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珣只觉得全身都颤栗了起来,心想:“难道是青吟仙师贴身佩带的吗?”

  一边明玑微微一怔:“是‘玉辟邪’啊!青吟师叔今日可真是大方了!”

  她随即又对李珣道:“这‘玉辟邪’是通玄界最有名的护体宝物之一,佩在身上有百邪不侵之效,可辟一切毒物邪祟,且对修炼时对清心宁神有奇效。佩上了它,以后想走火入魔也不太容易了!”

  看这个架式,李珣是还不回去了,更何况,他恨不能把这块玉生吞下肚,又怎么肯还回去?

  知道眼前两位女修都是不可欺的,他也就不再矫情,而是颇郑重地一拜礼,收了下来。

  “玉辟邪”上本就串着一条丝带,李珣就把它挂在脖子上,紧贴胸口。

  然而这一贴,便贴出了异处来。

  心窍里,那纠缠成一团的阴火、血魇齐齐一震,不知怎地,就萎缩了好大一块儿,而这“玉辟邪”中,似也分出一股清气,绕着心窍流动,彷佛是一颗冰凉的珠子在里面滚动,好不舒服。

  李珣忍不住了打一个寒颤,只觉得全身的毛孔尽数打开,丝丝凉意从其中吞吐进出,倒似是千百只小手一块做按摩似的,舒服得几乎要呻吟出来。

  幸好,这种感觉只是一刹那,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两位仙师面前出丑。

  恢复了正常状态的“玉辟邪”只留一丝凉意停在心窍处,绕行不悖,阴火、血魇也回复了正常状况,但似乎又有些变化……

  现在没有时间仔细察看,李珣只是略一内视,便退了出来,知道这宝贝的厉害,自然是喜不自胜,忙再向青吟行礼道谢。

  青吟受了他这一礼,只道一声:“罢了。”

  在李珣的感觉中,她对自己的态度,似乎并没有因为送了一件宝物而有任何变化。

  真是古怪!

  这时青吟又对明玑道:“你不是要下峰吗?怎么,还要留下?”

  这话可不算客气,但明玑却一点也不生气,她拂开被风吹到眼前的秀发,眼眸中光芒却越发地犀利,在李珣和青吟身上转了一圈儿,又笑了起来:“是啊,我该下去了……李珣,你还有什么计划?”

  “呃……”李珣还能有什么计划?这次登峰目的几乎全部达到了,而且收获还远远超出他的预期,在这突如其来的幸福中,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然而,他不说,青吟却帮他说:“你跟我来吧。”

  李珣听得发呆,明玑却一点儿也不吃惊,只是微垂下头,谁也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如何,但很快她就抬起头来,笑道:“如此,那我就先下峰了,代我问钟师叔好!”

  再向李珣一点头,她体外剑气交迸,倏忽间不见了踪影。

  “似乎我的外貌,给她们很大困扰的样子……”

  李珣不是傻瓜,相反,他的心机不在任何人之下,从七年前清虚那一声“倒似一位故人”,一直到明玑两次的欲言又止,这其中问题已经越来越明显了。

  刚刚明玑大概就是想说那个人究竟是谁吧,只是被青吟给制止了,也就是说,那人与青吟的关系似乎更近一些。

  那他会是谁呢?

  他这边在想着,青吟却命他收了“青玉”,自己则施展出“驾云”之术,让李珣站了上来。

  李珣不明白她想干什么,可是在青吟淡漠的眼神之下,又没胆子去问,只好乖乖地站在云上,垂手恭立。

  清虚曾说过,“驾云”之术,比御剑飞行要慢,那也只是在同等条件下才有的差别。

  当日,清虚的“驾云”之术,只用了一夜的时间,就飞到山下;现在,青吟的“驾云”之术,则展现出毫不逊色的速度。

  飞云向上攀升,刹那间将原来所在的地方,抛得不见了踪影,李珣御剑飞行的速度,与之相比,无异于飞鸟与蜗牛的差距。

  青吟坐了下来,看起来闲适自然,再看李珣,却是柱子一般僵硬得很。最后还是青吟让他坐下,他才紧张地坐在飞云的一角,和青吟保持着一个“恭谨”的距离。

  由于角度的关系,青吟只留给他一张侧脸,即便如此,李珣也已经很满足了,在这一段沉默的路途中,偷眼打量身边的佳人,便是一种极大的享受。

  尤其,在他胸口,还有一块沾染佳人体香的玉石。

  李珣突然明白,单智在面对祈碧师姐的时候,是怎样的感觉了。

  “难道,我……”

  让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思考这种问题,可真的难为他了。在这种突然迸发的新问题上,以往所学的一切都没了作用。

  他更小的时候,在宫中似乎也接触了一些,但在那地方,种种扭曲的、变态的、残暴的情形,和现在的情况完全不能相比。

  烦啊……

  只有在这时,才能看出李珣的少年心性,在忽喜忽愁心绪的感染下,他忘了这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脸上的表情也开始随着心情变化起来。

  这纷乱的心情伴随他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眼前一亮,他才回过神来。

  似乎外界有什么变化!

  他好奇地四下打量,乍一看去,也没什么差别,不过如果仔细感应便会发现,这里天地元气的浓度浑厚得惊人。

  从天空中太阳散射下来的光芒,呈现出不自然的折射看来,此处元气已浑厚到近乎实质。

  青吟看出了他的疑惑,随口解释道:“坐忘峰五十万里以上,天地元气的浓度将随着时辰的推移,而发生潮汐性变化。大约在子时最为稀薄,在午时最为浑厚。”

  竟还有这种地方?

  李珣很是惊讶,但只要想一下,坐忘峰这绝非人间所有的高度,在上面发生什么事情,都应当是正常的。不过听青吟这么一说,他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而且还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是什么呢?

  这时候,青吟又看了他一眼,道:“可知我带你过来,所为何事?”

  李珣哪能回答,只好老老实实地应道:“弟子不知!”

  “钟隐这几日在峰上,我引你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