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凰石不知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我记得他家里很有钱。”
“不是一般的有钱。”巴麻道,顺手把桌上的某牌健胃消食片拿了起来,指着上面的商标,“他姓这个陆。”
赵凰石微点了点头,又看迟诨:“这种人不是他能随便玩的,你要提醒提醒他。”
迟诨筷子在锅里搅了几圈,最后伸进白肃真碗里夹了块火腿:“提醒几遍了,他说他认真的,那我能说什么……干,白肃真你是猪和松鼠的杂交种吧,又能吃又能屯!”
白肃真拿掌中宝当饭刨,闻言委委屈屈地说:“那我就是能吃啊!我有什么办法嘛!”
“那你也给我留点儿啊!!”迟诨愤怒地说,“妈的锅里除了辣椒就是油!”
李莉赶紧指着清锅:“这边,这边有东西。”
迟诨手一摆:“清汤寡水的,没味儿!”
向小园温和地说我把中翅和肉丸都给你下红锅,稍微等一会儿。
桌上热热闹闹,赵凰石靠着椅背,眼皮半垂,脸上明明没表情,却又像在压着什么情绪。
陆昼。
他回忆着那个大男孩的模样,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样貌倒是其次,赵凰石和他少有的几次见面里,总能从这人身上感受到种非常温和的气场。
赵凰石自知不是个容易亲近的人,但陆昼确实很难让人有反感的心。
从灵脉袭承上讲,他和叶逐明同源,赵凰石那会儿断脉都能感受到的,叶逐明的体会只会更强烈。
这么一想,也不奇怪。见惯了光怪陆离,干净纯粹总让人向往。
赵凰石眼睛闭了闭,直到手被抓住,睁眼对上李莉有些担忧的目光。
“不舒服吗?”她轻声问。
赵凰石没说话,定定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释然地一笑,反握住她因为怀孕而有些肿胀的手,一边轻柔地按摩一边道:“没事。”
都过去了。
第二天陆昼和叶逐明一起进办公室时,被所有人的目光钉在了门口。
陆昼:“…………”
叶逐明昨夜欲求未满,丝毫不愿应付这群二百五的八卦眼,冷冷地一瞪:“大清早地没工作吗?瞎他妈看老子做什么!转过去!”
向小园和迟宿好脾气地把头扭了回去,迟诨倒是阴阳怪气地一笑:“你以为你是人民币啊谁都爱看你,我们看的是陆昼!”
叶逐明冷笑,手伸过揽住陆昼的肩膀,往人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得意道:“老子的男朋友,准你们看了吗?”
陆昼顺从地被他搂着,眉眼弯弯。
尽管昨晚就知道了这个事实,当场被喂狗粮还是让办公室的人一阵鬼哭狼嚎。
迟诨抓拍下了这一幕,哇哇怪叫:“卧槽卧槽,以后是不是就可以磕真的了!”
巴麻边鼓掌,边冷静地问:“有红包吗?正好这月工资花光了。”
陆昼愣了一下,掏出手机:“直接微信发可以吗?”
其实他昨晚就想发的,但没见叶逐明有动静,就忍住了。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跟着摸出了手机,热切地看着他。
陆昼:“…………”
陆昼哭笑不得,开始往特动队的微信群里发拼手气红包,二百二百地发。
叶逐明见其他人枪得嗷嗷起劲,也拿着手机划了划,粗略一估快二十个了,便拦了拦:“意思一下行了,你真当他吃不起饭了?”
陆昼笑笑,发完这个就停了手:“好的,都听你的。”
叶逐明诡异地听出了种妻管严的宠溺感,满脸黑线。
老子走得可是总攻路线,你怎么老是弄错人设?
他郁闷着,其他人还在盘算比较着谁枪得最多,最后白肃真以八百块胜出,感激地对陆昼说:“谢谢嫂子!”
陆昼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叶逐明瞬间心花怒放,手绕到陆昼背后朝白肃真比着大拇指,嘴上却喝道:“叫什么嫂子!乱七八糟地,又不是没名字,不准这么叫啊!”
白肃真哦哦两声,又改口:“谢谢哥夫。”
叶逐明:“…………”傻逼玩意儿,养你这么大除了气老子一事无成。
这个称呼陆昼虽然是第一次听见,但很快就从“姐夫”的联想里融会贯通,颇为满意地点头:“诶这个可以,一会儿再给你补个大的……”
话说到一半,脑袋却被叶逐明掰住了,那双漂亮的眼睛微眯,似笑非笑:“宝贝,咱俩在处理问题上的态度好像不一样。”
陆昼只是笑着不说话,眼神从他的眼睛移到嘴唇。
叶逐明立刻低头亲了一口。
对于这种当众杀狗的行径一般来讲是不能忍的,奈何自己抢红包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其他人虽略有不适,还是憋下来了。
而且这轻微的不适,在陆昼表示晚上请客吃饭时就散得干干净净。
“今天晚上可能不行,”迟诨翻了翻备忘录,“省厅下午七点有个会,老叶和我得去一下——卧槽你瞪我干什么?!谁让你自己那么快从医院跑出来的?”
