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上出门干嘛去了?”
楚怆然刚踏进家门,就听见厨房里传来秦云落的喊声。他一边换拖鞋,一边回应道:“没干嘛,心情不好,出门买了件衣服。”
路过客厅时,他把手里提着的纸袋子扔到了沙发上。
“何辉呢?”他走到厨房,想瞅瞅看中午有什么好吃的。
秦云落身上系着围裙,一手拿着锅铲,“我喊他帮你收拾房间,结果扔出来一堆破烂玩意儿,去楼下倒垃圾了。”
“这个,一个人住,没怎么在意。”楚怆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迅速转移了对方的注意力,“等下吃什么啊,秦叔?”
“你怎么也跟着这么叫……算了,不提那家伙。”秦云落抬手指了指放在灶台旁的两盘菜,“西红柿炖牛腩和金针菇炒鸡蛋,快端出去。”
“好嘞,大厨慢慢做,期待哦!”楚怆然一手拿着一个瓷盘,把菜放到了餐厅的桌上。
离开幻境时,他利用系统仓库,把恢复神智的玩家藏到里面带了出来。这个系统提供给每个玩家的仓库不仅有无限的容量,还能藏匿活物,不至于因为没有氧气而窒息。
之后,他领着秦云落和何辉去了他原本一直住的老旧小区。
不住酒店,省钱!
他的房子是个单身公寓的构造,只有一个卧室,住不下三个人。幸好对门的老夫妻俩被儿子女儿接过去养老,于是把空着的房子租给了他。
“叮咚!”
门铃被人敲响了。
楚怆然过去开了门,看见何辉扔完垃圾回来了。
“谢谢你帮我收拾房间。”
“小事,嫂子不用介意。”何辉扶着门框换鞋。
楚怆然脸色一沉,“你喊我什么?”
“嫂、嫂子啊,在副本里,你和我兄弟不是已经结过婚……”何辉吓得支支吾吾地说,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没了声。
楚怆然眯了眯眼,“这样啊,早知道我就让你在幻境里呆着了,反正变成野兽还被系统控制了。”
“我错了,对不起,嫂子。”何辉后知后觉地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不,不是,嫂……对了,我该喊你什么?”
楚怆然看见他这幅傻愣愣的模样,无奈地扶了扶额头,“随便你了,吃饭去。”
三人在餐厅的桌前坐下,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阿楚,这鱼可新鲜了,多吃点。”秦云落往他的碗里夹了一块鱼肉。
何辉不知为何和秦云落赌上了气,也夹了一块牛肉放进楚怆然的碗里,“鱼肉有刺,小心点吃,番茄烧的牛腩酸酸甜甜,肉质细腻,可好吃了。”
楚怆然的视线在两者之间瞄了瞄,感受到一股无形的风波凭空出现。还以为林枫不在,这两只鬼会相处融洽,没想到某鬼早吩咐好何辉了。
“牛肉哪有鱼虾的营养高,活肉补脑。”
“补脑?你是觉得嫂子不够聪明吗?牛肉才是好东西,我特意挑了全菜场最好的一块,肥瘦相间,不会塞牙也不会油腻,刚刚好。”
“明明是你自己曲解了我的意思,我挑的鱼还是海鱼呢,肉质鲜美。”
……
楚怆然假装没有察觉两人的较劲行为,接过塞给他的菜。
吃饱后,他满意地拿起纸巾擦了擦嘴,闪身离开了争斗现场。
——
当天晚上,楚怆然做了一个梦。
荒凉死寂的虚无空间中,摩天大楼的残垣断壁被坚固的寒冰覆盖,空气中黄沙漫天,肆虐的龙卷风不断地翻卷着远处的沙海。
他的眼前是一座纯黑色的塔楼,塔尖直指天空,莫入云层之中。整座黑塔只有三层,但是每一层都高达数十米,每层中间都用一个四方形古色古香的屋檐分隔开来。
他的视线从塔顶再度移动到一层紧闭的大门。
一个穿着白色研究服的年轻人站在门外,他的胸前挂着一个标牌,在烈日下反着刺眼的白光,看不清上面的内容。
“你果然来了。”
那人开了口,楚怆然觉得他的声音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面。
“我是守着海蜃楼地下密室的那条青龙,给了你一只灵蝶。”
这么一解释,他终于想了起来。
那人继续说道:“那只灵蝶会帮你引路。”
“引路?”楚怆然疑惑地重复。
“跟随你的本心,”那人点了点自己的心脏位置,“这只灵蝶会帮你找到你心里真正想要的东西。”
“嗯,我明白了。”
“还有,小心同你合作的那个叫‘白哥’的人。他甚至比你的师父威留温和黑猫更危险,因为这个很可能就是直接导致三年前游戏打乱的罪魁祸首。”
楚怆然惊讶地睁大双眼,暗自握紧了拳头,终于找到了!
