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变得难看了!嗯,你这么厚的脸皮,怎么会给伤到的?”

  林无忧这话中自有所指,李珣心中一跳,脸上却自然而然地露出了些尴尬之意。

  “师姐你别说了,当年的事,师弟我也是给人当了枪头使……”

  “看出来啦!”林无忧很不屑的样子,“青姨就告诉我,那天某人和一头死猪似的任人宰割!真丢脸!”

  李珣还能说什么?难得这小精灵鬼爽快一回,他忙打了个哈哈想糊弄过去,然而却看到她脸上又露出疑色。

  “哎,不说我倒忘了,你当初和死猪似的,又是怎么跑掉的?”

  李珣暗叫救命。

  关于这个情节,他在秦婉如那边已有了一套说辞,但那是在秦婉如知晓根底,并有所误会的基础上生出来的,而且将来还有“阴散人”帮着圆谎。

  可林无忧怎么办?一直撑到最后一刻的青鸾,又究竟知道多少?

  他脑子急速转动,口中却毫不迟疑。

  他苦笑道:“跑?往哪儿跑?小弟我是一觉睡到天亮,才发现自己竟然睡到了城外边!身上的皮都给揭了一层,一夜之间,嵩京就成了废墟,我这迷迷糊糊的,也不敢逗留,这才跑了……”

  林无忧扬起了眉毛,极干脆地说了一声:“不信!你要是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自己给当枪头使了?”

  “打晕我的就是阴散人啊!也是她让我多陪你们玩几天的!”李珣一脸的冤屈。

  “我若连这个都不明白,就真的是白活了。还有,师姐你知道那个秦妃吗?我在嵩京给你说过的。她是阴散人的徒弟啊!”

  李珣一脸的苦涩和愤懑:“直到前几天,我无意间碰到了她,才明白过来……娘的,这娘们纯粹就是个戏子!恁会演戏!”

  林无忧眼光一转,点了点头:“这还有点儿道理,嗯,阴散人和血散人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

  李珣一脸的迷茫:“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就看到韦不凡和青鸾仙子打起来,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林无忧那双没有半点心机的眼睛看过来,奇道:“你不是说你遇到那个什么秦妃了吗?她没告诉你?”

  “躲还来不及呢!”李珣一脸的无奈:“那娘们真难应付!”

  这种表情便是典型的“吃闷亏型”,林无忧给逗得咯咯直乐。

  李珣脑子狂转,想找个新的话题,又不能转移得太明显,只好继续无奈道:“不过总算是送走她了,难得今天这么巧,师姐是出来玩……咦?刚刚……”

  李珣面色微变,他这时才想到,刚刚那一阵心绪不宁,来得好没缘由。尤其是现在莫名其妙地走到这里,又“恰好”碰到林无忧,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哈,我这边问明白了,你那边也想明白啦!”

  林无忧轻盈地从海水中跳出来。

  李珣看得很清楚,她穿着一身粉红色短衣小褂,套着一件顶可爱的同色灯笼纱裤,细长优美的双腿曲线若隐若现,脚下竟是未穿鞋袜,赤着一双雪白的纤足,踏在海面上,便如同走在蓝绒地毯上一样自在。

  她笑嘻嘻勾勾手指,李珣愣了愣,才知她要的是自己手上的面具,耸耸肩,上前两步递了过去。

  林无忧不客气地拿了过去,放在手指上转圈儿玩,嘴上还撇了撇。

  “戴上面具就以为认不出来你了?哈,你胆子真小,还怕我们揭穿你那点事儿?”

  李珣除了苦笑,也没有什么更好的表情可用了。

  不过,他倒是真想知道,林无忧究竟是怎么找到他的?

  林无忧显现出她孩子气的一面,她又朝李珣勾了勾手指,而这次,用不着李珣做什么动作,他头上便是一轻,一直绾在发髻上的“凤翎针”,完全脱离了他的控制,轻巧地落入林无忧的掌心。

  看到这一幕,李珣恍然大悟:“是因为这玩意儿!”

  “胡说!”林无忧小脸一板:“什么这玩意儿、那玩意儿,真没礼貌!”

  也是,这宝贝的本体,就是从妖凤身上取下的凤翎,李珣的称呼的确有些不妥。

  不过,林无忧的气愤,也仅仅就是一刹那的工夫。她轻松自如地将这宝贝恢复到了本体状态,金眼赤翎,美得眩目。

  “当初向你要,你还不给!活该今天被抓到!”

  林无忧一脸得意:“笨哦,它既然是从娘亲身上摘下来,自然极好感应,而且呢,还能通过这宝贝给你下个‘牵魂引’什么的。

  “哼,你刚到不夜城,娘亲就知道了!不过算你走运,前几天那么混乱,都没撞进十里之内,免了她动手杀你!”

  原来如此!李珣知晓其中奥秘的同时,心中又是一跳。

  如果不是林无忧提醒,他倒真把妖凤定下的“十里之约”给忘了个干净,不过……现在他也是想杀就能杀的吗?

  李珣脸上不由得抽动两下。

  林无忧看他的神情,倒是误会了他的意思,笑吟吟道:“别不开心啊!‘牵魂引’很难下的,就凭你和我那死鬼老爹的关系,我也不会出卖你。

  “再说你还多亏了凤翎针呢,那天我放‘狗狗’出去,要不知从这上面嗅到娘亲的味道,还不当场咬死你啊!”

  “狗狗?什么狗狗?”

  李珣心中泛起一般极为奇妙的感觉,似乎把握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环节。他盯着林无忧看了半天,忽地想起一件事来……

  林无忧见他的神情,回给他一个极无邪的笑容:“狗狗,你见过啊!喏,刚刚还吓到你来着!”

  李珣忽地便想通了这关窍,他的呼吸也在这刹那断绝。

  已相当熟悉的气息,从他身侧涌出。

  他僵硬地回头,在朗朗天光之下,那漆黑的身躯、蠕动的尖刺,还有一对拘人魂魄的血眸,便如同一个荒诞的恶梦,猛地在他脑中胀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