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寒甚至没挂视频,他拎起外套大步往外走,随着他动作移动,温安宁看到了很多西装革履的人,他们对司寒恭恭敬敬的,见他要走没人敢拦。

  医院门口传来救护车的报警声,接着一群人呼啦跑过去,温安宁和小杨俩人靠边站着不敢挡路。

  等温安宁再回过神来看手机的时候,发现视频已经被挂断了,页面上有两条司寒发来的消息。

  【温安宁!】

  【待着别动,等我去接你】

  温安宁特别认真的说:“我要是跟司寒说我不是故意挂断的,他会信吗?”

  小杨呵呵呵笑了几声没说话。

  晚上的寒风呼呼的吹,俩人就这么缩着脖子站在医院的绿化带前,看着一群人忙忙碌碌,温安宁不时的打一个喷嚏。

  后面小杨哆嗦着身体,“哥,要不然咱去室内?”

  温安宁:“你先回去吧,我就在这等他。”

  小杨不太想走,他们俩一起来的呢,但是温安宁后面说他身体已经没事了,而且司寒脸色不好看,万一发火呢。

  大老板发火,想想那场面,小杨颇为同情的看了一眼温安宁,然后走人了。

  当然了,温安宁没让他自己走,他在软件上叫了车,让小杨打车回去。

  “哥,不用这么麻烦的,”小杨还想推辞,“从医院回我家打车得100了。”

  温安宁特别淡定:“我花的司寒的钱。”

  小杨不说话了,老老实实打车走人。

  他走了以后,温安宁一个人站在那,他的身后是绿化带,身前是一条小路,路的尽头能看到医院大门,更远处是闪烁的灯光,街上车来车往。

  过了一会儿温安宁站累了,他索性蹲下来缩着脖子开始数开过去的车,也数那些行人的衣服,观察他们的走路方式。

  不一会儿温安宁看到了一个人熟人,他小小的‘咦’了一声。

  远处医院正门那边,吕丙申踏着夜色而来,他步履匆匆脸色沉重,这时大楼内出来了一个中年男人,俩人见面后互相抱了一下,接着吕丙申和中年男人一起进了医院大楼。

  和吕丙申一起进去的中年男人,刚好是温安宁在电梯里遇上的那个人。

  当时温安宁觉得对方身形熟悉,现在他还和吕丙申认识,温安宁陷入了深思:难道又是以前认识的人?

  他思考问题的时候,随手捡了个树枝在那写写画画,他纯粹就是下意识的行动,画的七扭八歪还有毛毛虫一样的火星文。

  头顶不知何时落下一片阴影,司寒带着讥笑的声音响起:“你在医院那鬼画符呢?挺有想法。”

  “司寒,你来了,”温安宁听到他的声音,眼角浮现笑意,他扔了树枝站起来后就往司寒的身上扑。

  温安宁双手搂着司寒的脖颈,脸颊在司寒的肩膀上蹭了两下,手指头从脖颈处往司寒的衣服里面塞。

  “温安宁你是傻吗?不知道去室内等着,”司寒把羽绒服的帽子给温安宁戴好,又反手拖着他的屁股,就这么抱着人往外走。

  温安宁两条腿顺势盘在司寒的腰上,他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这才开口:“你说了不让我动,打电话的时候我在外面啊。”

  司寒简直被他气笑了,“傻子。”

  车内开着空调,进入后一阵热风扑面而来,温安宁把手抽出来放在空调出风处暖手,过了一会儿手暖和了,他又弯腰把头凑过来,让热风吹自己的脸。

  司寒在一旁冷眼看着,然后在温安宁再次试图把脸贴上去的时候,把人给提起来,“我给你暖。”

  温安宁两只手被司寒放在腰间,男人皮肤很热,饶是温安宁的手不那么冰了,骤然覆上去还是感觉烫。

  这个姿势,让他感觉自己在抱着司寒,这么想着温安宁的唇角再次上弯。

  额头上的绷带被司寒碰了一下,温安宁嘶了一声:“痛。”

  司寒不敢碰了,“回去让家庭医生处理。”

  “怎么弄的?你一个人来医院?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温安宁小声回答:“公司同事陪我来的,我想你在忙,就没打电话。”

  他说完车内温度降了两度,前方司机悄悄升起挡板,后座形成私密空间的同时,也隔绝了来自老板的怒气。

  温安宁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他唇角下弯声音越来越小眼神飘忽不定:“我不想打扰你。”

