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未读过1-37章者切勿阅读此章,含关键性剧透/传统意义的大结局,作者埋线全在此章收束,直接剧透,乐趣立刻-80%

  一阵令人不快的天旋地转之后,西弗勒斯勉强站稳了身子。他将手里使用过的门钥匙扔到了地上,抽出了衣袋内的魔杖。

  如果他能看清周遭的环境,便能发现自己被传送到了某个宽敞的地下空间内。但即便双目不能见物,他也能清晰地嗅到空气中充斥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烧焦的气味,鲜血的腥臭,以及某种不知名的腐烂味直冲入他的鼻腔;对于在失明后,嗅觉变得格外灵敏的西弗勒斯而言,这无疑是一种噩梦般的体验。

  若非他曾经非常习惯这种环境......可能无法如同现在,依然保持着冷静。

  「你来了。」他的身后传来一名男性的声音。由于没有听见脚步声,西弗勒斯猜想,对方可能从一开始就待在那个位置了。

  这个治疗师......或者是冒充的其他什么人,可真会以逸待劳。他在心底冷嗤了一声,缓缓地朝声音来源转过身去。「不自报一下身分吗?」

  「我以为你会更关注那名年轻人的下落。」'亚当斯'饶有兴致地说道。

  「是的,或许吧。」西弗勒斯模棱两可地回答道。他的脸上并没有显露太多情绪。作为一名前双面间谍,他太熟悉这种遭评估心理活动的时刻......任何破绽都可能导致无可挽回的后果。

  「我知道你在乎他。若在此地的换成了其他人,要见到你本人可太不容易。」随着成串话语,'亚当斯'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近,最终,似乎离西弗勒斯只剩咫尺之遥。「他对你来说很重要——是吗?」

  「对整个魔法界而言......一个打败了黑魔王的救世主,谁不是呢?」西弗勒斯仍紧握着魔杖,谨慎地控制着呼吸和心跳。即便对方似乎已站在眼前,但这兴许是个陷阱,贸然出手多半会误事。

  他不得不一再提醒自己冷静下来,好抑制那些直接杀掉眼前的男人,带哈利回去的冲动。

  「你守口如瓶的程度真令人惊讶......但有些事是很难掩藏的。」轻笑了一声后,'亚当斯'以圆滑的口吻说道。

  西弗勒斯回以沉默。

  虽然行前并不抱有什么乐观猜想,但对方这种似乎洞悉一切的姿态,依然使他感到了事情可能会变得如何棘手。

  「在我们的谈话开始......或说在进入正题以前,必须先声明一点:我对你并没有太多的敌意。」脚步声围绕在他身旁响起,'亚当斯'的语气显得很平静。

  ——那就放了波特,别说那些有的没的。

  「噢。」为了显示自己在听——以防激怒这名绑架犯——西弗勒斯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

  「再来,我想问问......你如何看待'复仇'这件事?」脚步声再次传入西弗勒斯耳里。虽然不清楚意图,但他能判断'亚当斯'似乎走到了一定距离以外。

  「救......救命!拜托,救救我......」远处突如其来的呼救声使得西弗勒斯心头一惊。那声音过于嘶哑,该死!他无法辨别——无法排除是不是来自哈利。

  「这里没有人在乎你。噢,可怜的,可怜的小马丁,我的朋友,为什么不谈谈你在伯明翰的杰作呢?」'亚当斯'的话语既亲昵又残酷,但内容却使西弗勒斯暂时放了心。

  只要这个男人尚未对哈利下手,后者就还有存活的希望。而西弗勒斯确信他没有。

  亚当斯提到了复仇。那么,没有什么比在憎恨目标面前,亲手折磨......他所在乎的对象,还更能解恨的事。

  亚当斯当然清楚这点。这名绑架哈利的男人显得偏执,冷静,不择手段......但又有清晰的原则与目标。他能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某种微妙的共通性。

