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里晕晕乎乎的, 但是好舒服。

  又奇怪又舒服。

  桃沢月海觉得自己就像是陷入了温热的泉眼里,舒服到她想要喟叹出声。

  她整个人都在颤栗着,直到赤苇京治咬了一下她的下唇。

  “!”桃沢月海挣扎起来, 又被咬了几口。

  他怎么还咬人!

  这个吻终于结束,桃沢月海大口喘着气, 抬眼去瞪赤苇京治。

  “你干嘛咬我!”

  还一咬就是好几下,弄得她嘴皮好疼!

  “抱歉,没忍住。”赤苇京治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这道歉就显得很没诚意。

  他也在微喘着,喘气声又低又沉。

  桃沢月海:“……”

  她害羞到无以复加, 怎么回事,她耳朵好痒。

  舌尖也还在发麻。

  “很疼吗?”赤苇京治伸手摸摸桃沢月海艳红的嘴唇。

  没破皮,就是红。

  猝不及防又来一次电流,桃沢月海呜咽一声,眼里泛起泪花。

  糟糕, 忘记了这回事。

  赤苇京治心虚地移开手指。

  感觉相比起亲吻, 用手指摸的电流会更强烈一些?

  他这么思索着, 低头在桃沢月海眼皮上吻了一下。

  她只是轻轻颤抖。

  果然是这样。

  赤苇京治目光在她嘴唇上流连一圈, 然后亲下去, 在被他咬过的地方轻轻舔吻。

  他安抚地说:“下次会轻点的。”

  桃沢月海原本确实是有被安抚到。

  然而他这话一出来,她就立马戒备地捂住嘴:“还有下一次?!”

  她声音被捂得有些模糊不清。

  赤苇京治笑了:“不是你说想要?”

  “我那说的是要亲亲, 不是让你咬我!”

  “那是我会错意了。”赤苇京治戳戳她脸颊上被手掌挤出的一点软肉, “我以为你是想接吻。”

  接吻和亲亲, 有区别吗?

  桃沢月海的眼神太好懂了。

  “接吻就是像刚才那样……”赤苇京治解释。

  他的眼神……看上去好像要吃人的样子。

  联想到刚刚才被他咬了好几口,桃沢月海心中警铃大作。

  猛禽类, 好可怕。

  “你别说了!”她推开赤苇京治,躲到自动贩卖机后面蹲下了。

  赤苇京治:“……”

  他倒也没那么吓人吧?

  他在原地笑了笑, 拿下被放在贩卖机顶部的汽水又喝了几口。

  葡萄味的。

  这不是很好喝吗?

  他也到后面去,桃沢月海蹲在地上,脸埋进臂弯里,只有耳尖从发丝中露出来,红红的,圆圆的。

  兔子的耳朵怎么会这么圆?

  赤苇京治好奇地凑近,也蹲下来。

  察觉到他的靠近,桃沢月海挪了挪,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我错了。”赤苇京治压下笑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认真诚恳一点,“下次真的会轻一点。”

  桃沢月海默默转回来,露出一张通红的脸:“真的吗?”

  “嗯,真的。”

  “那你下次亲……接吻之前,要提前跟我说好。”她临时改口,“我要准备准备。”

  只是亲亲的话,还是可以的。

  赤苇京治顿了顿:“准备?”

  “就是……”

  接吻的电流太奇怪了,一点也不疼,反倒是舒服得要命。

  她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才能抵挡得住。

  “总之你要跟我说!”

  “好,会提前跟你说的。”虽然一点也不明白她要准备什么,但赤苇京治还是很认真地应下来。

  桃沢月海这才满意:“走吧,去看日落。”

  但她迟迟没有起身。

  赤苇京治试探地伸手。

  她拉住,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果然是腿麻了吧。赤苇京治一点也不意外。

  两人一起爬了几层楼梯,来到天台。

  因为刚才那个计划之外的吻,太阳已经落下地平线一半了。

  地面被笼罩在一片玫瑰色之下。

  桃沢月海打开储物库:“我每周一都在这里画画。”

  这个储物库原本是学校放杂物的,硬是被桃沢月海开辟出一块自己的地盘,还上了锁。

  她熟练地从箱侧翻出钥匙打开柜门。

  里面放着她的软垫,画板和几本已经画完了的素描本。

  “我能看吗?”