  “而且,就是磕了一下而已,不严重。”

  司寒依旧冷着脸没说话,他的手在温安宁的脸上用力掐了一下,留下两道红痕后,这才双手抱胸重新做好。

  剩下的路程司寒一直没开口,后车座的低气压迟迟不能散步,温安宁的手热了后,他在拿开和不拿开之间犹豫了一下,最后选择了继续这个动作。

  他心里有一个直觉,若是自己现在拿开,司寒会更加生气。

  但是温安宁不懂司寒为什么生气,他想的也没错啊,又不太严重,而且司寒在忙他不能打扰,虽然他是司寒最好的朋友,但他白天在茶水间听到助理小姐姐跟几个秘书部的同事聊天了。

  她们当时是怎么说的,温安宁回想了一下。

  “好朋友之间要有界限,若是每个不起眼的小事都麻烦朋友,对方迟早会感到厌烦。”

  “就算是一方特别有钱,另外一方也不能心安理得的享受,是朋友又不是对象,只有对象才能毫无负担的花对方的钱。”

  按照助理小姐姐的理论,温安宁发现他很多事都越界了!但是按照网上专家的说法,两个人要很亲密才行,温安宁今天有点纠结,不知道该听谁的。

  主要也是今晚就是磕了一下,他觉得不严重,所以就没给司寒打电话,而且身边还有小杨陪着呢。

  “司寒,”温安宁小声喊了一句,他的手在司寒的腰上摸了摸。

  跟温安宁不同,司寒腰间硬邦邦的没有一丝赘肉,入手肌肉紧实触感很棒。

  往常只要温安宁一摸,司寒的眼中会盛满笑意,这会儿温安宁碰了几下,都不见司寒有反应。

  “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温安宁可怜巴巴的,“你生气时,我很担心,我不想你不开心。”

  司寒低眉看他:“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温安宁先是摇头又点了点头。

  他往司寒这边靠了靠,双手抱的更紧了,然后小声的说道:“我猜你可能是因为我没给你打电话而生气,但我不懂你为什么会因为这个生气。”

  “其实,我是想时时刻刻都跟你在一起的,但是他们都说再好的朋友也要有隐私空间,我每天晚上和你住在一起,白天上班也在一起,我担心你会烦。”

  司寒敏锐的找到关键词:“他们?哪个他们?”

  温安宁啊了一下,不太明白话题的跳跃,他眼神茫然的看着司寒,头顶竖起一根呆毛,半天没说话。

  车子继续平稳的行驶,司寒依旧冷脸,气氛就这么僵持下来,温安宁半抱着司寒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他出众的下颌线。

  一直到下车温安宁还在想司寒为什么会生气,以及车内的气氛怎么会僵持呢。

  “哎,”温安宁重重的叹了口气。

  司寒已经进屋了,管家端着一盆花正准备进去,冷不丁听到这声叹气,顺口问道:

  “温先生您怎么了?”

  温安宁:“没什么,就是感觉做人好难。”

  管家脚步一踉跄,差点把花摔了。

  走之前,管家特别郑重的劝了一句:“温先生,不要搞凡学。”

  凡学?那是什么?温安宁挠了挠头,感觉自己又学到了一个新词。

  刘婶儿已经准备好了晚饭,两菜一汤主食是刚出锅的小花卷,温安宁进屋的时候,司寒已经在桌边做好了,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格子马甲,这会儿马甲还好好的穿在身上,但是衬衫领口的扣子已经被解开了。

  禁欲和慵懒相结合,一股独特的成熟男性的魅力四散开来,温安宁站在餐厅门口盯着司寒看了足足有一分钟才迈腿进去。

  “司寒,你这一身特别帅,”温安宁双眼亮晶晶的夸赞,“我刚刚看着你,想起了那天在台球厅的事。”

  “你这一身,也让人很想扒开。”

  说完温安宁双手坐在桌子上,挺直脊背等回应,结果司寒只是撩了撩眼皮。

  “哦。”

  说完,司寒拿起一个小花卷,掰开放嘴里,他吃东西的时候速度很快,但是举止斯文,极具观赏性。

  花卷蓬松绵软,入口微咸还有葱花的香味,再配着熬了一下午的佛跳墙,几口下肚后,味蕾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司寒吃完小半个花卷后,温安宁才动筷子,只是一向热衷美食的他,今晚上却没什么胃口。

