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尧,“还有一个人活着?!”
警方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目前还不确定。”
“所以,我们需要时先生跟我们走一遭。”
医院灯光惨白,云影纷乱,沈星尧面容僵硬,压抑的气氛与思绪混乱交织,无处可逃。
“可小然的身体……”
“我去。”
时浅然的声音突然响起。
所有人惊愕的望向门口,少年就站在那里。
病号服下的身影单薄,医院灯光苍白而冷峻,打在少年身上像覆了层白雪。
又柔又冷。
沈星尧猛的握紧桌角,“小然,你……”
“我都听到了。”时浅然抬眸,脸上平静淡然,指尖却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深埋进掌心。
四死,两伤……
活下来的二人,一个是时浅然,还有一个是谁?
尖锐的耳鸣出现在脑海。
世界在一瞬间失声后开始倒流时间。
依旧是死寂冰冷房间,黑暗压抑着时浅然的神经。他蜷缩在羽哥哥怀中,死死拽着对方的衣角。
“阿然乖,别怕。”
羽哥哥的声音很轻,带着抚慰人心的安定。
时浅然刚刚睡去,却又猛然被人从羽哥哥怀中抢走。
他尖叫着挣扎,“不要,羽哥哥救我!”
“放开他!”
他看到羽哥哥冲过来想要抢回自己,可却瞬间被两个白大褂死死按在了地上。
那双温柔的双眼此时像被灌了辣椒水,红的骇人。
“阿然!!”
时浅然挣扎着伸手想去抓他,可他们二人被禁锢着完全无法挣脱。
他被带出了房间,押上了手术台。
雪白的肉体柔软细腻,冰凉的刀刃划开时稍稍陷进去一点点,然后涌出大股大股滚烫的鲜血……
时浅然看着那血从侧腰滑落,像雪山之巅陡然冲出的一条岩浆河,刺的人双眼通红。
时浅然听到了自己心脏在狂跳,还有撕心裂肺的惨叫回荡在几乎密闭的手术室里四处挣扎。
在晕厥的前一秒,他听到了门外疯狂拍打的声音,那么厚的铁门,竟然有种要被拍碎的感觉。
“阿然!!”
他听到了,那是羽哥哥的声音……
医院走廊里的灯光极快闪烁了一下,时浅然猛然收回思绪。
后面的回忆是他一辈子都不敢去触及的噩梦。
“小然。”沈星尧连忙上前将他扶住。
时浅然脸色苍白着叫人连话都不敢说重了,好像只要轻轻一碰,这人就消散了。
心脏尖锐的疼痛叫他压抑着所有情绪,时浅然眼底一片暗红。
“我同意去见他们。”
他要知道,这最后活下来的,是谁。
******
“四爷,到了。”车子停在警局门口。
司机喊了一声。
魏熠没有答应。
老袁疑惑回头,便看到眉头紧锁着睡去的魏熠。
见司机还要叫人,老袁打断他,“等等,让四爷再眯一会儿吧。”
魏熠这脸色,实在是太差了。
自从出事以来,魏熠就没真正休息过,几个月的熬下来,是个人都受不了。
“多给他几分钟吧。”老袁看着魏熠乌青的眼底,叹息着心疼。“几分钟就好……”
可上天显然并不想让魏熠休息。
“滴滴。”
一道喇叭声落下,魏熠被吵醒,老袁蹙眉望去。
前方停下的车辆下来了警方与时浅然。
“公子?!”
老袁喊了一声。
自从上次在警局门口分别,他已许久没有见过时浅然了。
如今再见,居然又是在警局。
时浅然自然听到了,他望了过来,直直对上了魏熠的视线。
那道永远叫人无法忽视的目光。
时浅然指尖轻蜷,偏头避了开来。
沈星尧叫他去墓地问问父亲和羽哥哥,对魏熠的看法。
他每个月都去,在每一次见了魏熠之后,可每一次都没有答案。
他该恨,又不该恨。
他们堪堪维系着这紧张的平衡,时浅然仅能做到如此。
可魏熠不愿。
这一次,贪心的是魏熠。
“咔哒。”
魏熠推开车门下车。
缓缓走到时浅然面前,阳光投射在他身后,高大的阴影笼罩着少年,将时浅然完完全全照在自己的羽翼下。
“你怎么来了?”
魏熠声音嘶哑着干涩,像是干枯的河流被风灌着。
时浅然低着头,听到这个声音不由自主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视线从魏熠脸上轻轻划过,时浅然双肩有些僵硬。
他没想到,魏熠的脸色居然那般糟糕。
生病了?
时浅然蹙眉,声音不由冷硬,“来见人。”
眼前的少年偏着头从不看他,浑身上下都透着疏离。
猛烈的疲惫涌了上来,魏熠想抱抱他,想唤他阿然,可少年一定不愿。
时浅然就是这样,冷的时候像块儿石头,软的时候比花还娇。
“你……”
脑海中猛然翻滚出尖锐的疼痛,魏熠的话戛然而止。
“什么?”时浅然疑惑看向他。
可魏熠已经转过身往警局走去,步伐很快。
“无事。”
时浅然眼睫颤动,魏熠刚刚,好像晃了一下?
魏熠快步离开,直到进入休息室才脚步踉跄着坐倒在椅子上。
“魏先生,您没事儿吧?”
见他脸色极差,警察连忙递上一杯水。
魏熠的大脑好像要炸开般的疼,他不敢动,哪怕轻晃一下都是硬生生撕裂般的感觉。
魏熠闭着眼,“我能休息一下吗?”
“可以。”警方没有拒绝。
魏熠闭着眼,可思绪纷乱着加之疼痛难忍,他根本睡不着。
他深吸一口气,问道,“阿然为什么会来?”
警方将理由说了一遍。
魏熠蹙眉,“他身体不好,受不得刺激,我去问就好。”
魏熠生为魏家家主,又是魏霄的儿子,这身份去问,想必也能问出不少,不一定需要时浅然。
警方,“是,如果您能问出来,那么时先生就不需要去见了。”
魏熠撑着椅子起身,“那走吧。”
“您可以再休息一会儿,时先生那边我们会拖一下。”
魏熠摆手,“阿然很急,等太久难免多想,走吧,我先去见见。”
深吸一口气压下脑海中的疼痛,魏熠起身朝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