脑子都不清醒了,一心只想化解这份比社死还难熬的尴尬,要转过身去捂栾宸的耳朵。
但他刚刚一动,就感觉自己的耳廓贴在一个柔软的东西上。
身后男人气息蓦地一窒。
路时:“……”
救命,他刚才是不是把耳朵拱到栾宸的嘴巴上了?
路时心头大乱,慌不择路地扭头就躲。
……耳朵是躲开了。
但又恰好把嘴唇送到了栾宸的嘴边。
路时:“…………”
路时退开少许,目光呆滞:“对不起我不是……”
“故意的”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他的后颈忽然被人往前一按。
温热的薄唇接着重新覆了上来。
路时的脑子里轰然炸出一片白光。
几步之外,八王爷和官兵们交涉的声音还在继续。
隔壁令人面红心跳的声音也从未止息。
但所有这些,全都在路时的耳朵里变成毫无意义的嗡嗡声,变成了逐渐远去的背景音。
唯有唇齿间被搅/弄的水声,和他的心脏撞击胸腔所发出的巨响清晰如一。
栾宸的亲吻并未浅尝辄止。
而是带着风雨欲来的急迫和强硬气势,不容拒绝地想要将他全部拆/吃入/腹。
酥麻的感觉从唇瓣和舌尖寸寸弥漫开去,犹如巨浪席卷了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让他鬼使神差地软下腰/肢,把一切都抛到脑后,只想向眼前之人索取更多。
直到栾宸勉强与他分开,路时才惊觉,自己正像被抽了骨头似的,攀在栾宸胸前。
然而比起对自己这副模样的震惊,路时迷迷糊糊开口问出的第一句,居然是:“怎、怎么了?”
为什么不亲了?
栾宸呼吸不匀,低哑的嗓音中带着一丝笑意,用嘴唇贴了贴他滚烫的脸颊:“嘘。”
这时,外间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没别人?那八王爷放两个茶杯作摆设?难不成王爷还在这里头金屋藏娇了?”
栾璟怒极:“本王想藏几个就藏几个,轮得着你来过问?”
男人冷冷道:“抱歉,下官奉皇命搜检,自当谨小慎微,巨细无遗。”
说罢,重重的脚步声随之朝里间踱来。
路时一凛,周身的热度飞速冷了下来。
糟糕,露馅了?!
栾宸一手抚着路时脖子上炸起的寒毛,一手按住了腰间剑柄,整个人蓄势待发。
路时紧张得全身血液倒流,脑子极速转动。
突然之间,他灵光乍现,夹着嗓子喊出一句:
“客人,你怎么还不回来呀?奴家衣裳都换好了。”
栾宸:“……”
栾璟:“…………”
气氛凝固了。
巡检官的脚步霎时停住。
他看向那张幔帐重重的床。
这声音就是从那个方向传出来的。
娇气,绵软,沙哑,余音甚至带了点不自觉的小勾子。
一听就是……刚被人好好疼爱过的嗓音。
堂堂皇子,竟然真的来这种地方狎/妓!
也不嫌脏!
巡检官面露厌恶,铁青着脸对栾璟一拱手:“得罪!”
说完带着自己的兵,迫不及待地踩出门去,仿佛多在这里待一刻都会玷污了他的名声。
栾璟目瞪口呆,半晌才想起来去门外查看情况。
确认对方真的把人都带走之后,栾璟兴奋地跑回屏风后:“哥!哥!他们真走了!你们太厉害了!刚才那声……”
“出去!”
栾璟刚要伸手去拉床幔,被栾宸这一嗓子吼得一抖。
“……七哥?”栾璟颤巍巍地喊了一声。
为什么他七哥的声音听起来哑得厉害,而且好像还挺生气。
人走了他不高兴吗?
“我说,出去,”柜子里的栾宸又说了一遍。
这回栾璟确定了,他哥这绝对是大怒特怒的语气。
幼时被兄长支配的恐惧重新降临到八王爷头顶,他连为什么都不想问了,拔腿就往外跑。
一连跑出了雅厢的门,还细心地替他们把门关上。
这样的怒气,还是让路时那小子一个人承受吧。
衣柜中。
本想推门出去的路时被人一手囚住了两只腕子,惊慌失措地望着昏暗中的人影。
“你……唔……”
他还没来得及把困惑问出口,男人再次重重地亲了上来。
宛如一头被惹怒的猛兽,将他压/在身/下,肆意而凶狠地索/取。
路时四肢百骸都滚过细小的电流,筋酥骨软,毫无抵抗之力,直到他发出险些断气的剧烈喘/息,栾宸才不情不愿地放开他,惩罚似地咬了下他的嘴唇。
“你……你干什么?!”
路时被亲得眼泪都出来了,带着不受控的泣音发出质问。
太吓人了!太吓人了!
他还以为……他还以为他今天要贞/洁不保!
栾宸将衣柜的门推开一条小缝,好让新鲜空气透进来。
他伸出拇指,爱怜地摩挲着路时殷红的唇角,笑了。
“你看不出来吗?”
“我心悦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