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她以为的神祗狠狠皱了皱眉, 像是嫌恶似的，颜汐下意识缩了缩下巴，收回了苦苦挣扎着的眼神。
但, 紧接着, 神祗从万人瞩目的云端蹲下身来, 轻轻环抱住她。
只可惜，现在的颜汐已经不奢求一个拥抱了，她死命地向外推开：“滚，你给我滚开, 别碰我, 恶心，我恨你, 就算我死了，这份恨也不会消失！”
“不要说这种话，我真的会生气的。”
“哈哈哈，生气？你杀了我吧, 不过就算你杀了我，我也要你永远记住, 直到我死亡的那一刻, 灵魂消散的那一瞬间，我都是恨你的！”
就在贯彻入心的一刹那, 眼角一滴晶莹的泪珠划下, 颜汐猛的仰头, 露出脆弱的脖颈，仿佛一只引吭的天鹅, 她迸发出一道不只是凄厉还是舒爽的叫声。
原本搭在对方肩膀上的胳膊无力地垂落下来，双目无神, 喃喃道：我错了，错了，我不该奢求我不配拥有的，求你，求你放过我吧，让我一个人静静地死去。
“我说你配你就配！”一道如雷的声音硬生生霹在她的脑子里，这句话就像是刻在了她的脑壳上，两耳不断嗡鸣，就像是有上万只蜜蜂包围了自己，彻底压下了颜汐自身的无痛呻.吟，也让她慢慢安静了下来。
不知耳畔嗡鸣了多久，颜汐没有再度情绪失控，反而是在这嘈杂混乱中升腾起了睡意，渐渐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深眠中。
……
“陛下。”颜汐喝的微醺，精神状态正处于松弛状态，没听到内侍的禀告，回过神来顾若曦已经跪在自己脚边了。
她撑着下巴，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冲着顾若曦努了努下巴。
顾若曦就像是受到了召唤，立刻凑了过去。
在别人看来是不可忍受的姿势，但顾若曦眼神淡定自容，动作间甚至还有些轻快急迫，想来也是享受在其中的。
若是有人从后面看，大概还要腹诽一句，哪家的忠犬没有看好。
颜汐也怀疑，如果在顾若曦长出来一条绒绒的尾巴，会不会更有趣点。
她摸了摸下巴，忽然想到之前别国进贡的一条白狐毛毡，不知能不能再弄一条，皮毛倒是无所谓，主要是想要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
脑海中已经出现顾若曦高速摇摆着臀部的画面了。
“陛下在想些什么？”顾若曦按在颜汐膝盖上的手微微收紧，尤其是在看到她像是沉浸在什么之中完全没将自己放在眼中的迷离眼神，漆黑的眼眸更是暗淡，似是一点光都没有。
“朕在想些什么，还要一一跟你汇报么？”颜汐冷笑一声，收回被她一直磨蹭的有些痒嗖嗖的腿，脚尖蹭了蹭她的肩膀。
朕？颜汐对这个称号感到好笑。
距离被抓回来当傀儡也才不过一两个月，自己竟然说的如此顺口。
大概是顾若曦尤其喜欢自己在床上这么自称，所以熟能生巧吧。
对于别人来说是彰显尊贵的称谓，但在她们这里，不过是个小小的情.趣而已。
什么都代表不了。
“你不是应该在前殿处理奏折么，找我什么事？”
她说着又喝了一口酒，大约是吞的太急了，来不及咽下的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来，在阳光下熠熠闪着光。
猩红的舌尖伸出来，但没有卷去那抹水渍，而是一下一下，仿佛轻轻戳刺在顾若曦的心上。
颜汐赤裸裸的目光一眼不错地盯着顾若曦，想要干点什么或者想要干点什么人的心思四丝毫不加掩饰地直白地暴露在阳光之下，看的顾若曦心脏剧烈跳动，简直要从胸腔爆裂出来。
她肌肉紧绷，双拳紧攥，眼眉微微下敛，余光勉强能看到那只白嫩脚丫的圆润光滑的趾头，呼吸微微一滞，定了定神才说道：“起风了，穿的这么少又坐在这通风的地方，会着凉的，我抱……回去吧。”
颜汐晃了晃手上的水晶酒杯，酒液浅浅荡漾，就像是她澄澈的眼眸，视线流转间，眼波盈盈。
就像是带了钩子似的，一下一下挑动着顾若曦的底线，她脚尖抬起顾若曦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凉？确实有些冷了呢，要不，我们来干点让身体火热起来的事？”
她是个很会享受的人，在这赏花吃酒自然不会坐在冰冷梆硬的石凳上，而是着人专门添置了一张堆了好几层软垫的摇摇椅，斜躺上去整个人都陷在凹槽里，舒适之际。
颜汐扯开了衣襟，放浪形骸。
一袭红色的衣衫更是衬得那张白玉般的肌肤莹润着柔和光泽，让人心神迷乱。
原本贴身伺候的几个宫女赶忙低下头了，眼神完全不敢乱瞟，直到收到顾大人的暗示这才如释重负，仓皇狼狈地迫不及待下去了。
颜汐身体摇晃着，声音里满是戏谑：“一个个倒是听你的话，真不知道你是皇上还是……”
“陛下，您醉了。”顾若曦打断她未出口，也不能出口的话，大胆跪直了身子伸手替她拢了拢衣襟，低声道，“我抱您回去。”
正准备站起身，手腕却被猛地攥住向前一拉，重心向下，顾若曦跌倒在颜汐的怀里。
