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宿的条件是很普通的大通铺,不过对于一起打球的运动少年来讲,可能这样热热闹闹的和大家睡在同一件屋子里才更开心吧。

  经理们的房间在拐角,毕竟是女孩子的住处,里面也早就有别校的经理放过东西了,于是黑尾铁朗只把背着的两个包放到门口。

  “你一个人行的吧?”他问。

  “我当然可以!”桃沢月海凶巴巴的回应。

  她提起两个包,有些费劲地推开门走进去。

  里面收拾的井井有条,放了些其他经理的行李。

  木门隔绝了两个男生的视线,乌野那个身材非常娇小的经理似乎松了口气,但是在和桃沢月海视线相对时,又很快挺着背站直了。

  她看起来社恐的要命。

  可能紧张,尴尬这种情绪是会转移的,看着她,桃沢月海反倒冷静下来了。

  她把自己的东西随便堆在一起,然后从包里翻出巴库的小玩偶,轻轻拍了几下,很妥善地让它坐好。

  “很可爱呢,这个玩偶。”清水洁子细致地收拾着行李,目光轻轻落在她身上。

  听见人家夸她的宝贝玩偶,桃沢月海开心了,她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它叫小红。”

  “小红?”谷地仁花也凑了过来,慌乱道,“啊、抱歉,我以为他是男孩子来着……”

  “欸……”桃沢月海顿了一下,不好意思道,“确实是男孩子。”

  她又摸了摸玩偶的脑袋,眼神很温柔:“就是,觉得小红这个名字很适合它。”

  她的微笑看上去太幸福了。

  清水洁子弯着眼睛,笑的很柔软:“是很重要的人送的吗?”

  女生之间想要增进关系,只需要一起讨论某一个idol,聊聊八卦,或者是感情问题就行。

  桃沢月海红着耳尖否认,但她脸上简直写满了“有问题”。

  趁着收拾屋子的这会儿时间,三人进行了一场并不深入但非常愉快的交谈。

  等出来的时候,她们已经是互相称呼名字的关系了。

  **

  一大群少年聚在一个场馆里做剧烈的体育运动,可想而知,体育馆里的温度不会太美妙。

  桃沢月海抱着个风扇猛吹,恨不得把自己切块塞进冰箱里。

  她这会儿脑子都被热得糊成了一团,根本分不出心去思考自己作为经理现在该做些什么。

  好在音驹已经打过两场,现在正在休息,暂时用不上她。

  他们身上还有蒸腾的热气,几乎能具现化出来,桃沢月海怕沾上热气,跑到了乌野那边和谷地仁花坐在一起。

  她的队伍正在和森然打训练赛,清水洁子负责翻比分牌。

  乌野比分一直落后,谷地仁花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有点担心。

  但是瞥到一旁的桃沢月海时,这些情绪又尽数消失了,只剩下好笑:“月海真的很怕热啊,但是一直吹风扇会感冒的。”

  桃沢月海使劲缩成一团好让风能吹到全身,听见她的话,嘴里嘟囔着:“没办法,夏天太热了嘛。”

  她看了一会儿乌野的比赛,有点好奇研磨的新朋友是哪个,一个个盯了一圈,感觉都不太像。

  乌野又一次输掉了练习赛,排着队做鱼跃惩罚。

  那个姿势看着就很疼,虽说有双臂支撑着做缓冲,但也是实打实的扑到了地板上,桃沢月海苦着脸移开眼睛不敢再看。

  好像再多看一眼,这痛就要跟着转移到她身上了。

  她移开的视线刚好对上了孤爪研磨的,他正坐在地上喝水。

  桃沢月海指指自己的风扇,无声询问他需不需要。

  孤爪研磨摇摇头拒绝了。

  坏也就坏在这里,两人的动静引来了黑尾铁朗的注意,他目光在桃沢月海和风扇之间打了个转,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当即就迈着步子走了过来。

  糟糕,她完全忘了小黑也在。

  孤爪研磨给了她一个爱莫能助自求多福的眼神,毕竟他也是被黑尾强势镇压的一员。

  黑尾铁朗越走越近,他个子很高,站在坐着的两人身前时,压迫感十足。

  谷地仁花已经开始发抖了。

  “你吹了多久风扇了?”黑尾铁朗弯下腰问。

  桃沢月海心虚:“……也没多久。”

  她心虚的样子和别人不太一样。

  具体表现为:目光集中,眼神真挚,嘴唇微抿着,看上去一脸正派。

  靠着这幅样子,桃沢月海从幼稚园开始就是老师和邻居眼里的乖小孩。

  明明是在画室里睡了一整天,传出来的却是她辛苦钻研画技;上课无论睡觉还是发呆,都有大把人觉得她是在努力学习。

  不过作为幼驯染,黑尾铁朗对她的微表情了如指掌。

  他冷笑一声:“那就是已经吹了很久的意思了。”

  桃沢月海抱起风扇,在地上转了个身背对着他,假装没听见。

  黑尾铁朗:拳头硬了。

  他干脆一把将她举起来:“我就说今天这包怎么这么重,原来你在里面偷偷装了这么大个风扇。”

  桃沢月海愣了几秒,挣扎着还想去捞风扇,指尖却擦着塑料扇面划过,只捞到满手的冷风。

  她看向谷地仁花,金发的女孩在旁边干笑着,很好心的按掉了风扇的开关。

  黑尾铁朗一路保持着这举猫一样的姿势,把她放到了靠近体育馆门口的阴凉处。

  “这里不热了吧。”见她还在瞪自己,黑尾铁朗挑着眉恶狠狠道,“谁年年夏天因为吹空调吹风扇进医院的。”

  “怎么,又觉得打点滴不疼了?”

