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单是松田阵平先一步拿到手里的, 报告单上的结果也是松田阵平第一眼看到的。
只是……他看着上面的结果,心顿时就凉了一截。
【XXX不支持XXX,XXX不匹配】
看着那个低到天际的系数结果,眼中充斥着的都是不可置信, 松田阵平拿着报告单的手都在不停的颤抖着, 差点手都没有将报告单拿稳,慌乱的神情在他的脸上显而易见。
他紧紧的咬着唇, 这、这怎么可能?!
虽然之前有在心里想过这个结果的可能性, 但是他在潜意识里就已经把这个结果划掉了。
笑话, 一个自己那么熟悉的人, 要是真的被人掉包了自己会认不出来吗?还能在自己面前装那么长的时间?
松田阵平不信, 但是萩说要做, 他也就同意了。
毕竟他明白萩的担忧,他们现在正在打交道的这个组织不是一个过家家的游戏。
更何况, 卓也哥的态度本来就很有迷惑性。
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萩的态度, 但也许可能是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但是松田阵平觉得,自己虽然看起来脾气暴躁,但是理智这种东西他从来都不缺少。
他之所以会这么相信, 更多的还是基于自己的认知。
尽管现在的卓也哥在他们面前是这么一副不着调的样子,和以前性格大相径庭。
但是说真的,一个可以说是从小把他们带到大的人,他们又怎么会认错?
说句认真的话, 除去他的年龄,松田阵平甚至可以把卓也哥当作是自己的另一个‘父亲’。
他教过自己很多, 也帮过自己很多, 自己从小到大的成长中少不了他的影子。
当然不是改变, 自己的性格方面他一向是纵着自己的,他也没有想要改变的意思。
对待萩,也是一样。
就像是认定他们不会长歪一样,更多的是鼓励。
除了教导他们生活和学习上的问题,他做过更多的是帮助他和萩解决惹麻烦之后的后续。
对着被他们惹到的来人道歉,然后回去之后在不痛不痒的说他们两句,这件事情就这么简单的过去了。
当然,他们也不是没有被骂过,他不会骂自己,但有人会骂。
每当这个时候,千速姐就会跑出来拽着他们两个的耳朵,然后大骂特骂一顿。
卓也哥会出口帮他们说几句,然后被千速姐一起骂。
对于这样的结果,他也只是笑着听着,被骂了也只是点头,说着‘千速说得对’,就像是一点原则都没有,偏心都偏到大西洋去了。
那个时候的他就已经意识到了,卓也哥其实是个心黑的。
所以在遇到变化这么大的卓也哥时,他是一点意外都没有,顶多就是觉得这个家伙终于是放飞自我了。
把自己的本质给暴露出来了。
也有可能是觉得他们长大了,没有小时候那么脆弱了。
其实还有很多事情,不过令他最为记忆犹新的事情还是父亲的那件事。
父亲经过那次被捕的意外之后,就一蹶不振,整日酗酒,虽然有母亲在,但是他就是觉得像是少了什么,家里有些地方变了。
卓也哥虽然比他大不了多少,但是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可靠的人,他的心思也很细腻。
也许卓也哥自己都不知道,他那次来找父亲聊事情的时候,自己就在门外听着,他听到了全部。
他听到了父亲的咒骂,那些难听的对着卓也哥说的话听着他都是一阵难受,如果是他,他一定顶回去。
但是卓也哥默默的听完了,然后就像是没有任何怒火一样,还温声的开解父亲。
直到他听到父亲有些哽咽的声音,然后就是一阵要离开的脚步声,他立刻躲开了,像是刚来一样。
卓也哥一开门见到他,果然有些愣神。
他盯着自己看了有一会儿,“阵平,你来多久了?”
“刚来。”
说着就觉得自己的话说的不太靠谱,就又立马问道,“就妈妈叫我问你,今天要不要在我家吃饭。”
他像是好奇一样的往里面看,“本来还想听听你们在说些什么呢,结果我一来你就出来了。”
他装作很不满的样子,不知道有没有骗过去。
随后他就感受到头顶被揉着的触感,痒痒的,麻麻的。
他不喜欢被人摸头,但是看在是他而且摸起来还挺舒服的份上,他并没有躲,只是把脸撇开,就这么任由他摸着。
揉过之后,面前的人微微弯腰,和他平视着。
“今天就不了,阵平今天和爸爸妈妈一起好好吃饭。”
见他不回复,还狠狠的戳了戳他的额头,带着些不满,“嗯?听到没有?”
松田阵平低着头,将他的手拍开,然后语气不耐烦的回复着。
“听到了听到了。”
之后他就听到一声轻笑声,“阵平真的是傻兮兮的。”
刚想生气,却发现人已经走了。
那一天中午很特殊,父亲对他们道歉了。
也就是在那一天之后,父亲不再酗酒,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好了起来,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不过现在想来,卓也哥那么敏锐,自己当时那拙劣的演技早就已经被发现了吧。
他想说,他很在乎那个人。
萩是他的朋友,是他从小到大一起长大不可分割的幼驯染。
卓也哥是像长辈一样的存在,是他十分尊敬的人。
无论是怎么一副模样。
从小到大,那么长的时间,那么长的相处,怎么可能会认错?