“他和父亲的死有关吗?”他闭了闭眼,缓和激动的内心。
那人沉默了,似乎在犹豫告不告诉他,“……也许有关,他是你所有想要得到的真相之源。”
“谢谢。”楚怆然弯腰朝对方鞠了个躬。
那人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如此冷静的态度,再一思索,他对楚怆然投以同情悲悯的目光,“不用谢我,应该是我们所有人来感谢你才对,希望你能成功阻止这里扭曲的一切。”
“对了,你知不知道一个人。”
“谁?公司里的人吗?”
“是的,”楚怆然在心底斟酌着话语,“听说他是我父亲很看重的一个实习生,在公司实习的时候参与了游戏开发和试运营。”
那人抱着双臂,思考了一会儿,旋即恍然大悟地一拍手,“他啊,确实有这么个人,一个挺优秀的名校大学生,来公司实习的。”
“他……”楚怆然顿了顿,殊不知自己微红了耳尖,“他叫什么名字?”
“这个,我想想啊,姓陈,好像是叫陈念悠。”
“他是陈念悠?”楚怆然错愕了一秒,脱口而出。
之前酒楼的那个副本里,身处孤儿院的男孩也是这个名字,难道齐言之所以没出现是因为他按照剧情变成了那个男孩?
那人被他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补充道:“应该是吧,但是公司人多,我记错了也有可能。”
“没记错,是他。”楚怆然又诚恳地朝他鞠了个躬,“上一个是我替父亲还的,这个是我自己的。”
年轻的研究员拗不过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突然,一阵龙卷风刮了过来。风声平息后,研究员和身后的塔楼一并消失在了楚怆然的视野中。
“然然,好久不见。”这声呼唤让他心底一颤,马上转过了身,“你说过,要我以真面具见你,所以我来了。”
青年穿着一件简简单单的休闲服,隐藏在刘海下的是一双盛满温情的眸子。
“好啊,很能演么,是不是该尊称你一句影帝?”楚怆然骂着骂着,眼眶红了,“你自己说,瞒了我什么?”
“这个……林枫和齐言都是我,还有白芜和墨巍。”
“其他呢?关于三年前的事故还有威留温的事!”他质问道。
“然然,”陈念悠一把搂住他的腰,把人拉进了自己怀里,两人呼出的气息喷洒在彼此的脸颊上,“其实这一切你都知道。”
“不、不可能,我失去了记忆!”
“唉,根本没有什么凶手,你父亲是自杀。至于游戏事故,确实是别人想抢夺你父亲的作品导致的。”陈念悠的指尖微微发力,把他搂得更紧了。
一滴泪从楚怆然的眼尾滑落,他却浑然不觉,抬眼注视着陈念悠的眼睛,极力想知道对方有没有撒谎。
陈念悠抬手抹去他脸上的泪水,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没关系,然然若不信,我帮你查,包括记忆,我会帮你夺回来。”
楚怆然的脑海中,骤然划过一袭古装的陈念悠朝他屈膝宣誓的画面。
“冥使大人,从今往后,我将永远是你手中坚不可摧的一把利刃。”
“咔嚓——”
心底响起了利刃破碎的声音。
“不行!”他紧张地喊道,然而一下子把自己唤了回来。
清晨的鸟叫声从窗外传来,楼下买早点的吆喝声准时响起,汽笛声伴随着呼出的尾气飘散在热闹的街巷中。
楚怆然猛地睁开双眼,浑身冷汗直冒,从床上坐起身。胸口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凉,他赶紧取下不知何时挂在自己脖子上的玉佩,准备放入系统仓库,动作却犹豫了。
刚刚的一切都是梦吗?
想着想着,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更多的画面。
血月当空,穿着一袭白衣的他踏入了一座死城。所有的一切都被大火烧成了焦黑的废墟,难闻的糊味充斥着空气中的每一处角落。
他踩着堆积如山的尸体,走入了一座毁坏的宫殿,金光灿灿、雕龙画凤的华丽屋檐全部倒塌了,只剩下高温后形成的黑炭。
寂静在此处蔓延,没有人能在这场灾难中活下来。
系统仅仅错乱了五分钟,失去控制的幻境就全部启动了自毁程序。
“走吧,这里没活人了。”搭档的另一个冥使玩家催促道,“这么多出现问题的幻境,查到啥时候是个头啊,真是倒霉,偏偏遇上系统错乱。”
他拿出灵册,一笔笔划掉了上面的名字。
除了新手副本是单人的,其余副本通常都是十人左右,因此半天下来,他的手腕都酸得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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