  温安宁叼着花卷,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眼神不停地往司寒的身上喵,到了这会儿温安宁才发现,如果司寒不搭理他,他会很难受,心里更像是有猫爪挠一样,特别痒。

  这感觉也很奇妙,反正他自从跟司寒在一起后,每天都能体验到新的情绪变化,温安宁已经分辨不清这些情绪了。

  人类有七情六欲,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难过或是开心、或是忧虑,而他对司寒大概就是专家说的那种:因为关系很好,所以愈发在乎对方,也正因为这样,在发现对方生气不理人时,会很难过。

  这是温安宁来了以后,两个人吃的最沉默的一顿饭,没有日常趣事分享,也没有互相夹菜,有的只是沉默。

  司寒不一会儿就吃完了,他放下筷子后,没有上楼而是从一楼开始,慢悠悠的溜达散步。

  庄园主楼面积很大,从一楼溜达到地下一层,再慢慢往上溜达到三层,每层又有很多房间,这么一圈下来不亚于走个两三公里。

  见他走了,温安宁连忙放下筷子跟了上去,但他手上还拿着未啃完的半个花卷,今晚的花卷味道实在是太香了,所以哪怕温安宁没有胃口吃菜,但花卷吃了两个半了,现在手里还握着半个。

  他亦步亦趋的跟在司寒的身后,右手拿着花卷,左手拽着司寒的马甲一角,像是个乖宝宝。

  司寒停下来瞥了他一眼,温安宁立刻委屈巴巴回望过去。

  “司寒,”温安宁晃了晃手臂:“你一晚上没有理我,我都没胃口吃饭了。”

  司寒扫了一眼温安宁手中的花卷语气特别平静的说道:“没胃口吃菜,有胃口吃花卷?”

  说完,他停顿了两秒又补充了一句。

  “温安宁,你这不叫没胃口,叫挑食。”

  温安宁的右手呆呆的举着花卷,一时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他小声给自己辩解:“我是真的没胃口,你看我今天的饭量都降了三分之二。”

  “你理理我,好不好,别生气了。”

  “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他小幅度的晃着手臂,司寒的衣服被他拽出褶皱,马甲本就贴身,被这么一拽带着里面的衬衫也跟着移位,顷刻间司寒领口大敞,露出胸前大面积的肌肤。

  两个人站在一楼和地下的走廊链接处,司寒在下温安宁在上,头顶的灯光洒下,两个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不过因为身高差的缘故,两个人现在的视线差不齐平。

  温安宁无声的望着他,眼角挂着一滴泪,像是在说,如果司寒今晚不开口,他就要让这滴泪落下来。

  半晌,司寒叹了口气,他表情依旧冷淡,但语气松了几分:“你先把花卷吃完。”

  温安宁得到了解放,快速把花卷塞进嘴里,像是小仓鼠一样,咯吱咯吱的啃着,吃完后右手也过来拉住司寒的衣服,改为双手晃悠。

  长得好看的人撒娇是种视觉享受,更别提是温安宁这种了。

  其实司寒的气早就消的差不多了,他只是想要给温安宁一个教训,他发现温安宁跟十年前一样,在某些事上特别聪明,但是一涉及到生活上的事又像是个白痴。

  温安宁撒娇,司寒没有顾得上高兴,他低头盯着温安宁的两只手,眼睫颤了颤:“你吃完花卷没洗手。”

  !!!!

  温安宁气的脸都变形了,他使劲在司寒的衣服上蹭了蹭,手上的油全都蹭在那家私人订制的马甲上。

  蹭完温安宁舒服了,“你还有心情想衣服,亏我一直在想办法哄你。”

  这么说着温安宁弯腰半蹲,把脸凑到司寒的腰间,用他的衣服给自己擦了擦嘴角。

  司寒:……

  擦完后温安宁挺不好意思的,他怎么跟个小孩似的这么幼稚,温安宁的脚指头弯了弯,红着耳根说道:“我错了,不管你怎么惩罚我,我都认了。”

  司寒薄唇微动:“什么都可以?”

  温安宁迟疑了一下,然后重重的点头:“可以。”

  接着,他就被司寒拐了个弯带回了卧室,卧室的床头上还放着他们从奢侈品店买回来的小摆件,风车也插在床头。

  温安宁眼睁睁看着司寒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把那个昂贵的买回来就没用过的苍蝇拍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