  一阵凄厉的尖叫响起,而后是成串的粗重喘息和抽泣,西弗勒斯的心跳变快了,但依旧没有动作。

  「我怎么会忘记,这里有人没资格拥有他的十指,对吗,嗯,可怜的马丁?当你掐死那个麻瓜小女孩的时候......你快乐吗?和我挖掉你的双眼时一样快乐吗?」

  「拜托不要......求求你,拜托......」

  「她也求你了,是吗?那个小女孩的母亲。她倒在地上,满身是血地求你放过她的孩子,在你用刀猛刺了她胸腹十二下以后——人类的生命真是顽强,不是吗?」

  「是......是的,我很抱歉,求你......」

  「你明知道这是没用的,阴沟里的老鼠只会被拎出来毒死、淹死......或者,先用火烤掉他的毛,再扔进滚水哩,连同内脏一起烫熟......猜猜你会是哪一种,马丁?」

  「都不要,放我走!拜托你......」

  「怎么还这么天真呢?你们所有人都是......待在这好好想想,马丁——我有客人——关于你的尸体要扔在哪,要剁碎或者像其他你的同伙一样烧干净,我们一会再聊。」

  一个封舌锁喉之后,哀求声瞬间消失了。

  「那些事是你做的?夜闯魔法部......以及傲罗们在各处发现的焦尸。」随着脚步声折返,西弗勒斯沉着地开口。

  「显而易见。」'亚当斯'毫不在意地承认道。

  「他们对你的家人做了不可饶恕之事?」避免进一步升高这名绑架犯的情绪,西弗勒斯小心地绕开了他自己为何惹到对方的直接询问。

  「算是吧。」停顿了片刻后,'亚当斯'再度开口。「他们当中没有一个是无辜的。没有。你认得他们吗?——我猜并不。」

  「真正从战争中存活下来的食死徒并不多......那些扮演重要角色的多半死了,我只来得及招待几个,真遗憾.....这些残党不过是集结了一些四处流窜的黑巫师。他们渴望有个组织能庇护,或者,有票人能一同作案。」

  「那么,我看不出你为何要亲自动手。这本该是傲罗的工作。」西弗勒斯闲聊一样地说道。

  他无法确定眼前的这个人究竟是否全然陷入了疯狂。很难讲,有时世人眼中的疯子和所谓的正常人,二者的表现以及行为相差并不太远。

  只不过疯狂之人下手更狠一些,并且容易在特定的点遭到激怒;正常人则往往在激情犯罪后,会陷入清醒状态下的惊惶后怕,不知所措。

  对于前者,西弗勒斯并不陌生——他毕竟侍奉过这样的主人许多年。他深知个中的危险。对于这场交谈,自己势必只能步步为营。

  「因为我可以——因为他们该死——因为傲罗纵然能拯救生者,却无法带回那些已逝之人。」在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亚当斯'的口吻异常认真。就像那与他切身相关。

  「你曾失去重要之人,是吗?设想一下,你将如何想,当你有机会对凶手复仇时?」他转而问向西弗勒斯。「善良有边界吗?邪恶有底线吗?人们为了所爱而行的一切,仅仅能简单地以是非善恶来界定并约束吗?」

  西弗勒斯沉默了一会。或许他心里其实早有着答案,可他不知道,那会使眼前的男人更加疯狂,或者因不满意而愤怒。

  「这与你带走波特有关吗?」最终他采取了保守的策略。

  「只是一场意外罢了。」'亚当斯'干脆地承认道。「我本不打算让哈利亲眼目睹这些......太残酷。对他们这种心地纯善的傻瓜来说,这种事是超过人类底线的。很遗憾,他的闯入也顺带打乱了我的计画。」

  意外地获取到超出预期的信息量,西弗勒斯绷紧的神经瞬间放松了。「你本不想让他卷入这件事中。」他使用了肯定的语气。

  「噢?不,我只说了,他不该目睹到血腥的场面。计画中,我本该先清理好这个地方的。」说完后,'亚当斯'轻笑了二声。「为了邀请你前来,他总得走上一遭。」

  「现在你的目的达成了。何不让他先离开,我们单独谈谈?」把握住眼前可能稍纵即逝的机会,西弗勒斯轻声提议道。「既然我现今已任人宰割......哈利如你所说,又是全然无辜的天真傻瓜。」

