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到马尔蒂尼的电话之前, 皮埃尔·卡卢卢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里昂,最起码踢出成绩前没有想过。
再加上几个月前俱乐部经理特地告诉他,下赛季他有机会被提拔到一线队,这更加坚定了卡卢卢想要在里昂闯出一番天地的决心。
然而世事无常。
正当他翘首以待时, 里昂的夏窗却闹出了一堆幺蛾子, 不仅清理拉斐尔不顺利, 特特也缺少报价,一时间, 右后卫根本空不出卡卢卢的位置。
要不然继续留在青年队, 要不然去一线队看饮水机。可是这两个选项,无论选哪个, 卡卢卢都不甘心。他确信自己是有天赋的,可奈何总是没有机会证明自己。
在来回煎熬一个月后,卡卢卢第一次出现了离开的想法。
也就是这个时候, 马尔蒂尼打来了电话。
卡卢卢现在完全不记得自己当时到底说了什么。他那个时候太过紧张,大脑一片空白,全凭本能。唯一还记得的问题就是:“您真的相信我可以吗?”
“我相信你。”
马尔蒂尼说的很干脆, 没有丝毫犹豫:“在米兰,我会一直给你机会,一直到你能够独当一面。”
隔着手机听到的声音微微磁化, 但仍旧优雅温柔, 轻易地抚平了他这段时间来满心的焦躁不安。
卡卢卢吸了吸鼻子,压抑住想要落泪的冲动。他朝着担忧看着他的家人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语气坚定地答应道:“好, 我和您走。”
接下来的时间就像是按了加速键。
俱乐部之间迅速达成了一致,谈判、签字、搬家、体检……一系列的操作流畅而又迅速, 在卡卢卢反应过来之前,他就已经被打包送到了AC米兰,住进了自己的新家。
等到报到的那天,他还有点恍惚。
“这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快吗?”
马尔蒂尼不急不缓地说着:“联赛已经比完两轮,接下来马上就是第一场欧冠小组赛,留给你适应球队的时间只剩下两个星期。”他摇摇头:“快?我倒是觉得时间不太够。”
卡卢卢敏锐地捕捉到了某个关键词,注意力立刻转移。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甚至忘记要在马尔蒂尼面前保持形象:“我可以踢欧冠?!!”
“只是有机会。”
马尔蒂尼被他的反应逗笑了,拍了拍卡卢卢的肩膀,鼓励道:“球队现在还在尝试轮换阵容。不过如果你的表现确实很好,或许那就会成为事实呢?所以好好努力吧,男孩,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说完就往更衣室走,路上还碰到了同样方向的加图索,两个人顺势聊起了训练方案。
卡卢卢就跟在他们身后,大脑有些晕乎乎的,还没有从这个突如其来的巨大惊喜中缓过神来。
还没走近更衣室,隔着老远就能听见一阵喧哗,像是热水壶刚烧开,吵吵嚷嚷响个不停。
“这群小兔崽子又在干什么?我先去看看。”
加图索骂骂咧咧地就往里面冲。
马尔蒂尼原本想跟上,但又担心卡卢卢不适应,于是放慢脚步,安抚道:“别担心,大家都很好相处。”
卡卢卢相信马尔蒂尼,可是一进门,就看到了极具冲击性的一幕。
诺大的更衣室内空空荡荡,只有一个角落里聚满了一堆没穿好衣服的裸/男。
有些人甚至只穿了条内裤,衣衫不整地就想往前挤,黑色、白色、巧克力色,大片大片的肉/体让人眼花缭乱。
密集的人墙挡住了视线,看不见里面的人在干什么,但是视线所能涉及到的范围,人们的脸上均是兴奋和激动。
“特奥!特奥!特奥!加油!只差一点点了!”
“快了快了快了!”
“达维德·卡拉布里亚!你到底算不算是个男人,能不能行?干他啊!!!”
口哨、尖叫,甚至还有叫骂,起哄的声音吵得人耳朵发胀。
不会是在打架吧?刚来的第一天就碰上更衣室内讧?卡卢卢一阵心惊胆战,生怕自己成了更衣室内斗的炮灰。要知道他还没有向马尔蒂尼证明自己值得信任呢。
马尔蒂尼倒是很冷静。
或者说他太了解这群人的性格,根本没往更衣室矛盾这方面去想。他更加好奇的是,这群人到底在干什么。
将插在笔挺西装裤里的手掏出来,他拍了拍站在最外面,扒着别人肩膀往里看的帕奎塔,询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帕奎塔一回头就看见了俱乐部经理,吓得心脏一跳。但是转念一想,我们又没干什么坏事,立刻又理直气壮起来。
“他们在掰手腕。”
“掰手腕?”
马尔蒂尼重复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嗯!”
帕奎塔点点头,开始解释起前因后果。
“卡卡和特奥本来打算比比谁的力气大,但是兹拉坦说他不想看到流血事件,于是两个人就决定用掰手腕一决胜负。”
其他人原本只是打算看热闹,不过看着看着就心痒难耐,蠢蠢欲动。等到卡卡输掉,便迫不及待地把他赶到一边,自己上场,挨个和特奥玩起了车轮战。
说到这里,帕奎塔惊还感叹道:“特奥已经赢了三个人了,达维德是第四个!”
马尔蒂尼挑起一边眉毛,问:“那你呢?”
“还没轮到我呢。”帕奎塔嘿嘿笑。
“总监,你要进去看看吗?”周围不少球员早就听见了马尔蒂尼的声音,连忙给他让出了一条通道,方便他看里面的情景。
只见人群中央战况激烈。
面朝着这边的卡拉布里亚咬紧牙关,脸涨得通红,扶住桌角的另一只手用力到发白。特奥只能看见一个后脑勺,但是隔着一段距离,他胳膊上暴起的青筋和偾张的肌肉也依然清晰可见。
“你们米兰连做这个——”卡卢卢指了指战况激烈的两个人,满脸困惑:“也这么认真吗?”
“那当然,这可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力量较量,而是一场赌上男人尊严的战争!”
帕奎塔郑重其事。
不过说完以后,他就意识到这个问问题的人可能是今天来的新人,于是看着卡卢卢,纠正道:“什么你们米兰,现在应该是我们了。”
卡卢卢乖巧地点头。
马尔蒂尼则在一片问好声中,走到抱着双臂哈哈大笑的伊布旁边,加图索同样也在看热闹。两个管事的人都不打算制止,也难怪场面会如此热闹。
而此时,一切的源头正蹲在特奥面前,做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鬼脸。
特奥不堪其扰。
他早早地就闭上眼睛,想着眼不见为净,可是一听到马尔蒂尼的声音又忍不住睁眼去看。
却只看到了一个嬉皮笑脸的卡卡。
他绝望地再次闭眼。
“特奥,你怎么老是闭眼啊!”卡卡停下了搞怪,不满地抱怨。
伊布看不下去,踢了卡卡屁股一脚:“别干扰比赛秩序。”
“嘿嘿,也没说不可以啊。”卡卡装无辜,呲牙傻笑,试图蒙混过关:“而且这才不叫干扰比赛,这叫战术!我是站在达维德那边的!”
“你只是想报仇罢了。”伊布翻了个白眼,毫不掩饰地嘲笑他:“特奥还没用力你就倒了。”
“明明坚持了很久!”
涉及到尊严问题,卡卡立刻开始抗议。
“应该说是特奥历经千辛万苦才打败我。我的实力绝对不止这么一点。”他顶着一头没怎么打理过的头发,脸蛋严肃板起,认真地纠正伊布的说法。
看起来像一颗严肃的花椰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