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队的报到时间比青训迟上一点, 毕竟成年人总是拥有更多自由。
等到习惯性地把车停在卡卡家门口,马尔蒂尼才突然想起来,这个以往天天坐自己车的男孩,已经长成了一个可以独立开车去上班的大人。
时间过得可真快。
他坐在驾驶座, 愣了两秒, 才意识到这一点。
倒也不是说完全没有意识到, 可是初见好像就在不久前,一切都历历在目。
马尔蒂尼至今还记得刚刚见到卡卡的时候, 那个笑得有些羞涩的男孩, 拥有一副和里卡多无比相似的脸庞,一样的乖巧腼腆, 一样的青涩稚嫩,把人一下子带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最好、最美、最辉煌的年代。
有的时候, 马尔蒂尼甚至没法把他和当初的里卡多分开。两个人简直就像是一个人,他总能在卡卡身上找到当初疼爱过的弟弟的影子。
阿德里亚娜曾经打趣过他,说他简直是把卡卡当成另一个儿子在宠。
马尔蒂尼当时笑得很开心, 其实心里有点赞同。
怎么能不喜欢呢?
而且卡卡也值得这样的偏爱。
从繁复的思绪中抽身,马尔蒂尼犹豫了一下,深邃的蓝眼睛瞥了一眼紧闭的院门, 还是给卡卡发了一条消息。
[还需要我送你吗?]
米兰今天的天气很好, 穿短袖很合适。但因为俱乐部需要拍摄一些官方照片,马尔蒂尼还是穿得很正式。熨烫笔挺的衬衫勾勒出肌肉优美的线条,即使退役这么多年,也仍然保持得很好。
再等等, 如果卡卡回复已经出门了他就走。马尔蒂尼松了松系得有些紧的领导,耐心地等待着回复。
“我来了!”
手机的消息没等到, 倒是等来了远处的喊声。
在意识到是谁后,马尔蒂尼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微笑着看向来人。
“我刚刚在收拾东西,没看到消息,好了好了,我来了——”卡卡冲着等在门口的马尔蒂尼喊,脚上的鞋带没系紧,散得彻底,他也顾不得去系,蹦蹦跳跳间就跑到车边。
“早上好,保罗!”卡卡拉开车门,冲着马尔蒂尼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明亮的眼睛充满了朝气,和天上高高挂着的太阳一样耀眼。
马尔蒂尼笑容加深。他指指卡卡散落的鞋带:“别忘了系你的鞋带,容易摔倒。”
“我知道我知道。”卡卡满口答应,然后利索地钻进车里,关上车门,这才开始弯腰系自己的鞋带。
马尔蒂尼熟练地打着方向盘。这条路他走过太多遍,简直闭着眼睛都能开到,于是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卡卡聊天:“你不是买了车吗,怎么不自己开?我还以为你今天早上会自己开车上班。”
他倒没什么太大的想法,只是咨询一下本人意见。毕竟孩子大了总归会独立,万一卡卡不喜欢别人总把他当孩子照顾呢?
结果卡卡反应很大,腾的一下就坐直身体,瞪大眼睛。
“你不方便送我了吗?”但是仔细想想,他也确实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只能心虚地摸摸鼻子:“好吧,确实很麻烦。那我明天自己开车上班好了。”
话是这么说,眼神却有些可怜巴巴,像是被遗弃了的小狗,看得马尔蒂尼哭笑不得。
他解释道:“你都是大孩子了。我以为你和丹尼尔一样,会想要一些私人空间。”
“上班算私人空间吗?”卡卡很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然后得出结论。
“我觉得这是公共空间。”
马尔蒂尼被这猝不及防的冷幽默逗得哈哈大笑,笑完了才继续说道:“你如果不想开车,那就还是我送你,不麻烦。而且你要配合我的时间,反而要比别人早到,看你自己。”
卡卡嘿嘿傻笑两声:“我都行。”
到了俱乐部,马尔蒂尼去和工作人员交接,卡卡则独自走向更衣室。大部分人都还没到,透过玻璃门,能看见更衣室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影。
卡卡推开大门,把背包随手扔到座椅上,就一下子张开双臂,冲着所有人露出一个超级灿烂的笑容。
“早上好,朋友们!有谁想要给我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吗?”