  「......不错的尝试。」似乎在思索了半晌后,'亚当斯'才缓慢地开口。「如果傲罗们没有包围这里的话,我或许会更相信你说的话。」

  闻言西弗勒斯的心跳漏了一拍。「你似乎很笃定自己的推断。」

  「你身上的跟踪魔法......明显到我想忽视都很困难。」'亚当斯'好笑地说道。「和你们英国人教导学生的原则不同,在我们那里,辨认各类黑魔法就跟呼吸喝水一样。」

  「......德姆斯特朗?」西弗勒斯迅速地在脑海中回忆,黑魔王曾下令的杀戮计画,其范围是否曾经远伸至北欧。

  「不用费心苦思,你并不知道自己与我有着何种关系与联系......甚至不知道你的眼疾与你们一直研究的方向毫无干系。」'亚当斯'嗤笑道。

  「你说什么?」有瞬间,西弗勒斯以为自己听错了。

  「除你武器!」就在这时,'亚当斯'突然出手。

  随着咒语声,一道耀眼的红光闪过,西弗勒斯被击飞出去,重重地摔到了冰冷的石地上,他的魔杖同时脱手,高高飞到了空中,接着掉落到地面,缓缓滚到了'亚当斯'的脚边。

  「虽然已经很多年没使用过了,不过这个普通魔咒依然实用。」'亚当斯'慢悠悠地捡起了西弗勒斯的魔杖。「你的眼睛完全瞎了......真可怜,不是吗?」

  西弗勒斯单手支地,因魔法的冲击而剧烈地咳着,并不答话。随着阵阵咳嗽,他的口中尝到了些许血腥味。

  「来谈谈这件事吧,看你吃惊的样子......也有斯内普教授没法料到的事,是吗?」见他不回话,'亚当斯'也毫不在意,只是自顾自地讲下去,「事实上,我也能自创一些咒语......只要稍加精通黑魔法,这并不困难。」

  「战后我们曾有一段短暂的接触,在圣芒戈,是的,即便你对此可能毫无印象。哈利放心地把你交给了一名刚遇见的治疗师,并在那之后试图消除他的记忆——他差点成功了。」

  「......你做了什么?」西弗勒斯边平复着呼吸,一边问道。

  「当我妹妹提到你时,也提到了你的自创咒语......神锋无影(Sectumsempra)是吗?在同样的咒语规则上,我稍加改变了它的属性。因为她不喜欢见血......他们总是这样的,天真,心软,相当程度的多愁善感。」

  短暂地陷入回忆后,男人再度开口。「永堕黑暗(Caecumsempra)。」

  西弗勒斯一听就明白了这个咒语的作用。与他自己用来组成神锋无影的二个单词:'被切割'(sectum)及'永远'(sempra,源于拉丁词semper)的原理相同,这个男人模仿着使用了'盲目'(caecum)及同样的'永远'来组合他发明的新咒语。