叶逐明啧了一声,松开陆昼,从迟诨手里接过文件夹:“又是什么破几把会……”
他骂骂咧咧地翻着,眉头微皱,看了会儿却不说话了,脸色凝着,转回自己的办公桌坐下,迟诨也跟了过去。
主角走了一个,再起哄也没多少意思,特动队总是很忙,短暂的起哄过后也就各归各位了。
陆昼的办公桌和巴麻相对,他看着叶逐明紧锁的眉头,小声问:“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巴麻摇摇头:“不太清楚,没听迟诨说过。不过他俩的权限一直比我们高,能接触到些机密信息也不奇怪。”
说着,又揶揄地看着陆昼:“好奇你直接问叶孔雀去呀,你现在身份可不一样了。”
陆昼冷静道:“知道我身份不一样,你还敢在我面前叫他叶孔雀?”
巴麻:“…………”
巴麻道:“听说人一谈恋爱就会失去一个真挚的朋友,居然是真的。”
陆昼乐个不停。
十米外迟诨靠坐在叶逐明的办公桌上,低声道:“两个特派专员,和秦微市刑侦支队江锋,都死在这次车祸里。”
大半个月前,他们去凤栖山回来,叶逐明觉得那边不对劲,凤栖山里有将活人炼化为人鱼的邪阵存在多年没被发现,那么多孩童失踪竟然还都被按下来。他提议让公安省厅先介入查访一下,没想到会出这种意外。
“车祸原因是什么?”叶逐明皱眉翻着尸检档案。
“对方司机酒驾,重型卡车,几乎算碾过去的。”迟诨想起那令人十分不适的从座椅上刮肉的视频,眼角直抽,“江锋开的车,竟然也会避不开。”
这人年纪不大,三十五六,能当上刑侦支队长工作能力可见一斑,上半年还因为破了个连环杀人案建了个二等功。品行端正,端正得有些古板,迟诨和叶逐明曾经去秦微出过一次差,还挨了点儿脸色——
对方话里话外似乎是觉得,他们俩都是靠脸皮子混饭吃的。
不过除此之外,倒也没起什么摩擦,迟诨对这人的相貌都模糊了,却还记得他在下午六点的一环路上加塞抢道的娴熟车技。
叶逐明揉了揉太阳穴,从回忆库里翻出和这人相处的细节,闭着眼凝神。
迟诨以为他会发表什么真知灼见,安静等了一会儿,等到叶逐明开口。
“我在想,你是不是可以和陆昼换个地儿?”
特动队的办公室宽,陆昼隔他隔得远,只有迟诨因为工作交流最多所以离得最近。
迟诨一言难尽:“至于吗?你俩上班一个地儿下班一个地儿,还准备24小时黏在一起吗?距离产生美,懂?”
叶逐明冷笑:“迟宿今年多少?25?你跟他朝夕相处25年,低头不见抬头见,你这意思你也腻了?”
迟诨:“……老娘说不过你,不换!”
妈的,她可不想以后自己跑来找叶逐明说事儿,永远活在狗粮的沐浴下。
这段时间陆昼都在帮着其他人写材料,临近月底终于开始编制账务,有几笔费用需要叶逐明签字,探头看时却总没见到人。
几天前去省厅开了会之后,他似乎一直就这么忙,连带着迟诨也见不到影。
下午六点多,巴麻忙完手里的事儿,招呼白打游戏的白肃真走人,见陆昼还在,顺便问道:“活儿忙完了吗?一起去吃串串?”
陆昼晃了晃手里的面包:“不用了,我有两笔账没做完,等叶哥一会儿回来签字。”
巴麻哦了一声:“想过二人世界啊,打扰了。”
陆昼笑骂道快走吧你。
其他人也一一离开,八点时办公室就只剩了陆昼一人,他帮着把叶逐明的月度工作报告写了,肚子饿得厉害,索性拿起手机翻大众点评。
看着图片上让人食指大动的黄油蟹,陆昼仿佛隔着屏幕闻到了香味。
完了,饿出幻觉了。
“吃饭没?”陆昼正准备起身从冰箱翻吃的,转头就见叶逐明提着份外卖过来了,咣一下杵他面前。
陆昼笑了:“没呢……还想着一会儿带你吃海宴楼吃螃蟹。”
叶逐明拉了张椅子在他旁边坐下,顺手将手里的文件夹扔到一边儿,拆着包装:“今天应该不行,我还得加会儿班。”
他买的两份水晶虾仁馄饨,还有酸汤肥牛和回锅肉。
陆昼见他眼下淡淡的黑眼圈,心疼地摸了摸:“你昨晚又熬夜了?”
叶逐明疲倦地嗯了声,连喝两口汤,干哑的嗓子才舒服了点儿,道:“之前凤栖山的事儿,有些收尾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