卡拉布里亚上下打量了卡卡一眼:“你怎么回了一趟巴西,变得这么……嗯,开朗?”他斟酌了一下自己的用词。
“可能是南美洲阳光的功劳。”
卡卡开始胡说八道:“阳光可以晒走忧郁因子,多晒晒太阳就能变得开朗。而且昼夜温差大,容易积累糖分。”——注1
“真的吗?”虽然没搞懂糖分和人开朗有什么关系,但卡拉布里亚还是信以为真:“那我下次也去试试。”
卡卡心虚地眨巴了两下眼睛。
不等他思考怎么圆回来,卡拉布里亚已经转换了话题。他拥抱了一下卡卡,祝贺地真心诚意:“还有,恭喜你拿到美洲杯冠军,比赛非常精彩!”
剩下的队友们也挨个和卡卡拥抱,每个人都热情地夸奖着他的表现,卡卡还看到了两个新面孔。
“卜拉欣·迪亚斯,叫我卜拉欣。”
其中一个个子小小的年轻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冲着卡卡伸出手,友好地打着招呼。
“特奥。”另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则只说了一句名字,没有加姓,接着就沉默下来,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凶狠。
卡卡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好在迪亚斯是个热络的性格,没有让场面冷下来。
“我们都是从皇马转回来的,我是租借,他是买断,很高兴见到你。”迪亚斯补充道:“我也看过你的比赛,很精彩。”
“谢谢!”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到齐,等到和熟悉的朋友们都打过招呼,卡卡才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莱奥。
他一进门就走向卡卡。“干得不错兄弟!这个夏天我除了度假就是在看你的比赛,怎么样,够不够意思?”莱奥搂着卡卡的肩膀,得意地宣布:“每一场比赛我都看完了!”
“你和我说过记得吗?每场比赛结束后你都有给我发消息,我又不是傻子。”卡卡笑得还是很开心。
“对了,你知道今年夏天的几笔引援吗?”
两个人闹完,莱奥突然凑到卡卡耳边,神秘兮兮地开始八卦。“俱乐部终于舍得花钱了!”说得很小声,但还是没忍住啧啧两声,感慨道:“这次可下了血本!”
这句话提醒了卡卡。他左右看了两眼,没有发现伊布的身影:“伊布呢?你有见到他吗?”
莱奥摇了摇头:“没有,应该是还没有到吧。”
也有可能是和俱乐部高层见面去了,毕竟是老熟人,在俱乐部里肯定有很多认识的。
卡卡没想太多,继续和莱奥聊天:“然后呢,你还知道有谁?”
“特奥·埃尔南德斯!你知道吗,他为了来米兰,降薪20%!而且皇马没有回购权,也就是说,皇马这一波可以算是倒贴钱把人送给米兰!”
莱奥摇头晃脑地感慨道:“还真是米兰皇马一家亲啊!”
7月初,AC米兰官方就宣布过特奥即将加盟的消息,这名法国左后卫和米兰签约到了2024年6月,足足五年。
“两千万?”卡卡比了个二,他还记得这个转会数额。
“没错,只要两千万,在转会市场上根本不算什么,但在俱乐部这里……”这里算大出血。
两个人同时都想到了这点,哈哈大笑起来。
对于AC米兰来说这是大出血,但是对于皇马,这可能只是一场精准扶贫。所以莱奥才会开玩笑说米兰皇马一家亲,毕竟两家俱乐部交换球星的历史悠久。而且AC米兰能保持在欧冠排行榜第二的位置这么多年,很大程度上要感谢皇马干掉其他的竞争对手。
“不过这么便宜,很大原因是因为上赛季他在皇家社会的表现一般,只进了一个球好像?而且赛季末还受伤了。”莱奥最后总结道。
旁边默默听着的托纳利突然插话:“主要还是他自己想来,不然表现差也不至于降薪这么多吧。要是你,你愿意吗?”
“我当然不愿意。”莱奥摇了摇头:“你忘了我还背着多少债吗?”
空气短暂的沉默了一瞬。
很显然,在场所有人都想起了莱奥欠下的巨额债务。当事人却笑得仍旧春光灿烂。
“对我来说只有加工资,哪有降工资的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