  ……这便是他眼盲至今的原因。以建立在他发明的魔咒之上的魔咒来诅咒他本人。多具讽刺性。

  黑魔法仍在持续作用,自然不是魔药或其他魔咒可治愈的。如同神锋无影一样,永堕黑暗同样只有它的发明者知道解咒。

  而按照亚当斯的说法,他是来复仇的。一个渴望复仇的人,会向他所憎恨的对象交出解咒吗?即便自己真能侥幸离开此地,恐怕也将伴随着视力的永久丧失。

  快速地分析了当前情况后,西弗勒斯逼自己先接受了这个不幸的结论。

  「你的妹妹,听上去我曾与她相识。」他转而处理起另一件有待厘清的事。这恐怕正是亚当斯找上他的根本动机......但对于可能的人选,西弗勒斯毫无头绪。

  他有印象的那些,似乎都并无兄长;至于他没有印象的那些,或许是食死徒泛滥暴行中的某名不知名受害者。

  无论如何,等待着他的,便是一场来自她兄长的燃着复仇之火的审判。

  「认识?你不妨自己看看。」随着'亚当斯'的话语结束,一段画面直接闯入了西弗勒斯的脑海之中。

  在那场食死徒聚会中,他坐在黑魔王的身侧......长桌上方悬吊着一个女人。

  她的脑袋转了过来,神情恐惧,眼眶中满是泪水。

  「西弗勒斯,救救我。」她哀求道。

  西弗勒斯看着自己一脸冷漠地望向她——凯瑞迪·布巴吉,霍格沃茨的前任麻瓜研究学教授。

  「西弗勒斯......求求你......求求你......」

  「阿瓦达索命。」黑魔王冷冷说道。

  「如何,想起来了?」此时,'亚当斯'的声音听来与黑魔王同样冷酷。「她与你共事多年,并于1997年的夏天,在一群败类的集会上永远地失去了生命。」

  「她过于相信霍格沃茨是安全的地方......过于相信你们,相信凤凰社的力量。到头来,她还相信你,作为她的同事,甚至是她在信件里向我叙述过的,'在霍格沃茨认识的一名朋友',会在最后的时刻伸出援手,好让她不致惨遭汤姆·里德尔的毒手——」

  「.....是她。你是凯瑞迪的哥哥?」与这名激动的绑架犯相反,西弗勒斯喃喃说道,整个人反而变得相当平静。「虽然她从没说过,但教职员们都在猜,那个与她频繁通信,令她总是欢欣愉快的人是谁。」

  如果西弗勒斯能看见,他便能发现'亚当斯'的眼睛变得湿润,紧握魔杖的右手也微微颤抖着。

  又过了许久,'亚当斯'才清了清嗓子,说出了他的真实身分。「西尔维奥·伊万诺夫,凯瑞迪同母异父的兄长。」

  「所以,你是来找我复仇的?」西弗勒斯用一种理解的口吻确认道。

  「如果我说'是'呢?」伊万诺夫的尾音微微上扬,就像是他真的存有好奇,自己妹妹的前同事会对此有何感想。

  「放波特走......这是我唯一的要求。」西弗勒斯想也不想地说道。

  「让他知道你以自己作为交换,来换取他的存活,好教他一辈子活在负疚感中?」伊万诺夫对此显然十足不以为然。「有他留下来陪你,你也不孤单,不是吗?」

  西弗勒斯迟疑了一会。虽然他不希望这个男人这么做,更不希望哈利忘了他的所有事,但......「放他走。如果他会因而感到痛苦,一个'一忘皆空'便能解决一切。」

  伊万诺夫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诧异。「你是对自己特别狠的那类人,对吧?」

  「我只想知道,你是否接受提议——放波特离开?」没有回答那个问题,西弗勒斯仅是固执地重申道。

  「这需要视你的回答而定了。」虽然伊万诺夫没有给出拒绝的答案,但他也没有正面肯定这件事。「我不会问你为何不救她——你交给哈利的记忆说明了许多事,嗯,一名出色的双面间谍?」

  「我的记忆在你那里?」西弗勒斯忍不住问道。

  「哈利拿回去了。但就凭魔法部松散的安全管制,短暂地拥有某件物品并不太难。特别是......当你身为一名易容马格斯时。」伊万诺夫轻描淡写地说着,即使西弗勒斯看不见,他仍顺着话语随意变换了一下自己的外貌。

  「如果你在的话,黑魔王会垮台得更早。」若非在此种情形迟遇,西弗勒斯毫不怀疑,凤凰社必然招揽这样的人才。

  伊万诺夫却像是被刺中了痛处一般。「......而她也或许仍能平安活着。」

  这个男人语气中饱含的悲伤,或多或少同样感染了西弗勒斯。毕竟对于这名前同事的死,或者与外界对他的观感截然相反——西弗勒斯并不是毫无感觉。

  他的噩梦中也有她存在过的痕迹。不只是她,还有许多男女老幼,或者某些仅仅只有一面之缘的麻瓜......

  若你看过某人死前的惊恐神情,目睹他们生命被夺走瞬间的不敢置信,听过围绕在牺牲者周围的活人凄厉哭嚎,在某些地狱般的杀戮现场嗅闻过死亡的气味,碰触过一具具硬直的冰冷躯体,你便无法,无法在夜幕降临后径自安然入睡。

  他抱持着许多负罪感,这名前同事......许多事他已记不得,因为他不是那类擅长与人建立正向关系的类型,但他依然记得,她是个纯粹又正直的热情女巫,扞卫着所有麻瓜的权益,无畏地公然与黑魔王的理念唱反调。

