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就是不该一直用冷水洗脸。神谷栗就着对方的手将药吃下去, 舌尖猛地被刺激,眉头瞬间皱起来,他不喜欢苦味。

  接下来的药,他怎么样都不想张口。

  从前他并不抗拒吃药, 无论多难吃, 都可以面不改色的灌下去。可是...那是在诸伏景光不在的时候。

  现在对方在身边就控制不住想要放纵自己的小脾气。

  “我不。”神谷栗侧过头,闭紧嘴巴, 一脸抗拒, “都已经好了, 我不想吃。”

  “嗯?”

  “为什么还要吃啊。”只需要诸伏景光的一个字, 就可以把刚才的气势戳破, 神谷栗小声喃喃道。

  放在被子上的手, 苍白到通透,淡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揪着被子。

  “那就不吃了。”诸伏景光不动声色将视线放在门外, “不过...生病只能吃白粥。”

  他很清楚面前人的“命脉”是什么。

  "!"白粥,不可以,神谷栗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我要吃药。”不是说白粥不可以吃, 只是他更想吃刺激味蕾的食物,比如拉面、咖喱什么的。

  得到想要的结果,诸伏景光眼底带着一丝笑意,“张嘴。”

  来自“白粥”的威胁, 神谷栗只好乖乖张嘴,把药吞下去, 神情还带着未散去的茫然, 下一秒, 这个茫然就被入口的甜味打破。

  “啊?”是甜的。

  诸伏景光将药盒收拾好,站起身,“不是怕苦吗,吃点糖会不会好受一点。”

  有糖为什么才给他。神谷栗将嘴里的糖咬碎,默不作声。

  故意的,明明可以给他吃两颗的。

  看到神谷栗这个样子,诸伏景光就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无非就是为什么只给他吃一颗糖这样奇怪的想法,也只有他这个脑回路会在纠结糖的颗数这样的问题。

  自己选择“养”的,还能怎么办,只能再喂一颗糖。

  “唔。”神谷栗下意识用舌尖舔了一下,是糖啊。

  手指...诸伏景光像是被烫了一样,瞬间将手抽回,不自然的放在身后,指尖上依稀残留着湿润感,努力保持平稳声线,“这回不生气了吧。”

  “本来也没有生气。”刚才的小心思被点出来,神谷栗偏过头,只是露出的耳根有些泛红,嘴硬道,“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生气。”

  “咳。”诸伏景光轻咳一声,“那你好好休息。”

  他将门带上后,便卸下了所有力气靠在墙面,垂眸盯着右手,准确来说,是指尖。

  现在还能感受到那份软,顺着指尖浸入内心。

  随后,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明明相处了这么久,居然还是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心颤。

  听到关门声,神谷栗将游移的视线收回,将被子套在自己头上,啊啊啊,他刚刚都在说些什么。

  将自己完全的缩进被子也没有让快速心跳平静下来,安静反而让刚才的记忆以各种各样的方式重现。

  直到将自己闷得脸颊发红,神谷栗才掀开被子,这都是小问题,怎么会有人因为这些话而害羞啊,不就是稍微心口不一吗。

  而且他要吃东西,对方不会真的在煮白粥吧。

  想到这里,神谷栗决定出去一探究竟,至少看到白粥会严词拒绝。

  房子是前田女士友情提供的,地处偏僻,环境幽深,大有缓慢之意。

  周边多是树木,能想象到,除秋冬以外的季节,该是怎样的郁郁葱葱,总之是个修养躲避纷扰的好地方。

  冬日的庭院雪白一片,每一口呼吸可以看见明显的热气,极易氤氲视线,陷入自己的世界里。

  此时抱着毯子的神谷栗愣住,因为在他面前的人正坐在庭院里发呆。

  看起来有些迷茫?也不是…感觉更像是心事重重。

  和他一开始的预想不一样,所以准备的毯子也派不上用场,本来是想着,要是发现白粥的身影,就会狠狠的报复过去,比如把毯子盖在对方头上,然后一瞬间逃跑。

  看起来是没有什么杀伤力,主要还是……他当然不可能下重手啊。

  神谷栗拖着毯子靠近,然后披在了对方身上,反正也没看到白粥,不恶整也是很正常的吧,“给你…你坐在这不冷吗。”

  “谢谢。”诸伏景光抽回所有的思绪,转头回了个微笑,“怎么了吗?”

  被温柔的笑容击中的神谷栗,往后退了小半步,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我只是下来监督你的。”对!监督!

  什么吃饭,什么粘人。

  没有的事。

  “所以——是想要监督什么呢?”诸伏景光弯了弯眉眼,一把将人扯过。

  “监督…欸?没…”神谷栗只来得及吐出零碎话语,就跌落在对方怀里。

  还没来得及挣扎,一只轻柔的手就放在了他的头顶,另一只手抱住他的身体,耳边也传来对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但还是让他听出了些许疲惫,“在这陪陪我吧。”

  “那我就陪陪你吧。”虽然这么说,实际上心里早就炸开锅,陪!陪大份的!神谷栗乖巧的坐在对方怀里,目光盯着不远处的树上挂着的要掉不掉的枯叶,心里在不停念叨,要掉了,没有掉,hiro,要掉了,没有掉,hiro…如此循环。

  原本是为了转移注意力,结果…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脸早在对方摸头的时候就变得通红。

  而且背后的人还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温度通过紧紧搂住后肌肤传递,呼吸扑打脖颈,熏的发红。

  感受到对方的靠近,神谷栗更不想动了,手指紧紧抓着衣角,低垂着头,轻声喊道,“hiro?”