可是……
就是现在,面对着这个几乎已经锤定的事实,他迷茫了。
……迷茫。
松田阵平就这样站在自己幼驯染的面前,压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和自己的感受一样,和卓也哥更加亲密的萩会更加痛苦和难以接受的吧。
可是事实就摆在面前,这种事情也不是能够自欺欺人的。
“萩。”
他故作轻松的问道,提出了一个荒诞的可能性,“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卓也哥不是叔叔阿姨亲生的。”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沉默着看向松田阵平,看着他眼中的涌动着悲伤,目光放在他手上的报告单上,伸手接过。
松田阵平死死地拿着,萩原研二没有拽动。
“小阵平。”
萩原研二平静的开口,眼中甚至带上了几分笑意,“你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不是就已经告诉我答案了吗?”
松田阵平:“……”
他咬牙蹲下,然后紧紧盯着萩原研二,带着一丝可能的希望。
“你等我回去问问好不好,我现在就回神奈川,我去问问叔叔阿姨,卓也哥他……”
萩原研二握住了松田阵平那在颤抖着的手,“你觉得可能吗?”
握住的手瞬间僵住了。
“小阵平,就是单看我们兄妹三个的脸还不够有说服力吗?”
“小时候饭桌上经常开的玩笑,不是这么用的。”
被打消掉自己可笑的想法,松田阵平的手一松,报告单瞬间掉落在地上,萩原研二将东西捡起来,看着上面果不其然的数据。
眸中的神色变得晦暗不明,“不要回去问了。”
他此刻面色平静的可怕,“人既然都已经死了,就不要给他们无谓的妄想了。”
“更何况回去问,要怎么说呢?”
“有了希望再去打破,实在是太残忍了。”
听着萩原研二直接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了,松田阵平艰涩的开口,没有再度反驳。
在这种事情上,和他相比,萩更有立场。
“……好”
然后他听见萩继续用着平静的让他有些发慌的语气说道,“小阵平,今晚,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嗯。”
松田阵平点了点头,但还是不放心,“萩,你……”
看着松田阵平担忧的眼神,萩原研二一把抱住自己的幼驯染,不仅是对他的安慰,同时也是为了从他的身上汲取一丝力量。
他的语气轻松,“放心吧,还有一个假的需要我们去对付呢,我已经惹下麻烦了,所以有很多事情需要补救。”
“而且,小阵平,不要光说我。”
他拍了拍松田阵平的后背,不用多说,小阵平的心情想必也是好不到哪里去。
“你也一样。”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萩原研二直接顺着房门滑落在地,握着报告单的手颤抖着不停。
自从他有了怀疑的时候,就该有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了。
现在想想,竟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啊。
以前不大明白的疑问现在都明白了。
比如……
为什么明明在死亡通知下发之后,哥哥还活着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为什么在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哥哥没有认出来自己。
为什么这个人总是有意无意的逃避着自己和某些问题。
为什么作为一个卧底可以这么光明正大的让自己和小阵平待在一起,完全不担心自己的身份被暴露。
为什么……他会……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牵动着萩原研二生疼的心脏。
后面的话已经完全说不下去了,那张在手中被紧紧握住的报告单此刻已经快要被捏的报废了。
然而,就在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有了一个答案。
因为他是个假的,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哥哥。
而他,从来没有怀疑过。
但是怎么会呢?
怎么会这么相像,就像是从灵魂深处的相似。
音容面貌,行为习惯,从微小的细节方面他根本找不到任何的破绽,就像是刻在骨子里的一样。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这让他怎么去怀疑?
可是结果摆在这里,他不得不信。
至于这些相似……
现在想要找一个合理的解释,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他知道自己的哥哥不是一个绝对正义的人,但是在涉及到亲人的时候,哥哥是绝对不会退后一步的。
所以,面对现在这样的事实,萩原研二简直不敢想象,哥哥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被人将他自己扒干成这副模样。
哥哥到底是怎么死的?
死的时候是不是很痛苦?
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自己幻想出来的画面,他捂住眼睛无声的颤抖着。
将血腥从脑海里压制下去,再回想这段时间自己做的事情,他只觉得自己的愚蠢。
之所以不杀他,留着他,还对他这么放纵,大概就是因为自己有一个实验体的身份了吧。
这些都无所谓,可是小阵平的安危,以及小降谷的身份……
他这段时间,到底都做了什么啊。
明明都说人已经死了,自己为什么还要偏偏相信,明明那么多的破绽,自己为什么不去好好的思考,就被那双担忧关心的自己眼睛给欺骗过去了。
他该怎么挽回现在的局面?他能怎么做呢?
萩原研二紧紧的抱住自己,他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是个罪人,让自己的同期陷入危险的罪人 。
所以,他必须要付出一切去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