  他该更清楚地警告她的。而不是用那些微小隐晦的,模糊不清的提醒,来让她放弃对正义的追求。

  对于她的死,西弗勒斯无法不觉得当中有着自己一份责任。或许不会比其他受难者之于他的更多,但他很难不认为,在命运的岔路上,自己曾有机会多拉这名前同事一把。

  「你想要我回答什么?」收回思绪,西弗勒斯平静地问道。

  事到如今,要说他并不害怕自己会遭受何种残酷对待,或许是骗人的。他没有格兰芬多式的英雄情结,也不拥有陷入疯狂者那种全然不顾死活的异常亢奋情绪。

  他只是一介强逼自己鼓起勇气,深感恐惧同时又全然无畏的......平凡血肉之躯。

  但在做过这么多错事以后......落得一个并不令人意外的凄惨下场后,仍有个年轻的傻瓜不厌其烦地日夜守在他身旁,视他的福祉为重要之事;甚至无视他们之间的不愉快历史,将他当作真正的'朋友'一般......纵然困惑不解,可他最终仍是爱上了这个善良的年轻人。

  为了能让这个人继续活在世上,他自己的生命便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事了。

  **

  哈利的神智清醒,意识清晰,可身体就是一动不能动。他被迫躺着,眼睛还被布条给蒙住了,这使他完全看不见外界正发生的事,可耳边传来的交谈与期间的哀号声又是如此让他胆战心惊。

  可恶,他一遍遍地在内心咒骂着亚当斯,紧接着又听见了西弗勒斯遭受攻击的过程。年轻的格兰芬多急得只想立刻翻身爬起,冲上去战斗。

  可他却被一个全身束缚咒给治住了。只要一个咒立停就能解决的事,可西弗勒斯看不见,甚至不知道自己就在同个空间里!

  哈利只能独自焦急又煎熬,听这两人没完没了地讲着说不完的话。

  在听见亚当斯承认给西弗勒斯下咒时,哈利只想立刻挣脱束缚冲过去揍他;在听见西弗勒斯提议要给他一忘皆空时,这名年轻人则又惊又怒。

  似乎就没人想到该问问他是怎么想的——这两个天杀的该死的浑蛋!

  哈利不觉得亚当斯是真的想对西弗勒斯下杀手,这太荒谬了,虽然他不苟同对方的残忍行径(误入此地时所见的情景令他恶心到直接当场呕吐),可亚当斯并没像对待其他食死徒一样,将西弗勒斯断去手脚、开膛破肚。而且,他也不该有充足的理由这么憎恨西弗勒斯!

  另外......虽然亚当斯——现在可能该称为伊万诺夫——所做的一切令他深感不安,甚至是不能接受,但哈利也能从情感上理解,对于一名失去了至亲的人而言,想法可能会变得有多么疯狂。

  布巴吉教授,她曾算是他的师长。对于霍格沃茨的一份子成为了伏地魔的牺牲品,单是从只字片语中联想,哈利便感到阵阵揪心。

  若做为学生的他都感到这么难过,更不用提她的家人手足了。

  如果再度失去一名重要的人,你会怎么做?哈利在心底自问着。

  他的重要之人,如今还在世的......最重要的,最亲密的,西弗勒斯正排列在第一位。而哈利单是想象失去西弗勒斯,便觉不可遏止地快要濒临疯狂。

  快动起来!让我起来!年轻的格兰芬多在一片令人窒息的动弹不得中无声地呐喊着——这该死的统统石化究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仿佛梅林回应了他的心声。在无止境的无效挣扎中,哈利发觉自己的手指动了一下,束缚解除了?他一把扯掉了眼睛上的布条,翻身坐了起来。

  室内光线并不太强,他的眼睛很快便适应了光亮。但在看清眼前的事物后,哈利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名饱受折磨的食死徒马丁正一动不动地倒在他脚边,从地上拖行了一路的血迹看来,他可能是自行挣扎爬过来的。哈利一眼便从他血淋淋的双手——从那遭到削去的十根指头——认出了他。