她抬起头，颜汐已经闭上了眼睛，面容是清醒时不会有的柔软和欣悦，呢喃道：“闷得很，不想回去。”也不知道是说屋里沉闷，还是心情烦闷。
一双桃花眼眯成一条缝隙，眼角微微上扬，眼尾像是点上了一团胭脂，晕染着羞涩的粉红，迷离的双眸荡漾着涟漪，濡湿的眼睫轻轻颤抖。
颜汐挑眉看向顾若曦，掌心的滚烫直接传给她，灼热几乎要将她褪掉一层皮。
“我有点想要了。”大约是真的喝醉了，此时的颜汐竟意外地诚实，拖着顾若曦的手就要直奔主题。
顾若曦嘴唇泛白，那是她竭力压制自己的表现。
指尖不自觉颤抖，在触及颜汐的刹那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短暂地收缩了下。
“啧，是最近我对你的吸引力不够了吗？”颜汐声音充满了遗憾，“果然有钱有权之后，眼界宽了广了就会变坏了，所以……”她摊手，衣服顺着光滑的肩膀滑落，露出染上了一层薄红的肌肤，“行叭，既然已经对我腻味了，又为何不放我走？”
“走？！”顾若曦舌尖抵着牙齿，就像是野兽苏醒，面容陡然凶狠了起来，她横着胳膊压制在颜汐的脖子上，“你想去哪儿？前面说的都是为了后面的走做铺垫？陛下，万人之上您还不满足吗？您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您，只要您……”留在我的身边。
“万人之上？”颜汐声音轻飘飘的，带着醉酒后的迷离和茫然，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令人捉摸不透。
她轻轻嗤笑一声，带着丝丝讥讽：“那还不是在你之下？顾若曦，我是不聪明，但也别把我当不会思考的傀儡和木偶。我现在是什么样，难道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我没有！”顾若曦否认道，“你若是想，想对我怎样都可以！”
衣服比话音还要早一步落地，经常锻炼的肌肉被冷风一吹，紧绷出顺畅优美的流利线条，颜汐眼眸一闪，指尖搭在她的肩膀上，轻柔地画着圈：“怎样……都可以吗？”
话语在她的口腔内转了一圈才吐出来，暧昧又危险。
“是！”顾若曦垂下了脑袋，“臣全身心，由内而外都是陛下的，只求您留臣一条命……”
“咳咳咳。”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颜汐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翻了个白眼吐槽道，“我又没什么奇怪的癖好，要你的命做什么？”
“做上面那个太累了，还是你来伺候我吧。”颜汐懒洋洋往后一躺，下一秒立刻又弹跳起来，她眼底划过一抹坏笑，抓住了石桌上的酒壶。
顾若曦微微蹙眉：“你不能再喝了，也不能在这里，会着凉。”
颜汐自动屏蔽了她的话，微微抬起下巴，纤细脆弱的脖颈抻出了优美的弧度，她眼眸半眯着：“这可是暹罗国进贡的美酒，清爽香甜，总共就只有十坛，还剩下这么点了。”
说着不要浪费的话，手却是将酒尽数倒在了自己的腿上，由上至下斜睨顾若曦道：“最后这点，就赏给你了。”
淋漓的酒液滴滴答答往下流，风一吹带着些许冷意，颜汐不自觉抖了抖，她抓紧了椅子扶手，白的几乎透明的指甲几乎要抠进沉淀多年的深红桃木中去。
颜汐挑眉道：“不快点的话，我真的要着凉了呢。”
不轻不重抓挠的脚趾勾在顾若曦的衣摆处，就像是小猫爪子，正好踩在心尖最柔软的那块部位。
顾若曦的面容冷若冰霜，但一双眼眸却热辣辣地几乎要射出灼热的火焰。
半晌沉默，她叹了口气，似是毫无办法地妥协了。
“你明知道我拒绝不了你，还要逼我。”
颜汐犹如搁浅了的鱼儿一般，很久才匀过了气，她哑着嗓子带着笑意说道：“拒绝不了我？我逼你？顾若曦，你也太会颠倒是非黑白了，我早说过我会立一个储君，然后死遁，绝不会再出现在京城，你为什么还是不放过我？”
“放过你？那谁又放过我？”顾若曦捏着她的下巴，和她交换了一个湿润缠绵的吻，“你觉得我是因为怕你卷土重来才把你放在身边的吗？”
“不。”颜汐断然说道，“那你可以直接杀了我，没必要留下我。”
顾若曦一愣，大概是没料到颜汐没跟她装傻，而是打了个直球，沉思了一会小心问道：“那你觉得我留下你是为了什么？”
“你喜欢我呀。”颜汐眯着眼睛，“还能为了什么？你现在的身份地位，找个比我年轻比我美的信手拈来吧……”
“胡说八道！”顾若曦皱着眉打断道，“你……”
“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
“怎么会是多余的呢？”
“对我来说，情.情.爱.爱什么的，本身就很多余。”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很长一段时间一言不发，就只是观察对方的表情，眼睛一眨不眨，似乎一丝一毫都不想放过，就想从中窥探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