  桃沢月海心直口快:“可以啊。”

  说完之后她就后悔了。

  放在这里的素描本里画的好像是……

  她伸手想去抢,但那个本子已经被翻开了。

  糟糕!

  第一页,一个正在打排球的男生。

  头发微卷,身形又高又瘦。

  赤苇京治回眸,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桃沢月海:“……………………”

  她就知道!这几个本子里全是赤苇京治啊!!

  赤苇京治还在往后翻。

  每一页都是他。

  吃饭的,跑步的,看书的……

  桃沢月海人体画得很不错,整个画面看上去张力十足。

  每一笔能彰显着画者的认真。

  桃沢月海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呜……这样搞的她好像变态跟踪狂啊。

  赤苇京治一页一页翻完。

  他指尖发凉,僵硬得要命。

  但他的心烫到快要融化掉了。

  “桃沢。”他合上那个素描本,声音竟然有一点发抖,“你喜欢我。”

  桃沢月海低低“嗯”了一声:“你不是知道嘛,我们都交往了。”

  “我是说,从……”赤苇京治吸了口气,才能让自己继续说下去,“从我高一第一次参加IH大赛的时候,你就喜欢我?”

  果然指向性太明显了吗?早知道她就不画得那么细节了。

  桃沢月海低垂着脑袋,几乎是自暴自弃地坦白:“对,从那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你知道的吧,我们家在一个方向,所以每周一我都会在这里画画,好把时间拖得久一点。这样就能和你坐同一班电车回家了。”

  她声音越来越小。

  “我还、还在学校里到处找你,去图书馆借你借过的书……”

  桃沢月海终于抬起头了。

  落日在她发间披上一层玫瑰色的薄纱,就连她的眼睛也染上暮色。

  “我就是这么喜欢你。”

  她说出这话的时候,尾音都带上了隐隐的哭腔,语气却很坚定。

  “我知道了。”赤苇京治只是笑,他拿出那个软垫放到地上。

  “太阳快要完全落下去了。”他朝着桃沢月海伸出手,“来看日落吧。”

  桃沢月海吸吸鼻子:“……软垫只有一个。”

  没关系,我坐地上就行。赤苇京治原本想这么说的。

  但是桃沢月海的鼻音太可爱了。

  他心里涌起一股热流,鬼使神差地说:“坐我怀里吧,我想抱着你。”

  桃沢月海已经快要冒烟了。

  但她连这样的表白都做过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大着胆子挪过去:“那你往后坐坐,给我留点位置。”

  于是她整个人都被圈进了赤苇京治的怀里。

  桃沢月海在女生里算是很高的了,但是在赤苇京治面前,还是显得很小一只。

  他一条手臂环在她腰间,另一条在她肩膀上,抱的很紧很紧。

  在排球部那群满身肌肉的男生里,赤苇京治是很瘦削的类型了。

  但是和她那两条没什么肌肉的细白手臂放在一起,就显得很有差距。

  赤苇京治后背弓着,脑袋堪堪搭在桃沢月海肩膀上。

  说是要看日落,但他的视线一点没分出去,全落在桃沢月海手上。

  她那只手搭在他手背上,好小一只。

  “桃沢,作为交换,我也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吧。”

  半晌,太阳完全落下去了,天空中只留一点残余的暖光。

  桃沢月海听见赤苇京治在她耳边轻声说:“是我先喜欢你的。”

  “那时候你在音驹中学上国二。每周有三天去画室,会路过天河公园,然后在那里待一会儿,看蚂蚁搬家,看落叶,看冬雪。”

  桃沢月海脑袋里一片空白,快要反应不过来他话中的意思。

  “但是桃沢,是你赢了。”他声音轻得像烟雾融进空气里。

  赤苇京治一次又一次的对她心动,却又一次一次错过了和她相识的机会。

  但是桃沢月海,他的情书。

  她放弃了和幼驯染一起直升音驹高中,转而考进枭谷。

  她迈出了很多很多步。

  是她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