  没得到任何话语回应,只有缓慢的呼吸声回应,是睡着了吗。神谷栗余光下能看到对方眼底下的略微浓重青黑色,果然是太累了吗。

  可是不是脱离组织了吗,是任务?还是他的原因…

  他咬了咬下唇,所以会是他的原因吗?

  在这个地方远离纷扰不好吗。

  这么想着,他抬手贴上了对方的脸,轻轻描摹着,小声嘟囔道,“在这就这么累吗。”

  话虽这么说,神谷栗还是能理解对方的想法。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面前的枯叶也已经落入地上,被散落的雪,薄薄的盖了一层。久到他的肩膀都被“热”的有些酸,也久到他也睡着了。

  对方的呼吸太过安心,导致他也困了。

  醒来的时候,神谷栗的视线还有些模糊,缓缓打了个哈欠,等待慢慢清醒的过程中,肚子发出了一声“咕”的声音。

  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本人清醒,肚子饿了。

  可身后的人还没有醒。

  就在他打算忍着饥饿的时候——

  “饿了吗?”轻如尘埃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让神谷栗身体有些僵硬。

  是自己肚子的叫声,吵醒对方了吗。神谷栗低垂着头,衣角也被揉的不成样子,闷声回应,“有点…”

  “嗯…”诸伏景光抬头看了看四周,他对外界的感知灵敏,瞬间明白似乎过了很久,略带歉意的目光落在神谷栗的身上,“抱歉,睡着了,我现在去做吃的。”

  “不要紧的。”神谷栗着急回答,“我也不是很饿。”所以,不要对他道歉了。

  明明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诸伏景光摸了摸神谷栗的头,明白对方是不想让他愧疚,“正巧我也饿了。”

  随即,缓缓站起身,披在身上的毯子因动作而滑下,围成个半圈。

  发现诸伏景光站起来的神谷栗,也下意识跟着一起,结果还没站起,因为保持很久盘坐姿势导致腿部有些酸软。

  没站起身就算了,身体还往前方扑去。

  事发突然,神谷栗只来得及闭上眼,内心默念三秒,想象的之中的痛没有到来,意料之外的温暖倒是紧紧包裹着他。

  “小心一点。”

  天知道诸伏景光看到神谷栗往前倒去的时候,有多害怕,几乎没有过脑,完全凭借的下意识将人拉回来。

  幸好…

  “诶嘿!”像是吃了蜜一样,神谷栗转身抱住诸伏景光的腰,喜滋滋道,“俗话说的好,你救了我,我只能以身相许了。”

  “……”真是笨蛋。诸伏景光除了拍拍对方头,做不出什么回应。

  “hiro!”

  “嗯?”

  神谷栗一本正经的看着对方,似有其事的认真开口,“我也救过你,所以你——”眼神满是期待。

  觉得对方可爱已经不是一两次了。诸伏景光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嘴角都是压抑不住的上扬,低头轻轻贴在对方耳边,压低声线,磁性的声音刺激神谷栗的大脑,“我也以身相许。”

  亲…亲…不是嘴。话语在神谷栗脑内炸开搅的他混乱,此时脑子里全都是那恰到好处的薄唇以及撩拨人心弦的低语“以身相许”,疯狂冲击他的大脑。

  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表达,说出的话甚至不能用流畅来形容,可以说是完全没有经过思考,“那我以身相许,你也以身相许,所以我们是双重加倍,总之,比别人多一个,那么就是无法被拆散的。”

  得亏诸伏景光了解对方的无厘头,能够瞬间明白其代表的含义,指尖戳了戳神谷栗泛着粉红的脸颊,“嗯,无法被拆散。”

  “对,你,知道就好。”神谷栗说的磕磕绊绊,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结巴,完全被对方勾着走了,那个词叫什么?蓝颜祸水!

  自己在对方面前完全没有克制力。

  为了挽尊,还特地补充了一句,“你忘记,我就会生气的。”

  结果多重加持下就变成强装凶狠的小仓鼠,但其实只需要一根手指就能让它泄气。

  “好好好。”诸伏景光宠溺目光落在神谷栗的身上,随后,将人拉开,“放开我吧,我要去做吃的了。”

  还没走出去。

  衣角又被人扯住了,诸伏景光只能转头。

  结果就看到神谷栗支支吾吾纠结半天,想和他说,待会在陪你这样的话。

  当然诸伏景光没说出口,因为完全被对方的话语打断。

  神谷栗只用了两个字。

  “亲我。”

  【作者有话说】

  栗子:求亲。

  hi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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