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生办公室出来, 一直到上了电梯，加图索才意识到他们几个刚刚的样子有多像落荒而逃。
“这老头子，还真是会阴阳怪气……”
他自己都觉得好笑，笑完又忍不住叹气。从早上到现在, 加图索忙到像个不停旋转的陀螺, 一刻也没停过。平时打理得还算整齐的胡须此刻乱七八糟, 没个形状，就连原本笔挺的西服也在奔波中变得皱皱巴巴。稍微换个造型, 说他是荒岛上的鲁滨逊估计也有人相信。
上帝啊,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加图索满心苦涩。
以前当球员的时候多多少少羡慕过主教练的权威，现在真做到了这个位置, 才意识到这份工作压力到底有多大。皮波只不过执教一年就老了十岁，他感觉自己也没好到哪去，头发不停地掉, 否则也不会干脆去剃了个光头。
但心累归心累，生活仍然照旧。哪怕只是凭借着对米兰的热爱，加图索也不会轻易认输。
他抹了把脸, 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分析着现在的局势。
十月份的赛程并不密集，主要集中在开头和结尾, 3号客场对里尔, 6号热那亚，月末21号莱切，24号则要远赴荷兰踢阿贾克斯，28号联赛客场对罗马。
卡卡的情况并不严重, 休息一个星期足够，最多只会错过3号和6号的比赛。
“还是休息几场吧。”
加图索做出决定, 他可不想再被指桑骂槐了。助理教练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
“但下一场是里尔！”卡卡反而是反应最大的那个，他犹豫着开口：“和热那亚的比赛我可以不上场，但是踢里尔不上真的可以吗？”
里尔，法甲强队，一共拿过6次法国杯冠军，5次法甲冠军，在法甲里绝对拥有一席之地。
“别想那么多，”加图索揉了揉他的脑袋，“真要想，那就赶紧把身体养好，和阿贾克斯的比赛才是真正的硬仗。”
“是的，”助理教练补充道：“我们现在小组积分和阿贾克斯一样，一起并列第一，只要后面不出岔子，出线肯定没问题。而且里尔近几年的成绩……着实一般。”
他这话说得过于委婉。实际上时隔七年重返欧冠，里尔并没有给大家带来任何惊喜，首轮客场表现得一如既往的糟糕，被阿贾克斯狠狠灌了三球！要不是联赛四轮不败的成绩还能撑撑场面，球迷们早就上街游行示威，好逼迫主教练下课了。
不过球队现在急需一场胜利振奋士气，本次欧冠主场，他们肯定会拼尽全力。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主教练和球员们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想从AC米兰这里抢下三分。
但比起球队的表现，球迷们的行为倒更让人震撼。
他们给电视机前无数的观众们上演了一场精彩的烟花秀——劈啦啪啦飞进球场的那种。
烟花在空中怦然炸开，浓烟密布，很快就笼罩了整座球场。正在禁区游荡的多纳鲁马脚边突然被丢了一个爆开的炮仗，吓得他差点一蹦三尺高。
旁观者看得热闹，但是球场上的人就没那么高兴了。在防爆警察拦住激动的主场球迷前，AC米兰的球员们全都退回球员通道，避免事态升级。一直到主裁判宣布比赛能够继续进行，大家才回到了球场。
“你的老东家也太猛了吧？”帕奎塔感慨道：“他们自己不觉得呛吗？”
意甲联赛中烟花也不少见，可一场小组赛就搞成这幅激烈模样的还真不多。要让不知情的路人来看，还可能会以为两支球队之间有着什么不可调节的深仇大恨，但历史上碰到的次数都很少。
最近的矛盾真要说，可能就是AC米兰从里尔手中买来了莱奥。但那是你情我愿的事，也不至于这样。
“不不不，这可不是里尔专属，法甲都是这个样子，你多踢几场就知道了。”莱奥侃侃而谈：“这里或许没有最好的足球，但这里有最漂亮的烟花，和最浓重的烟火气息。”
没错，这就是法甲特色，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烟火气息。
试问有哪个联赛可以做到像它们这样“绚丽多彩”呢？
一直到回了米兰，不少没见识过这种场面的小球员还心有余悸。但时间不等人，6号又要再次回归联赛，主场对阵莱切。
卡卡这场仍旧轮休。
在意识到他空闲在家时，丹尼尔便果断发出邀请：“要一起去看比赛吗？”
“好啊。”卡卡根本没有犹豫，答应得很干脆。他现在还不能训练，与其在家里无所事事，还不如去主场看球。
说起来倒是奇怪，他比赛踢了不少，但正儿八经坐在观众席上当观众的次数还真不多，用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在圣西罗更是几乎没有。
不过在答应下来后，卡卡注意到丹尼尔有些奇怪的脸色：“怎么了吗？”
丹尼尔：“呃，没什么。只是我还有一个朋友要去，你介意吗？”
“当然不。”看比赛人越多越热闹，卡卡当然不会反对，甚至有些高兴，他好奇地问道：“我认识吗？”
“尼科洛·罗维拉，我在意大利青年队的队友，你应该不认识。”
丹尼尔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他本来打算和卡卡两个人一起去看比赛，但罗维拉在知道他的计划后，立刻表示自己也要去。
“你掺和进来干什么？”丹尼尔当时是这么质问罗维拉的。
罗维拉振振有词：“我当然是去帮你啊！给你们打掩护懂不懂？如果之后记者拍到什么，你们也能说是朋友聚会，把我往那一放，咱们三个人就是纯纯的兄弟情！”
“我和他现在就是兄弟情……但是，好吧，你说服我了。”
虽然八字还没一撇就开始考虑媒体有些太早，但未雨绸缪总没有错，丹尼尔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我知道他。”
“你知道他？！”
“保罗好像提过。”卡卡努力从自己脑海里调取相关记忆：“他说你们俩经常一起出去玩，是关系很好的队友。另外的我就不清楚了。”
意大利人总是很注重家庭，马尔蒂尼作为一个合格的父亲，自然也会关注儿子的朋友。
丹尼尔开始怀疑自己答应罗维拉的决定是否正确，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