  她血管又深又细,每次打点滴都很遭罪,针头在皮肤里反复戳刺也找不到血管,最后只能扎在手腕上。

  桃沢月海怕疼,每次都要拽着妈妈的手可怜兮兮地哭鼻子。

  他和研磨只能在旁边干看着,或者在打完点滴后给她青紫的手腕做冰敷。

  为着幼驯染少受折磨,黑尾铁朗一直都很注意她的身体健康。

  提起这个,桃沢月海也没法反驳了,她身体弱是事实,总爱吹风也是事实。

  “那我少吹一会儿,总可以了吧?”她为自己争取。

  “行吧。”黑尾铁朗假装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其实心里满意极了。

  他揉了揉桃沢月海的脑袋,在她伸手要拍之前收回了手。

  那头水蓝色长发被揉的稍微有点乱,他阴测测地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和木兔怎么认识的?”

  灵魂拷问,虽迟但到。

  桃沢月海默默提高警惕,面上还要无辜地眨着眼睛:“就是、学校里的前辈,吃饭的时候碰见了。”

  “吃饭碰见的前辈会叫你小桃?”

  “木兔学长自来熟啊。”她理直气壮。

  黑尾铁朗一噎,心想这确实也是木兔的风格。但研磨的态度让他心里很没底。

  “突然要考去枭谷上学,之前还嚷嚷着要学托球……你不会是喜欢木兔那家伙吧?”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心里冒出一丝火气来,有一种家里的小白菜自己把根拔.出.来要跟着别人跑的感觉。

  “……?什么?”桃沢月海一脸莫名其妙,“我喜欢木兔学长?”

  她冷漠道:“小黑你好奇怪,我没有喜欢木兔学长。”

  黑尾铁朗没信,他说:“下一场和枭谷打,你会给我们加油的吧?”

  “嗯,小黑加油。”桃沢月海飞快道。

  她态度是不加掩饰的敷衍。

  虽然已经在体育馆里坐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她也没怎么看赤苇京治。

  研磨就在旁边,桃沢月海只能偷偷瞄几眼,不敢明目张胆地盯着看。

  可是现在音驹要和枭谷打比赛,她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他。

  桃沢月海压下雀跃的心情,刻意沉着嗓子,做出平淡无波的表情:“那我去准备温水和毛巾。”

  见黑尾铁朗还想说什么,她捂住耳朵,控诉地看着他:“是你让我来做经理帮忙的,我做得好,你应该夸我!”

  一句话还没说完,她就爬起来溜出了体育馆。

  留下黑尾铁朗在原地一脸无语:“还说不喜欢,你眼睛都亮了啊……”

  等到桃沢月海摇摇晃晃地拖着两箱水和毛巾回来,枭谷的人也已经到了场上。

  赤苇京治自然想上前去帮她提东西,但是黑尾铁朗更快一步,已经接过她手里的几根带子,还笑她力气小。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已经迈出的步子,面色沉静。

  木兔光太郎似有所感,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原地蹦蹦跳跳,伸长手臂冲着桃沢月海招手:“小桃!这里这里!”

  桃沢月海光明正大地看向他们。

  她下意识地先和赤苇京治对视一眼,又飞速移开视线,对着木兔也小幅度挥手:“木兔学长加油!”

  木兔光太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挥着右手做出扣杀的动作:“好哦!小桃你就看我的大力扣杀吧,我可是最强的!”

  桃沢月海很捧他面子,想给他鼓鼓掌加油助威,却被黑尾铁朗一把按住肩膀。

  他皮笑肉不笑:“你今天的扣杀可能使不出来了,我会全部拦下来的。”

  木兔光太郎摸着脑袋天真道:“可是你之前也没全部拦下来过?”

  黑尾铁朗的挑衅撞了个壁。

  木兔不在这件事上做纠结,反倒兴致勃勃:“我会让你拦不下来的!”

  木兔学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最强啊。

  趁着大家注意力都在两位主将身上,桃沢月海又偷偷去看赤苇京治。

  四目相接。

  她看见黑发少年缓缓垂下眼睫,目光在她肩膀上停留了一瞬间,似乎是微弯了一下唇角,而后又抬眼,用那双墨绿色的眼睛看她。

  桃沢月海觉得自己嘴角的弧度要压不住了。

  他眼里的绿色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更碧更翠的色泽,和她在上野公园见到的荷叶简直如出一辙。

  她也抿着唇笑,双手背在身后,手指绞在一起。

  ‘加油。’她张了张嘴,无声道。

  赤苇京治眼里染上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