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因果中,感情债是最难还的。

  舒墨对余朔的动情表白没做任何回应,他是想要直截了当的拒绝的。

  但他拒绝的不够明显吗?

  很像然余朔根本没听见舒墨那些委婉拒绝的话。

  其实就算舒墨自己,也没想过以后的生活要怎么过。他是想让顾修铎爱上他,然后再甩了那个自大狂。

  但那之后呢?

  他和顾修铎会这样结束吗?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吗?

  舒墨此时还没发现,任何牵扯到“未来”的话题,他总能联想到顾修铎身上。

  随着参加综艺次数的增多,余朔的“演技”更加炉火纯青。

  或许是人设中夹杂了他自身的感情经历,或许是因为大学生在物质和社会地位上的遭受情敌的双重压迫,余朔爆发出了超乎所有人想象的潜力,一举将#暖阳#这档综艺送上热搜常驻。

  而作为余朔的东家,Byron也借着这个档口,签下好几个资质不错的苗子。

  舒墨看笑话似的刷着热搜,吃着熟悉人的瓜别提多开心了。

  直到他看到#余朔签约墨宝宝娱乐#

  “什么娱乐?什么宝宝?墨什么?”

  舒墨“噔”地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我靠!Byron他有病啊!谁准他用我的名字创建娱乐公司的!这是名誉诽谤!”

  但谁也没证据证明这个“墨宝宝”是舒墨的墨。

  这不是搞笑呢吗,谁规定别人不能用这个字命名公司的?

  但舒墨眼下最担心的却是顾修铎万一看到了这条新闻会怎么想?

  那不得当场杀了Byron!

  舒墨原本准备在家里多住几天再回去的,眼下根本睡不着,匆匆收拾了一下就定了第二天回宁渊市的票。

  来去匆匆,等舒墨再次离开州南市时,钟庭赫开着修好的蓝钻跑车来到了舒墨在州南市的家。

  钟庭赫熟门熟路地通过指纹解锁,“Surprise!哥,你还没起床吗?太阳都要晒屁股了。”

  钟庭赫先小心翼翼地打开侧卧,发现自己的东西没有被丢掉后,才松了口气。

  他转身来到主卧门口,敲了敲门,“哥,你再不醒,我就要冲进去了啊~”

  几乎是敲门声刚落,钟庭赫就开门闯了进去,但迎接他的只有平整到仿佛没有睡过人的床。

  “哥?”钟庭赫心头一跳:该不会舒墨又跑了吧?

  上次他任性地跟着舒墨跑到州南市,被爷爷的人抓回来狠狠教训了顿,眼下不敢贸然追到隔壁市。

  等钟庭赫路过客厅时,看到舒墨放在那里的狗笼子、狗碗……

  “哥哥养狗了?哥哥会喜欢野狗吗?”

  *

  舒墨跑得太快,不会知道钟庭赫寻他无果后,正当红的余朔又来了一次。

  两个人都扑了个空。

  按道理说,这件事舒墨根本就没参与过,他不应该心虚,但余朔的表白太过沉重,Byron又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

  那两个人搅和到一起,说不好还真能让顾修铎破防。

  舒墨想得很好,他回去先一步解释,顾修铎就不会难过的。

  此刻的舒墨也不明白,明明是奔着要玩弄顾修铎感情的,为什么自己还会如此慌乱。

  但他回到出租屋后,房间内没有别人来过的痕迹。

  舒墨一愣,难道顾修铎真的听话,说不让他来,他就真的不来了吗?

  房门打开,舒墨站在餐桌旁失神,一道熟悉又让人觉得恐慌的声音骤然从门口传来,“哎,舒墨,你怎么又回来了?”

  舒墨咬着下唇望过去。

  来者是一个举止优雅贵气的男人,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此时正十分礼貌地向舒墨打招呼,“我听说你回来了,便想着来看看,请问我方便进去坐坐吗?”

  舒墨不想同意,他很少会拒绝一个这样礼貌无害的人,但这个人他不得不同意。

  “请坐。”舒墨冷淡地邀请,但不会让人觉得被冷落,“你怎么过来了?”

  “修铎他最近又被缠住了,我被吵得没法儿了,只能出来避避难。”

  舒墨疑惑的心湖顿起波澜,他只觉得心里越来越慌,好似有什么他永远无法抓住的东西飞到天边,不管他再怎么努力都够不到那只飞鸟的片羽。

  舒墨闭了闭眼,十分想把眼前的人赶走,垂在身侧的双手早已握拳,张了好几口没想好怎么说。

  齐哲言从小就是被家教礼仪熏陶大的,在他的脑子里压根就没有别人不欢迎他这一条,他自觉自己做得十分体贴,是看到舒墨开着门他才来拜访的。

  “你也知道,我妹妹喜欢修铎这么多年,我看着也不忍。竹月为了嫁给修铎又是去学美术,又是学钢琴的,修铎他还不松口,每次见到竹月就是让她学东西。我们这些做家长的又好气又好笑。”

  舒墨嘴角的笑快要挂不住了,但他偏偏不能对齐哲言发火,因为这个人是真的没有察觉到他和顾修铎的关系。

  齐哲言又笑了下,“听说你养狗了,这是我专门找人给边牧做的身体健康监测颈环,还有一切其他的小玩意,请笑纳。”

  说不出拒绝的话,舒墨僵硬地接了过来,齐哲言又说话了:“我来这里也不是找你帮忙什么的,你别多虑。像别人家自己孩子不争气还要男方朋友帮忙的事,在我家不会出现的。”

  “那你是来?”舒墨出声时,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

  “我只是来拜访你的。”

  说是拜访,齐哲言就真的只是单纯看看舒墨,还贴心给他的狗带了礼物。

  舒墨“哦”了一声,蔫嗒嗒的。

  齐哲言今天的心情很好,让人忍不住想要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高兴,舒墨发誓,他当时真的只是随口一问,不是真的想知道答案的。

  他一点都不想听见这个答案。

  齐哲言说:“我爸妈已经和修铎爸妈那边谈妥了,他们会尽快安排两个年轻人订婚,毕竟两家生意往来断不了。竹月说,不让她和修铎结婚,她就撞死在顾家大门口,这谁能受的了这个小丫头?”

  “那……”舒墨这会是真的说不出话了,他呆呆的,心底像是破了洞,被呼啸的北风吹得凉透了。

  但莫名的力量支撑着舒墨将想问的话,即使用气音也要问出来:“顾修铎他也同意了吗?据我所知,他一向不喜欢被家里安排。”

  “不同意能怎么办呢?一块长大的,修铎总不能真的见死不救吧。竹月之前可是吞过安眠药的,差点救不回来。”

  那你们就牺牲顾修铎的幸福,来成全齐竹月吗?

  舒墨不敢问出口,他又没有立场问。

  再说了,他不就是为了毁掉顾修铎的幸福才来报复的吗?

  见顾修铎的“朋友”如此担忧他,齐哲言真心高兴,“修铎交的你这个朋友真不错,你也是真的担心他幸不幸福的吧。其实我也担心,但修铎他比较崇尚自由,单身的这么多年,虽然我没见过他跟什么女生关系走得近,但床伴从没停过。等他和竹月定下来后,我这个大舅子肯定会管管的。”

  齐哲言什么时候离开的,舒墨不知道。

  只是那大门一直开着,门外的世界热热闹闹,门里面的他阴暗滋生。

  又是一次这般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