  不忍再多看,但又犹豫着是否要去检查一下这个恶徒的生命体征,哈利烦乱地抬起头,又看见了房间正中间正发生的,令他血液几乎冻结的场面。

  亚当斯——伊万诺夫——正举着魔杖,一步步走向西弗勒斯的位置。

  不!哈利用尽全力忍住了下意识的嘶吼。他焦急地左右张望着,发现了西弗勒斯的魔杖——它被就那样随意地扔在了一旁,好像伊万诺夫完全不在意,或不认为它的主人敢尝试去施展一个简易的飞来咒。

  也许西弗勒斯因为无法确认状况,不得不有所忌惮。但哈利则不。

  年轻的救世主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无声地召来了那根魔杖,并在伊万诺夫就要走到西弗勒斯身前时,从其身后发起了攻势。「除你武器!」

  可预想中的场面没有发生。伊万诺夫只是缓慢地转过身来。「不错的尝试,哈利。」边说着,他摸索着衣领处,向哈利秀出了一条黑色的链子。

  「在德姆斯特朗,没有人不会提防这种程度的偷袭......或者一个突如其来的一忘皆空。」即便遭受了突然的袭击,伊万诺夫的面上依然看不出有什么愤怒之情。就仿佛哈利只是刚和他打了个招呼。

  可就在这时,他身后的西弗勒斯突然发难了。魔药大师猛然扑上了这名绑架者的后背,试图争抢他的魔杖。

  短暂停顿后,伊万诺夫随即反应过来,他举高了握着魔杖的手,看着似是想往身后的男人施咒,可由于视线死角的缘故,几番转身也总不能瞄准正后方的西弗勒斯位置。

  「给自己一个闭耳塞听,哈利!」西弗勒斯突然吼道。

  哈利楞了一下,立刻下意识照作。

  下个瞬间,西弗勒斯不知从哪掏出了一个金属小球,念了句魔咒后将它扔到了地上。

  看上去什么也没发生,怎么会?哈利错愕地瞪着那个小球一路滚向了一个远离灯火的,漆黑的角落。

  可当他快速回过头时,却发现伊万诺夫先是一脸难受地紧紧捂住双耳,随后又颤抖着摸上自己的颈部。西弗勒斯的双手往后猛力扯着那条项链,项链不知何时已交叉成了一个易于调整范围的小圈——它正紧紧圈在伊万诺夫的脖子上,随着西弗勒斯的施力,不停地向内绞紧。

  「西弗勒斯,快住手!他会死的!」时间仿佛静止般,一切都变得缓慢了下来......哈利几乎感觉不到自己是怎么奔到西弗勒斯身边,在他耳边一次次地急切喊着。

  西弗勒斯一开始好像听不见他说的话似的,只是一个劲的使力。

  但当哈利摸到了他的手背,让他们尽可能地十指交迭时,西弗勒斯就像如梦初醒般,突然放松了力道。

  见到阻劝总算起效,哈利匆匆将那条项链取下。简单确认了伊万诺夫还没死透后,他先是补了一个昏迷咒,但因为不知道对方身上是否藏着更多炼金物品,哈利只能收走了他的魔杖,再将他用绳索紧紧捆起。

  一旁的西弗勒斯则紧皱着眉头,给自己补了个闭耳塞听。

  直到这时,哈利才意识到年长的男人可能做了些什么。

  他解除了自己的闭耳塞听,随即感到非常非常后悔——高频率的巨响以迅雷之势接连轰炸着他的听觉系统,堪比曼德拉草的刺耳嗡嗡声搞得他的脑袋就像快要爆炸似的。

  哈利连忙又给自己重新上了个闭耳塞听。

  接着,他看向西弗勒斯,仔细地打量着对方的全身上下,直到确认这个男人仍完好无损。

  彻底放心了下来,下一秒,哈利便扑到了西弗勒斯怀中。

  「我一直在想你。」虽然现在他和西弗勒斯谁也听不见对方说什么了,哈利依然抑制不住地想将这段期间的心情一股脑地倒出来。

  而西弗勒斯,即便听不见哈利说什么,也看不见这名年轻人脸上是何种表情,但他依然以一种再也不愿放手的力道,将自己钟爱的对象紧紧拥入怀里。

  当金斯莱带着大批傲罗赶到时,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气氛正好——让他不确定该不该贸然上前打扰——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